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茫然地举起一只手，学着将拳头虚握，并将小拇指伸出去，接着就被另一根手指勾住。
一段如童谣般的吟唱响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这个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与所能见到的一切隐没在黑暗之中，仅有那一段细微的声音还在回荡。
“不要怕，我们……还有很多人都在你身边……”
……
罗德依旧还半跪在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早已经寂静下来，没有狂风、没有暴雨、也没有雷鸣。
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用这种话骗小孩，你要点脸吗？”
“我可没有骗，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真诚的。怎么，是不是有点感动？”
罗德回过头去，艾琳就站在他的身后，穿着他们来时候的那一身衣服。
“你醒了？”
“快了，还差一点，得等等。”
“等什么？”
“等你啊。”艾琳挑了挑眉毛，“你不会以为在做梦的只有我吧？我估计我本人还在努力让你也醒过来呢。”
“本人是什么意思……你的精神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啧，所以说你还得多学点知识……”
艾琳露出了鄙视的眼神看向他。
“现在是艾琳老师的教学时间，听好了……简而言之，在学术界有一个说法，我们平时清醒时候用于思考的意识被称为浅层理智，而在梦境中思考的叫深层意识，这两种意识互相之间都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又互相影响，仅仅只在入梦与醒来的这个短暂时间里有相互交流，所以现在你见到的这个是我的深层意识，我的浅层理智正在对付你的深层意识，试图让你也醒过来。”
“懂了，就是每个人的精神都有点问题。”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就不叫有问题，叫正常现象。梅尔之前讲课的时候就讲了这一段，一看就知道你没听。”
“我听那个干什么？她就算说了，也是给你说的。”
罗德直接就地坐下，又犹豫了一下。
“梅尔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以说吗？”
不过艾琳似乎不想提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精灵寿命再长，到了年纪也是会死的。”
“你一有理智，就又不真诚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兴趣也不是很大。”
罗德摸了摸下巴。
“不过讲道理，你小时候的性格你比你现在可爱多了，还会抱着别人哭，现在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是不是年纪大了都这样？”
“我还年轻得很！”艾琳对着他龇牙咧嘴，“还有，你给我把你刚才看到的事都给忘了，不然我就向蒂娜告状，说你在梦里调戏我！”
“好你个恶人先告状，你以为蒂娜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第470章 梦醒
伴随着周围的黑暗逐渐消退，一丝光芒重新出现，罗德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逐渐清醒……他确实是醒了，还是在那个山洞里。
但此时他却并没有睡了很久醒来时候的那种清爽感觉，反倒是感觉头昏脑胀的，还有点犯晕。
与此同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星片段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按照艾琳的说法，这应该就是他自己的梦境片段。
从中他隐约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飞速划过。
但是这些片段就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罗德再尝试回想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倒是他在艾琳梦境里经历的那些事情都非常清晰，这可能就是艾琳说的，两种意识交换时产生的结果。
艾琳的梦境是由他的清醒意识经历的，所以他醒过来之后也能记得很清楚，但是自己的梦境是由深层意识在控制，所以醒来了会记不太清……艾琳那边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正在罗德思考的时候，就倒在不远处的艾琳也爬了起来，眼神里是和罗德一模一样的迷茫，紧接着神色又有些怪异，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罗德。
“现在应该确定是醒了对吧？不会是梦中梦？”
“不好说，不过我建议我们现在立刻走。”罗德已经重新能够感知到深渊之门，在他们睡过去的时间，深渊之门的充能已经好了。
艾琳点点头，两人爬起来就接连进了门，以防万一。
刚才的事情再经历一次，可不一定能扛得住。
“唉，突然感觉深渊都要更有安全感了。”
行走在横跨深渊的浮岛上，艾琳无奈地说道。
“那个洞里面恐怕真的藏了某只强大的魔物，会将靠近的人都拉进梦境里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进了你的梦……你应该也进了我的梦境吧？”
说到这件事，艾琳突然看向罗德：“对了，你是怎么让我醒过来的？”
“这个啊，简单。”罗德神色轻松地回答，“我就一直抽你耳光，你就醒了。”
“……”
这个回答让艾琳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她上下对罗德打量了好一阵子，然后撇着嘴摇摇头。
罗德感觉奇怪：“……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感觉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差别可真大。”
艾琳这话让罗德有些心里没底，毕竟他也不知道艾琳在他梦里经历了什么，想了想，也不甘示弱：“那可不，心里想的和行为上差别更大，我都没想到有人会抱着别人嚎啕大哭……啧啧啧。”
“……？”
艾琳眼睛眨了眨，神色中闪过一瞬间的慌张，不过迅速就收敛了起来，并且反击：“那确实，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让一个陌生女人留自己家里。”
罗德理直气壮：“当然有，不然你以为蒂娜是怎么留下来的？”
“哦吼，原来是对谁都那么好啊？那我可要和蒂娜好好讲讲我见到的情况了。”
“那我就去广播站讲讲我今天遇到的故事吧。”
两人都不说话了，脑子里思维飞速旋转，互相猜疑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
……
回到西都，时间已经不早了，加上在梦里饿了大半天，罗德决定先搞点东西吃，而艾琳说她还有事，转头就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罗德到面包房去买了些面包边走边抱着啃，在快要到城堡的时候，刚巧遇到蒂娜从外面回来。
她今天白天是说要钓鱼去，这时候一手提着空荡荡的桶和鱼竿，另一手拖着一只体形比人还要大上一倍，长得有点像是鳄鱼的魔物。
那鳄鱼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绑在身上，眼睛里泛着诡异的光……显然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你不是说自己是去钓鱼的，怎么……”
罗德正疑惑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去钓鱼，然后没钓到，然后恼羞成怒拿一只路过的魔物开刀。
看来学习钓鱼没几个月，蒂娜已经领悟了钓鱼佬的终极理念——永不空军。
“我看到瓦奥莱他们好像是接了哨兵的委托，去处理最近在西都周边游荡的魔物，我就去帮了下忙，然后这种魔物听说肉还挺好吃的，我就给带回来了。”
“我不是让他们去修大棚吗……”
罗德正嘟囔着，蒂娜突然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土尘。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唉先进去再说。”
罗德上前去和蒂娜一起将那魔物拖着，边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我们现在还没搞懂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艾琳猜测那些村民可能祭拜的确实是一只强大的魔物，因为缺少贡品所以施放了某种法术……不过我倒是觉得可能和洞口的那一棵大树有关，我想起那些村民祭拜的就是那一棵树，如果是传说中生命树的分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也不奇怪……”
罗德拿了把大号的切肉刀，正在试图将蒂娜带回来的那只魔物分解，一边叽里呱啦地讲着。
“那些事情现在还搞不懂，我是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往那边去了……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艾琳小时候会是那个样子，虽然看起来长得和现在几乎没有区别，但是性格差别还真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拍了拍肩，转头过去的时候，蒂娜已经亲了过来。
厨房中安静了好一阵子，罗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生气了？”
“没有。”
蒂娜一边说着，一边钻进了罗德怀里，又吻了上去。
“但是我吃醋了。”
……
与此同时，在艾琳的房间里。
她半个人都钻进储物柜里翻找了一番，从中取出来一个小盒子。
轻松解开了上面的魔法锁，藏在这个盒子里的，是一串造型华丽的项链。
“说起来，我都好多年没有打开过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她两只手指捏着项链举起来，外面的夕阳刚好从窗外投射在项链中间那颗宝石上，反射出绚烂的光。
她正眯着眼看着，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光芒反射到天花板时的样子，那繁杂的图案让她一下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第471章 少女的复仇
巴罗迪亚城外的莫特利城堡中，成群结队的士兵正手拿着武器，如临大敌。
而在更外面已经几乎没有人居住的村子里，却来了一大堆人……全部穿着施法者样式的长袍。
这让那些士兵，以及为首的那位自封“血斧男爵”的强盗头子汗流浃背。
对于绝大多数地方的小领主来说，见到一名施法者那都是得当大爷供着，这一下来势汹汹地这么多人过来，那真是打也不敢打，跑也跑不掉。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看戏的。
罗德和阿格隆也在外面这群人之中，所有人的中心则是那位准备向这些强盗报复的少女，玛琪·莫特利，同时也算是阿格隆的学生。
阿格隆这些时间都在对玛琪进行强化训练，帮助她掌握魔灵的力量，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这里的其他人都是召唤师协会的召唤师们，他们是想要亲眼看看被充分掌握之后的魔灵具有怎么样的破坏力——阿格隆的他们已经看过了，但是玛琪这么个之前几乎没经过什么专业的召唤师来使用，显然要更有说服力。
上次他们没有亲眼看到玛琪一个人打到城堡前面，自然是捶胸顿足大感可惜，这次提前得到了消息，当然要来凑这个热闹。
没错，这些人全部都是来凑热闹的，顺便做一些学术交流，真正会动手的只有玛琪一个……当然，毕竟魔法无眼，互相交流魔法的时候中途飞过去一些什么火球啊冰锥啊闪电之类的砸到城里也很正常吧？
一边是杀人全家拦路抢劫的盗匪，一边是协会里大家都一路看着学习的可怜小姑娘，到底要帮谁这个问题基本不需要思考。
只不过是这个什么血斧男爵和城里的一些贵族甚至城主大人都有往来，就算是协会的召唤师也不好直接动手而已。
但能够提供的帮助也仅限于撑撑场子和远处的魔法支援。
“就她一个人，真的行吗？”
罗德还有点怀疑地向阿格隆问道。
经过上次那件事，玛琪也算是因祸得福等级迅速提升到十五级以上，成为了正式的职业者……但是她和她的魔灵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使用魔灵对她的魔力压力还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