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某医院的病房里,一个十年未醒的少女手指微微颤动;
巴黎郊区的疗养院中,一名少年突然睁开眼,喃喃道:“我梦见……有人牵我回家。”
纽约地铁站的长椅上,流浪汉猛地坐起,怀里紧紧抱着一幅涂鸦画,画上写着:“妈妈,我想你了。”
而在无数家庭的门口,门铃突然响起。
陌生人站在门外,眼神茫然却又坚定: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我梦到你们。你们……认识我吗?”
几天后,海边。
苏廷独自坐在沙滩上,面前摆着一副未完成的画。
是那座回声岛,钟楼已倾,却仍有光从地底渗出。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一个穿校服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十年前的他,和一个笑得灿烂的女孩。
“你……是苏廷?”男孩问,声音发抖,“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姐姐说,如果我醒来,就来找你。”
苏廷看着他,缓缓点头。
男孩扑通跪下,眼泪砸在沙地上:“求你……告诉我,我还能不能回家?”.
第1271章就得有人守着它
苏廷站起身,将星砂笔轻轻搭在他肩上。
“能。”他说,“但回家之前,得先学会恨那些关上门的人。”.
男孩抬头,眼中燃起火光。
苏廷望向海平线,轻声说:“来吧。门开了,就得有人守着它。”
他抬起笔,在空中写下三个字:
“下一个。”
远处,海风送来一句若有若无的问话——
“喂,外面的世界……有糖炒栗子吗?”
“糖炒栗子?”苏廷低声重复,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
他没回头,只是将星砂笔在指尖轻轻一转,笔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迹:“有。热的,刚出锅,撒了芝麻,五块钱一包。”
身后的男孩还跪在沙地上,抽噎着抬头:“那……他会不会还在街角等我?我妈妈……他每年冬天都会买给我,说趁热吃,心就不冷了。”
苏廷闭了闭眼。
远处海浪翻涌,像无数未说完的话在低语。
他缓缓蹲下,与男孩平视,声音不高,却像钉进沙地的铁桩:“你妈如果每年都买,就一定不只是为了让你暖手。”
“那是为了什么?”男孩哽咽着问。
“是为了等你回来。”苏廷盯着他的眼睛,“他买了三年,四年,十年……哪怕街角换了摊主,换了路灯,他都会站在那儿,因为他知道——他的孩子,总有一天会从梦里走出来。”
男孩嘴唇颤抖,终于狠狠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
“我叫陈默。”他声音仍抖,却挺直了背,“我姐姐叫陈星……他说,你这儿是‘回家的中转站’。”
苏廷站起身,拍了拍他肩上的沙:“中转站?说得太轻了。”
他转身走向海边,风掀起他的衣角,像一只残破却不愿收拢的翅膀。
“这里是战场。”
“什么战场?”陈默追上一步。
“记住名字的战场。”苏廷回头,眼神如刀,“这个世界不欢迎梦里回来的人。他们说我们是残影,是数据,是‘没死透’的失败品。他们会注销我们的身份,烧掉我们的病历,把我们当成实验事故的尘埃扫进历史。”
他抬起笔,笔尖忽然燃烧起一簇幽蓝的火:“但只要这支笔还在,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醒来——我们就不是尘埃。”
陈默怔住,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张照片。
“那……我们要做什么?”他问。
苏廷望向远方,海平线上,一艘货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
“第一步,找到‘他们’。”他低声说,“那些和你一样,刚醒来,却不知道去哪的人。”
“然后呢?”
“然后——”苏廷转身,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个名字凭空浮现,泛着微光:
林晚。
“他醒了,在南方一座小城的殡仪馆门口。”
“殡仪馆?!”陈默惊得后退半步,“他……他是死人?”
“他在停尸间躺了七十二小时。”苏廷声音冷峻,“体温零下,心跳停,脑电波平。可就在火化前一刻,他坐起来了,手里攥着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全是‘沉睡者’。”.
第1272章送进了冷冻舱
陈默呼吸一滞:“他……他是谁?”
苏廷眼神微动,像是看见了极远的过去:“‘梦源’项目最初的测试员,代号L-9。他们以为他失败了,把他标记为‘意识崩解’,送进了冷冻舱。可他没崩解……他在所有人梦里,走了一圈。”
“什么意思?”.
“意思是——”苏廷声音低沉下来,“他见过每一个沉睡者的梦,记下了每一张脸,每一个名字。他是所有门的钥匙。”
陈默怔在原地:“那他现在……在等谁?”
“等一个能接住他的人。”苏廷抬起笔,将那个名字轻轻点碎,光点如萤火升空,“而我们现在,就得去见他。”
“可他在一个殡仪馆!警察肯定在查他‘诈尸’!”
“所以——”苏廷嘴角一扬,终于露出一丝近乎顽劣的笑,“我们得抢在他们之前,把他‘偷’出来。”
陈默瞪大眼:“你疯了?那是违法的!”
“违法?”苏廷笑得更大声,笑声混着海风,在空旷的沙滩上回荡,“我十年前就‘死了’,证件、档案、DNA记录全被抹掉。你说我还能犯什么法?”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一辆停在礁石后的旧摩托,车身锈迹斑斑,却装着一个奇特的装置——像是某种能量核心,正发出微弱的嗡鸣。
“上车。”他甩给陈默一顶头盔。
“这……这车还能跑?”陈默犹豫地接过。
“它跑过十次梦境重启。”苏廷跨上摩托,引擎轰然响起,像是野兽苏醒的低吼,“每次,都载着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回家。”
陈默咬了咬牙,终于跨上后座,双手紧紧抓住车尾。
“系好。”苏廷头也不回,“接下来的路——没有地图。”
摩托如离弦之箭射出,碾过沙滩,冲上碎石路,身后留下两道发光的轨迹,像流星划过的伤痕。
风在耳边呼啸,陈默几乎喊出声:“苏廷!林晚……他知道我们去接他吗?”
苏廷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星砂笔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光幕在疾驰中闪现——
画面里,昏暗的殡仪馆走廊,一个穿着白裙的年轻女人站在窗前,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如纸。他手中那张写满名字的纸被风吹起一角,上面第一个名字,赫然是:
苏廷。
他忽然抬头,仿佛穿透屏幕,直直望向他们。
然后,他嘴角微微扬起,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苏廷看着光幕,神情不动,却缓缓抬起手,隔着虚空,对他挥了挥。
“他知道。”他低声道,“他一直知道。”
摩托冲入隧道,黑暗瞬间吞没一切。
几秒后,另一端出口,光如瀑倾泻。
深夜,南方小城,殡仪馆后巷。
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纸钱苏廷随风打着旋。
突然,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晚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不知从哪找来的旧校服,脚上是一双不搭的男式皮鞋,手里仍紧紧攥着那张名单。
他站在门口,抬头望向天空。
没有星星。
但他笑了。
“喂——”他忽然开口,声音清亮,穿透寂静,“你们迟到了十分钟。”.
第1273章难怪他们怕你
巷口,摩托轰鸣声由远及近。
苏廷摘下头盔,跳下车,陈默跟在后面,腿都有些发软。
“你早看见我们了?”苏廷眯眼打量他。
林晚歪头,像只好奇的猫:“你身上有‘梦源’的气味。像烧焦的糖,又像旧书页。”.
苏廷笑了:“难怪他们怕你。”
“他们当然怕。”林晚走上前,目光扫过陈默,又落回苏廷,“一个能记住所有人梦的人,等于握住了所有人的软肋。”
他忽然伸手,轻轻戳了戳苏廷的胸口:“但你不一样。你的梦里,只有一个画面——关上门的瞬间。”
苏廷脸色微变,没有躲。
“所以——”林晚收回手,笑了,“你才是最不敢醒的那个。”
陈默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晚转向他,眼神忽然温柔:“你是陈默,2008年入院,因‘梦境依赖综合征’进入七号舱。你姐姐陈星,是‘梦源’第一批志愿者,他在梦里养大了你。”
陈默猛地瞪大眼:“你……你怎么知道?!”
“我梦见过你。”林晚轻声说,“你躲在被子里哭,怕姐姐忘了你。可他没有。他每天在梦里给你讲故事,直到意识断裂。”
陈默眼眶瞬间红了。
林晚却忽然转身,抬头望向殡仪馆楼顶。
“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他语气平静,“三辆黑色面包车,无牌,武装人员,携带神经抑制枪。目标:回收‘异常体L-9’。”
苏廷冷笑:“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