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
“我不想吃饭！”
“我弄坏了花瓶，对不起！”
“我喜欢你，不是弟弟的那种喜欢！”
“我害怕黑屋子！”
“我想回家！！”
千万种声音交织升腾，形成一道贯穿天际的光柱，直刺数据世界的尽头。
苏廷抱着天天，仰头望着这前所未有的景象，泪流满面。
苏廷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不再暴躁，反而透着一丝怔然：
“……我的老天爷……你真把‘湮灭区’变成了广播站？！现在全球潜意识网络都在接收这段信号！那些被封十年的儿童频道……全他妈自动重启了！！”.
第1504章那就让它烧
苏廷咧嘴一笑，抹了把脸：“这才哪到哪。这只是第一集。”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廷几乎是吼出来的，“政府不会坐视不管！‘静默法’还没废除！明天早上全世界都会炸锅！你等于往油桶里扔了颗火星！”
“那就让它烧。”苏廷牵起天天的手，转身朝出口走去，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清晰，“烧掉那些假装听不见的耳朵，烧掉那些用来堵嘴的规矩。我不求天下太平，我只想要每个孩子，都能在害怕的时候说一句——‘灯黑了，我怕’。”
她的声音透过频道，传遍残存的数据走廊：
“听见的人，请回应。不必拯救谁，只需说一句：我在。”.
片刻后，一条条微弱却坚定的信号陆续接入。
「我在。」
「我听见了。」
「谢谢你们……让我敢哭了。」
苏廷沉默了几秒，最终低声开口：
“喂，丫头。”
“嗯？”
“下次玩这么大，提前跟我说一声。”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极轻地说，“……老子也好准备点烟花，陪你疯一场。”
苏廷笑了，抬起头，看见万千星辰般的意识光点在虚空中点亮，如同新生的银河。
她对着通讯器，轻轻说：
“苏廷，你知道吗？刚才那一刻……我好像听见我爸的声音了。”
“他说：‘闺女，你说得对。’”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最后一秒，苏廷的声音沙哑地传来：
“……走吧。回家路上，我放你最爱的那首摇滚。”
夜风穿过废墟间的裂缝，发出低低的呜咽。城市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钢筋骨架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苏廷背着一只改装过的信号背包，脚步轻却坚定地踏过碎玻璃与扭曲的电缆。天天紧紧跟在她身后，小手攥着她的衣角，眼睛不断扫视四周。
“姐姐……我们真的能回家吗？”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苏廷回头，冲他眨了眨眼：“不能？那就再造一个家。”
话音刚落，前方一道残破的广告墙突然亮起。荧蓝的像素雪花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苏廷，戴着墨镜，嘴角叼着根早就没了火星的电子烟。
「通讯恢复30%，够我撑十分钟。」他说，声音带着延迟的嗡鸣，「你们现在是全球热搜第一。‘听见计划’正在疯传，从幼儿园到老年大学，所有人都在录音、上传、分享——他们开始说话了。」
“不是我做的。”苏廷仰头看着那张脸，风吹乱了她的短发，“是他们自己想说的。”
「可你是引信。」苏廷顿了顿，墨镜后的眼神忽地认真起来，「知道现在最火的话题是什么吗？我害怕。三个小时内，两亿条留言。有人承认自己装快乐装了二十年；有母亲哭着说她从来没爱过自己的孩子；有个七岁的小女孩录了一段音频：‘妈妈，你打我的时候，我会躲进厕所哭’……”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政府紧急召开了闭门会议。‘静默法执行局’全员出动，正试图切断主节点。他们的口号还是那一套：‘秩序高于自由’。」.
第1505章说什么都行
苏廷冷笑：“所以呢？他们准备再删一次？再关掉所有频道？让全世界重新学会闭嘴？”
「他们会的。」苏廷盯着她，一字一顿，「而且这次，目标是你。」
空气凝了一瞬。
天天忽然拉了拉苏廷的袖子：“姐姐……我……我也想发一条。”
苏廷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什么都行。”
“我想说……我不想去‘快乐成长营’。”他声音微微发抖，却清晰得像一把刀划开黑暗，“我不喜欢笑。我也不想变成‘正常的孩子’。我喜欢画画，喜欢讲鬼故事，喜欢下雨天踩水坑……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只是不想骗人……”.
苏廷看着他，眼眶发热。
她打开终端，将录音上传，标签只写了两个字：真话。
三秒后，这条信息被转发了十万次。
苏廷吹了声口哨：「漂亮。现在你是全民偶像，也是通缉犯。建议你俩找个洞钻进去，越深越好。」
“不。”苏廷站起身，目光投向城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黑塔——国家意识监管总局的总部，「我们去那儿。」
“你疯了？！”苏廷差点从画面里跳出来，「那是龙潭虎穴！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层防火墙？多少沉默者在巡逻？那些人连梦里都说不出真话！”
“所以我才要去。”苏廷握紧了天天的手，“我要让他们听见——不是通过残响，不是通过漏洞，是面对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她抬头，看向天空中缓缓旋转的数据卫星群：「他们怕的不是我说了什么。是别人也开始说了。今天一句‘我害怕’，明天就是‘我恨你’，后天呢？后天就是‘你错了’。他们真正怕的，是人们不再听话。」
苏廷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行啊，丫头。有种。」他抬手敲了敲耳机，「既然你要开战，那就别怪老子不讲规矩。我把‘旧电台’重启了。三十年前被查封的那个地下儿童广播网，频率88.4，专门收容说‘不对’的孩子。现在它又活了，信号覆盖半个亚洲。你需要听众的时候，我就给你千军万马。」
苏廷咧嘴一笑：“等我到了塔顶，第一个电话打给你。”
「别挂太快，我还有歌单没放完呢。」他眨了眨眼，影像一闪，消失在破碎的屏幕中。
三人小组在凌晨两点抵达黑塔外围。
“你说的帮手呢？”苏廷望着那道合金巨门，上面爬满了高压电流网和声纹识别器。
“来了。”天天小声说。
下一秒，整片夜空忽然亮了起来。
无数飞行装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老式无人机、改装玩具飞机、甚至还有绑着螺旋桨的风筝。它们组成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空中静静凝视着黑塔。
领头的是一个戴鸭舌帽的小女孩，骑着一辆会飞的自行车，手里挥舞着一根插满U盘的荧光棒。
“苏廷姐！”她大喊，声音清脆如铃，“我是朵拉！林小野派我们来的！”
“你是……床底下那个朵拉？”苏廷笑了.
第1506章接入点在这里
“对！”朵拉扬起下巴，“我现在敢走出来了！我还带了五十个‘问题儿童’！我们不乖！我们不爱笑！但我们听得见彼此！”
苏廷张开双臂：“欢迎加入反抗军。”
朵拉俯冲而下，将一根数据绳抛给她：“接入点在这里。我们已经黑进了通风系统，但只能维持七分钟。”
“够了。”苏廷接住绳索，回头看了天天一眼，“准备好了吗？”
天天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要说给所有人听。”
他们顺着绳索攀上高墙，身影隐入黑暗。
与此同时，全球数百万屏幕同时闪现一段匿名视频——.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手中举着一台老旧录音机。
【如果你听见这段话……说明你也曾想过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
【现在，轮到我们说了。】
电梯井内，红灯闪烁。
“还有两层。”苏廷贴着墙壁，心跳如鼓，“一旦我们进入主控室，就必须在一分钟内种下‘回声种子’。否则系统会自动隔离，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反向追踪。”
天天紧张地搓着手：“那……那我能说话吗？在所有人面前？”
“当然。”苏廷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坚定，“你是第一个敢说出‘我怕’的人。这个世界，欠你一场直播。”
电梯“叮”地一声，停了。
门缓缓开启。
主控室内，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笔挺的白大褂，背对着他们，正在操作一排排沉默的控制台。屏幕上，成千上万的儿童意识流被标注为【已净化】，静静地冻结在黑色方框中。
“你们不该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廷却不意外：“你是‘静默法’的起草人之一，对吧？陈博士。你儿子……就是在第一个‘快乐成长营’死的。”
男人肩膀微微一颤。
“那天雨很大。”苏廷继续说，一步步走近，“你想听他哭，可没人让你听。他们说，情绪是疾病，眼泪是污染。于是你亲手设计了这套系统——把所有‘异常声音’都切除，变成‘干净的孩子’。”
“我救了无数人。”陈博士终于转身，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眼泪的世界，才是和平的世界。”
“骗人。”天天突然开口，声音很小，却无比清晰，“你只是……不想再听见他哭了。所以你让所有人都不能哭。可是……可是你不觉得更痛了吗？”
陈博士怔住。
“我弟弟昨天对我说‘我爱你’。”天天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不是因为我乖，不是因为我笑。是因为我告诉他，我做了噩梦。他就抱住了我。他说：‘没关系，我陪你。’
你……你有没有人这样抱过你？”
寂静如潮水般涌来。
陈博士的手指轻轻抚过控制台边缘，仿佛触摸某个早已逝去的记忆。
“你们知道吗……”他低声说，“我最后一次见我儿子，他说的是‘爸爸，灯太亮了，我睡不着’。
我没关灯。我说：‘亮一点才安全。’
第二天，他们把他带走了，说他‘情感波动超标’。
我……我一直以为，只要世界安静下来，我就能听见他说话……”.
第1507章刺耳的警报
苏廷上前一步：“那你现在听见了吗？他想说的从来不是‘灯太亮’。是‘爸爸，陪陪我’。”
泪水，终于从陈博士眼角滑落。
他缓缓抬起手，按下一个红色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