他们这艘船原本就要送一些货物到对岸去，带上罗德他们算是顺路，所以在货物搬完之后，船很快就驶离了码头，扬帆朝着河对岸驶去。
“这地方……难怪来回也就半小时，收费却这么高。”
一到船上，罗德和蒂娜一下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浓烈的深渊以太从河水里往上泛，并且越往河中心越浓，甚至几乎接近了深渊裂隙中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这还不仅仅是单纯的深渊以太，而是混合了各种以太的复杂环境，这还只是特地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航道，其他的地方可能真就和肉身进入深渊差不多了。
也难怪那些水手身上都带着武器，那都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深渊魔物的。
那些商人也不是不能选择不走这边，只要往南边走半个月，这条河水慢慢分流枯竭，其中的深渊以太也散去之后就安全了，但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商人们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这条相对危险的道路，毕竟越危险，带来的收益也会越高。
上船之前那船主人就讲了一堆规矩，比如不能从围栏的洞里探出头往河水里看、在河上不能睡觉、船舱只有水手能下去、所有的水手都是深棕色衣服深红裤子，见到不一样打扮的一定要装作没看到等等等等，这些规矩有很多连他们都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只要遵守就行了。
在船上也没什么事情干，一群人就在甲板上吹风，瓦奥莱特和桃乐丝围着艾莉娅聊天。
桃乐丝没有见过大海，这时候也是一脸好奇地问着艾莉娅住在海边是个什么感觉。
“你知道吗，我们村子的建筑都是用海边特有的坚硬石头建造的，那些石头不管什么时候坐上去都感觉冰冰凉凉的。因为每一块石头都不一样，所以每座房子都有独特的形状和图案。”
“在我们村子边上有一座高高的灯塔，波利叔叔住在那里。每当夜晚到来，灯塔就会亮起温暖的光芒，为归航的船只指明方向。我也常常在那里祈祷，希望海神能够保佑每一个出海的人平安归来。”
“每天村子里的女孩们都会在海边收集新鲜的海藻和海贝，而男孩则都需要潜入到海底去，寻找海神赐予我们的食物。”
“我？因为我是巫女，所以平日里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待在小岛上的神社里，与海神保持联系，献上我们的祈祷。”
艾莉娅讲得兴奋，桃乐丝听得兴奋，瓦奥莱特则主要是对人鱼王国怎么联系他们的感兴趣。
按照艾莉娅所说，就是祈祷的时候有时候会发现自己来到了海底，然后海神的使者就会带来海神的神谕。
其实就和约尔联系罗德和蒂娜的方式差不多……毕竟人鱼王也是借用的约尔的力量。
几人在这边正聊着，突然罗德和蒂娜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而船主人尼科尔也突然冲到了甲板上来，皱着眉头看向周围。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起了浓雾，船此时正在河中央，两岸都已经隐没在了浓雾里。
“怎么回事，出事了？”罗德站起身来，向尼科尔问道。
“他奶奶的……船上有个新来的小子打瞌睡了。”
尼科尔紧锁着眉头，感受着脚下的甲板发出的微微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船身往上爬。
“落帆！”
他立即大喊道。
“舵边有风，准备动手！”
第735章 这真的是水猴子了
在布拉托里河上，所有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否则不能上船。
这是流传在这些货船之间的铁律之一。
至于违反这条规矩的结果，船上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就听一连串的出水声，罗德能听到有什么黏答答的东西在顺着船身往上爬。
在这船上的除了罗德他们和水手，还有随行的商人和护卫，其中有一名护卫似乎是第一次走这条道，当即便有些紧张，连忙将脑袋从围栏间的缝隙探出去，想要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往上爬……
“别看！”
尼科尔连忙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名护卫头伸出去的瞬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惨叫一声退了回来，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旁边他的同伴想要伸手去拉他，但随着这护卫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周围看向他的其他人也都发出惊恐的叫声，向后退去。
就见那人的面容已经完全变成了个极其恐怖的模样——
如浮尸般泛着青色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面颅，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里面是一对如死鱼般翻白的眼球；他的下半张脸像是被拉长了一般，两边嘴角几乎要拉到耳边，没有嘴唇的嘴里，是一堆细小的交错的利齿。
布拉托里河上的铁律之二，不要往河里看。
“啊！”
那名雇佣他的商人惊叫道。
“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
那名护卫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原本翻白的眼球一下子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那名商人。
突然，他嘶叫一声，朝着商人扑了过去……
噗！
船主人早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手起刀落，那颗怪异的脑袋便被从脖子上剁了下来，滚落在甲板上打转。
无首的尸体倒在甲板上，从脖子的切口处流出浓稠的黑色血液。
没有给周围人惊讶的时间，旁边已经传来了水手的声音。
“那些东西爬上来了！”
罗德连忙看向周围，透过围栏中开出的那些空洞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那些孔洞的另一边爬过，水手们就拔出弯刀，从孔洞里朝外面刺去。
有东西被刺中了，就尖叫一声落下去，落到水里发出“噗通”的一声，但更多的怪物接着爬了上来。
不一会儿，随着一只爪子扒上了船头，第一只怪物露出了它的全身。
这种怪物长着和那个护卫一样的脑袋，长长的脖子下是削瘦的身形，皮肤上长着许多如同鱼一样的鳞片，背上和垂落到膝盖的手臂上还长着如同鱼一般的鳍。
水手们一般将这种魔物称为“河妖”，不过只在岸上这么叫，在水上都是用别的名称代替，比如“那玩意”。
河里的魔物不一定长这样，但是这个形象却非常符合行走在河上的人们对于“河里假如有怪物会是什么样子”的想象。
深渊里本没有魔物，那里的魔物来自于人们的心灵。
“水猴子？”
罗德还有心思走神，那只水猴子……呸河妖已经死死盯住了他，削瘦枯槁的身体如准备扑食的饿狼般弓起，下一秒就要直接扑过来。
只不过在它扑过来之前，罗德的火球先一步命中了它的面门，将它炸回了水里。
更多的河妖爬过了围栏翻到甲板上，甲板上的水手顿时与它们战作一团，这些河妖的实力并不算太强，罗德用洞察看了下，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厉害点，六七级的样子，只是长得吓人。
毕竟只是普通的水手幻想出来的怪物，实力有限，这里大部分又是在现实世界，不至于像是真正的深渊里那么诡谲，有蒂娜在这里，对付起来并不麻烦。
然而这数量却好像源源不绝一般，即便专门有水手负责把甲板上清理出来，但很快也堆积起了一大片的河妖尸体。
罗德一棍子像是打棒球一样把一只河妖从甲板上直接抽回了河里，然后转头向着尼科尔问道：“这东西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那边尼科尔也正忙着，一刀给面前的河妖开了膛，然后才喘着气回答：“打不完，打到周围雾散为止！”
第736章 人鱼就该像人又像鱼
在甲板上的战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水手们气喘吁吁、肌肉酸痛，连手都快要抬不起来的时候，才听到有人发出惊喜的呼声。
“雾要散了！”
众人这才有时间看向周围，那围绕着船的浓雾确实比之前稀薄了许多。
而一直爬上船的河妖，数量也变少了许多。
“再加把劲！”
尼科尔提起精神大喊一声，挥着几乎已经砍钝的刀再把一只河妖劈成两段。
像是突然之间，浓雾一下子就全部散去了，而那些在甲板上堆了一层的河妖尸体，也在极快地化作以太飘散。
一船人终于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到这时候，尼科尔和水手们也不敢耽搁，强行拖着疲惫的身体扬帆，不一会儿，就到了河岸的另一边靠岸。
船上的众人是一刻都不想在水上待了，连货物都没卸，就先到了岸上，等脚踏实地之后，才一个个都就地坐下来歇息。
“呼……娘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
尼科尔以前当过冒险者，实力还行，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还是有点撑不住。
瓦奥莱特是直接瘫了，呈一个木字趴在地上。
他背后还背着陪着他挣扎过来的船桨。
甲板上就那么大，然后又有除了水手都不能下到船舱里的规矩，他也是实在不得已，捡了根船桨防身。
桃乐丝则是因为个头太大了，四条腿在甲板上也跑不起来，要不是一身魔道装甲够硬，怎么也得受点小伤。
艾莉娅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也确实没什么战斗力，不过脑子机灵，看上去也没什么害怕的样子，一直往安全的地方躲，倒是没受什么伤。
在场伤得最重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水手……就是他打瞌睡引来的深渊魔物，所以上岸之后被其他水手暴打了一顿，还是蒂娜上去，才把他给救下来。
不然就算没有被打死，多少也得身受重伤。
“行了行了。”
尼科尔也上去，把那些人给拉开。
“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过了这条河，都是过命的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作为这艘船的船主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了，更危险的状况都遇到过，甚至有的危险就是他导致的，所以他非常清楚只要还在这条河上走，那么犯错是几乎不可能避免的。
而一名犯过错，得到了教训的船员，往往会比那些从未犯过错的更加稳健一些……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当然，惩罚也不能落下，不过那都是他们船队自己内部的事情了。
对于罗德一行人，为了感谢他们在遇到河妖时候的帮助，首先是来往的船票钱是给省了，然后还请他们在这边他们常去的酒馆好好吃了一顿。
这一天过得确实比较累，到了夜里大伙儿早早地就都睡了，只不过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又急匆匆地就要出发。
艾莉娅怎么感觉他们比自己还要着急一些。
虽然说帝国与教国是以布拉托里河为界，但实际上这条河两边五六里路之内都算是边境的缓冲区，有时候遇到雨季涨水，都得往外跑。
所以在过河之后再走了一段距离，才真正算是进入到了帝国的境内。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由艾莉娅来带路，走的是她来时的路。
这小姑娘现在看上去心情好得很，走在路上都时不时小跳一步，一连走了几个小时，都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反倒是瓦奥莱特这么一直快步走，有些累的不行，拉着罗德想要一只陆行鸟来代步。
“你看看你，连别人小姑娘都不如。”
罗德冷笑一声， 不过还是把陆行鸟放了出来让瓦奥莱特趴上去。
之前不骑陆行鸟，主要原因是桃乐丝没法骑，然后蒂娜觉得桃乐丝靠自己的腿走，那她也要陪着她一起走……于是罗德也没骑。
这就导致瓦奥莱特也不好意思骑。
现在是实在累得不行了，没办法。
对于罗德的嘲笑，瓦奥莱特也是毫不在意。
“你看不起我可以，别看不起人家艾莉娅，之前遇到那些河妖的时候她可一点也不慌，比那些常在水上跑的船员还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