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眼眶炸裂,血顺着眼角流下。
“她在哪?”
“下面……最深的井。可你没时间了!黑洞只剩四十秒启动!”
苏廷猛地转身,冲向机器旁的维修通道。
“小音!帮我接通所有频道!我要让全世界都听见——”
他的声音穿透通讯网,传向四面八方:
“听着!我叫苏廷!我要去救我妹妹!她叫苏心!代号‘原音’!她不是武器,她是我的妹妹!今天,我要把她……带回家!”
通道狭窄而陡峭,向下螺旋。
苏廷狂奔,耳边风声呼啸,可他忽然听见——
一段极轻的歌声,从深渊底部飘来。
“月光光,照河湾……”
是妹妹的声音。
清亮,纯净,像从未被污染的溪流。
苏廷泪流满面,脚步更快。
【倒计时:10、9、8……】
他冲进底层密室,眼前是一座深井,井壁布满吸音材料,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舱室。
舱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闭着眼,全身接满导管。她的嘴在动,可发出的声音却被层层吞噬。
苏廷扑到井边,大喊:“心心!我是哥哥!我来接你了!”
女孩睫毛颤了颤。
然后,她睁开眼。
那是一双极亮的眼睛,像藏着整片星河。
她看着苏廷,嘴角微微扬起,用气音说:
“哥……你……终于……来了。”
苏廷砸开控制台,试图拔掉导管.
第1365章疯狂拍打舱门
警报骤响!
【检测到未授权干预!启动‘原音’自毁程序!倒计时:30秒!】
“不——!”苏廷怒吼,疯狂拍打舱门。
女孩却轻轻抬手,贴在玻璃上。
“哥……听我说。”她的声音断续,“他们……控制不了我了。因为……我听见你唱歌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原音’。”
她闭上眼,忽然轻声唱起:.
“……阿妈喊我回家睡觉,屋顶晒着辣椒面……”
随着她的歌声,井壁开始震动,吸音材料一块块剥落。
苏廷立刻反应过来,将琴键碎片贴在井沿,大声接唱:
“我闺女蹲着偷吃一口!”
两人的声音交汇,如光破夜。
【自毁程序中断!声波反噬开始!】
井底机器冒出黑烟,爆炸声接连响起。
女孩的笑容越来越淡,身体开始透明。
“哥……我……出不去了。”她轻声说,“但我可以把路……留给你。”
苏廷红着眼:“你说什么?”
“把我的声音……拿走。”她微笑,“用它……去砸碎一切。”
她抬起手,指尖穿过玻璃,仿佛触到他的脸。
“答应我……以后……替我……多唱几首歌。”
苏廷紧紧握住那虚幻的手。
“我答应你。一辈子。”
女孩闭上眼,最后一缕歌声化作光点,涌入琴键碎片。
她的身体,缓缓消散,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
井底寂静。
苏廷跪地,抱着那块发烫的琴键,久久不动。
突然,整座设施剧烈震颤!
通讯器响起,小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廷!黑洞失控了!但……但‘原音’的声波改变了它的频率!它不再是吞噬者,它……它在共鸣!”
苏廷缓缓抬头。
头顶,一道巨大的音波漩涡正在形成,却不再是毁灭的黑洞,而像一张张开的嘴——在“唱歌”。
他站起,一步步走回地面。
沿途,所有被囚禁的人抬起头,看向他。
他举起琴键,轻声说:
“回家了。”
当他重新站在废墟顶端,天空已不再是灰白。
而是流动的、由亿万声波交织而成的极光。
小音跑过来,哽咽:“接下来……怎么办?”
苏廷望向远方。
那里,一座座静默塔仍在矗立,城市依旧沉默。
他笑了笑,将琴键举过头顶。
“你说,一个人唱歌,能吵醒世界吗?”
小音擦干眼泪,握紧拳头:“现在,已经不止你一个了。”
苏廷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唱出妹妹最后的音符。
刹那间,极光如潮涌动。
远方,第一座静默塔,轰然倒塌。
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某处残存的广播喇叭里,怯生生地响起:
“哥哥……我……能听见了。”
苏廷浑身一颤,猛地转身,死死盯着那根歪斜的金属杆——那广播喇叭早已锈蚀发黑,电线裸露在外,像一条垂死的蛇。
可那声音……真真切切。
“哥哥……是你吗?我……听得见风了,还有……你的歌。”
苏廷大步冲去,一把攥住广播器,吼道:“朵朵?是你吗?你在哪里?!”
“在……在B区通风井下面。”声音断断续续,夹着电流杂音,“姐姐说……只要我坚持唱歌,你就不会丢下我。我一直在唱……可嗓子好疼……”.
第1366章残破的终端
苏廷眼角暴起青筋,猛地砸向控制面板,屏幕闪烁几下,显出地下结构图。一个微弱的红点正在B-3区缓慢移动。
“小音!定位她!我要她立刻出来!”
“已经在调了!”小音飞快敲击残破的终端,“但那边结构不稳定,通风井随时可能坍塌!而且……还有‘清音卫’的巡逻队,他们……他们在搜捕残留的‘异常声源’!”
“清音卫?!”苏廷冷笑一声,将琴键别进腰带,“一群聋子,也配叫‘卫’?”
他拔腿就要往地下冲,小音一把拽住他胳膊。
“你疯了?!你刚从黑洞边缘回来!你妹妹的声音还在琴键里,你不能就这么冲进去送死!”
苏廷低头看着那块发烫的碎片,轻声说:“她不是死了。她是把嗓子借给了我。”.
他抬头,眼神如刀:“而且,我还答应过她——要多唱几首歌。可如果连一个孩子都救不出来,我唱给谁听?”
小音怔住,嘴唇微微颤抖。
远处,第一座静默塔的残骸仍在冒烟,火光映着她的脸。她忽然松开手,从腰后抽出一把音波震荡刀,塞进苏廷手里。
“那就别死。”她说,“世界刚听见声音,还没听够你唱歌。”
苏廷咧嘴一笑,转身跃入崩塌的入口。
地下三区,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血。苏廷贴着墙根前进,每一步都踩在断裂的电缆和碎裂的玻璃上。远处,传来金属靴踩地的节奏——整齐、冷酷,毫无起伏。
那是清音卫。
他们戴着全覆式头盔,耳部嵌着黑色抑制器,走路时连呼吸都压抑得无声无息。手中武器泛着幽蓝的光,是专门用来“斩断声波”的音刃。
苏廷伏在通风管阴影里,听着他们逼近。
“目标确认:B-3井底,检测到微弱声波残留。”为首的清音卫机械地报告,“执行净化程序。”
“等等。”另一人忽然抬手,“你听……有没有……什么声音?”
“闭嘴!”头目厉喝,“你又被‘声毒’感染了是不是?上次的清除还不够疼?”
那人颤抖了一下,低头不语。
可苏廷听出来了——那声音里,有一丝迟疑。甚至……有一丝渴望。
他笑了。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通道中央,摘下防尘面具,张开嘴——
唱了。
不是高亢的呐喊,不是激烈的战歌。
是他母亲唱过的那首《月光光》。
轻柔,缓慢,像夏夜的风,拂过干裂的土地。
“月光光,照河湾,阿妈喊我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