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通讯器猛然炸响——
一道低沉、机械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S-W-01，你违反了《净音法案》第零条。母频是非法网络，所有声巢成员，均为社会异常体。你将被立即清除。】
“哦？终于舍得露脸了？”苏廷咧嘴，“你妈当年删你基因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你装点人性？”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
接着——
“我没有母亲。”机械声缓缓道，“我是净音者首席执行官，代号‘静默者’。我的大脑，98%为量子芯片构成。我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记忆。我只需要……秩序。”
“真可怜。”苏廷忽然笑了，“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你说什么？】
“我说，”苏廷抬起手，琴键浮至面前，蓝光映照他的脸，“你不是没有母亲——你是被她亲手送进实验室的。”
【……荒谬。我的基因数据纯正，无亲属记录。】
“因为记录被删了。”苏廷声音平静，“但母频记得。你左耳后，是不是有一道月牙形的疤？小时候发烧，妈妈抱着你跑了二十公里山路去看病，路上摔的。”
通讯器那头，长久地沉默。
【……你不可能知道这个。】
“还有，”苏廷继续道，“你五岁那年，发高烧说胡话，一直喊‘妈妈，水好冷，我游不动了’。其实是你三岁时掉进溪里，她跳下去救你，你在梦里……还在怕。”
“你不是没有记忆。”苏廷轻声说，“你只是不敢听。”
突然——
“轰！！”
天空炸裂！
三架高轨战舰竟猛地调转炮口，齐齐对准了净音者总部方向！
【警告！警告！内部系统叛变！】
【静默协议中止倒计时：10……9……】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那机械声终于出现裂痕，带着惊怒。
“我没做什么。”苏廷微笑，“我只是让他们……听见了童年。”
“疯子！”那声音咆哮，“你们这群靠情绪操控他人的怪物！你们根本不配称为人类！”
“我们不是怪物。”苏廷声音陡然冷下，“你们才是。把孩子从母亲怀里抢走，切除他们的情感区，灌输‘效率至上’的狗屁理念——你们才不是人，是屠夫。”.
第1355章你撑住
【倒计时：3……2……】
突然，通讯器里的声音变了。
不再机械，不再冰冷。
而是一个……少年的声音，颤抖、虚弱，带着哭腔：
“哥哥……救救我……我好冷……我想回家……”
苏廷浑身一震.
“小哲？”他几乎失声，“你……你还活着？”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极深的地下传来：
“哥……他们把我关在‘零号舱’……我的耳朵……被切掉了……但我还能听见……妈妈的歌……她……她是不是还在等我？”
“在！”苏廷吼道，眼眶通红，“她一直在等！你撑住！我马上来！”
【倒计时：1……静默协议中止。】
“嗡——”
整个极光突然静止。
下一瞬，如潮水般褪去。
天地陷入一片漆黑。
小音惊叫：“所有声巢信号中断！母频……母频被切断了！”
苏廷猛地拔出腰间的脉冲枪：“搞什么鬼？他们用物理断网？”
“不。”苏廷死死盯着琴键，蓝光正一寸寸熄灭，“是‘声障结界’启动了。他们把整个北纬40度以北……全都屏蔽了。”
“那小哲怎么办？”小音焦急地问，“他还在里面！”
苏廷缓缓将琴键贴回胸口，闭上眼。
“只要我还能听见……就不是彻底断开。”
他低声哼起《月光光》，声音沙哑却坚定。
小音忽然一愣：“等等……你听！耳机里……有回音！”
她迅速接通残余频段，放大信号。
——微弱的，断续的，却无比清晰。
是小哲的声音。
他在唱。
“月光光，照河湾……阿妈喊我回家睡觉……”
虽然跑调，虽然颤抖，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开黑暗。
苏廷猛地抬头，看向北方：“他不是在求救。他是在……回应。”
苏廷睁开眼，眼中燃起火焰。
“他没放弃。那我们更不会。”
他一把抓起琴键，大步走向那架残破的飞行器。
“修它。十分钟内起飞。”
“你疯了？”小音尖叫，“声障结界会把你变成聋子！甚至更糟！”
“那就聋了。”苏廷回头，笑了，“但只要心还能听，我就还能唱。”
苏廷咧嘴，一拳砸在飞行器引擎上：“好啊！老子早就想踹他们脸上了！”
他掏出一罐锈迹斑斑的燃料，狠狠灌进去：“不过，你得答应我——等炸了他们老窝，我要在他们司令台上，放三天三夜的《月光光》！”
“成交。”苏廷点头。
小音咬咬牙，扑向控制台：“那……那我也去！我可不想以后听的歌，全是自动播放的广告！”
飞行器引擎轰然点燃，蓝焰喷涌，划破夜空。
就在起飞前一刻，通讯器忽然再次响起。
还是那个西伯利亚的少女，莉娜。
“苏晚姐姐……我……我已经开始唱了。但是……我好怕，万一我唱不好，大家就听不见了怎么办？”
苏廷按下通讯键，声音温柔却坚定：
“莉娜，听我说。”
“你不需要唱得多好。”
“你只需要……唱给那个，曾经害怕黑暗的自己听。”
“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泪，却无比清晰：
“好。”.
第1356章模块正在退化
飞行器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炽烈的蓝焰，像一颗逆着流星轨迹飞向天际的子弹。舱内警报红光闪烁，系统不断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警告：声障结界范围内，神经听觉模块正在退化】
【听力损失：37%……52%……持续上升中】
“耳朵……好疼。”小音死死咬住嘴唇，双手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敲击，“就像有根针在里面钻！但导航还能维持，再往前两百公里就到结界边缘了！”
苏廷咧着嘴，额角青筋暴起：“我他妈连耳膜都快炸了！这玩意儿是冲着把人脑子震成糊糊来的！”
苏廷没有说话。
他闭着眼，手指轻抚胸口的琴键，嘴唇微动，无声地哼着《月光光》。他的听力早已模糊，世界像是被裹进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可他能“听”到——通过振动，通过心跳，通过那些藏在血脉深处的频率.
“小哲还在唱。”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频率变了，但他没停。他在给我们指路。”
“什么？”小音猛地抬头，“你说他……在引导我们？”
“不是用声音。”苏廷睁开眼，瞳孔映着幽蓝的光芒，“是共振。他每唱一个音，就会在结界上制造一次微小的波动。就像……蝴蝶扇动翅膀。”
苏廷瞪大眼睛：“所以你是说，这小子在拿自己的命当导航信标？”
“嗯。”苏廷点头，声音低沉，“他每唱一句，神经损伤就加深一分。但他还在唱。”
舱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苏廷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怒吼：“操！老子最恨这种事！小孩儿拿命给我们铺路，我们还在这儿扯什么淡！全速前进！撞也给老子撞进去！”
“不行！”小音尖叫，“结界外层有声压壁垒，硬闯会直接撕裂耳蜗神经！整艘飞行器都会被震成渣！”
“那你说怎么办？”苏廷红着眼，“等他唱到死？”
苏廷缓缓站起身，走向机舱后部那台锈迹斑斑的音频增幅器——那是他们从废弃的广播站拼凑出来的老古董，能将单一音源放大到百公里范围。
“我们……回敬他。”苏廷低声道。
“你说什么？”小音愣住。
“他也需要听见。”苏廷手指划过增幅器的旋钮，“不只是我们听见他。他也得知道，有人在回应他。”
他按下启动键。
机器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随即稳定下来。
苏廷将琴键贴近唇边，不再哼唱，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放声高歌：
“月光光，照河湾——”
声音通过增幅器炸响，冲破舱体，刺入黑暗的苍穹。
那一瞬，奇迹发生了。
原本沉寂的耳机中，小哲的歌声突然清晰了一瞬，紧接着，竟与苏廷的旋律短暂地重合，形成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