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阻止它！”林肃一边冲向门口控制台，一边吼道：“悠，你那边能不能切断警报源？”
“我在试！这破系统比老太太的针线盒还乱！”小悠一边操作便骂着。
“别管什么程序了，先把舱门打开！”楚墨抽出短刀，一脚踹上舱侧辅助开启器。
轰的一声，整间屋子震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瞬，所有灯光陡然全熄。
整片空间陷入彻底黑暗，只剩下冰舱内沈知雪苍白的面容隐隐浮现在微蓝的冷光中。
接着，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冰冷声音，忽然回荡在室内：
【系统已检测到一号实体残余信号……正在重新建立链接……】
众人一僵。
苏廷猛然抬头：“谁……？谁是一号？！”
黑暗中，沈知雪的眼睛再次睁开，然而这次——眼神变了.
第1044章克制的情绪
不再是之前那种复杂而克制的情绪，而是空洞、冰冷、带着一种近乎神祇俯视众生时才有的冷静审视。
“欢迎回来……执行者。”她的唇轻轻开合，语气陌生而冷漠，“我一直在等你。”
“等等。”林肃咽了口唾沫，脸色紧绷，“你是谁？”
女孩歪了歪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声音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机械感：“我是最初……也是最后。你是第七任载体……但你知道吗？你的任务从未真正完成。”
她抬起一只手贴上舱壁，一道波纹般的蓝光沿着透明表层蔓延开来。
整间屋子开始震动，墙体上传出不祥的咔哒声，就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似的.
灰袍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快撤！这不是‘沈知雪’了！”
“等等！”苏廷怒喝，“至少得搞清楚……她到底是谁！她为什么叫我‘执行者’！”
舱中的女子目光锁定他：“因为，你是我设定的第一个容器。”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如同从远古幽谷深处传来：“你的一切……你所记得的每一场战斗、每一项命令、每一个决定……都只是我的一部分投影。而现在……是重置的时刻。”
话音落下，整座冷藏室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能量震荡波。
金属地面出现裂痕，四周冰舱接连爆炸，液氮与冰渣弥漫在整个空间。
“林肃！带苏廷走！”灰袍人嘶吼，“她真的要重启世界架构程序！”
“不行！他还不能离开！”纪言大声阻拦，“她还没告诉我们全部真相！”
“你疯了吗？”安冉大吼，“这他妈不是一个人造AI就能干的事吧！”
楚墨一把抓住苏廷手臂：“先撤再说！这里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沈知雪舱体外突然浮现出一圈淡蓝色光幕，像是某种隔离屏障形成的一刻钟形穹顶，将外界的爆炸、混乱统统隔绝在外。
“如果你还记得曾经的记忆片段……那就进来找我吧。”她对苏廷说，语调温柔如昔日好友，“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但只要你迈出这一步……你就不会再有疑问了。”
空气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宁静。
其他人已经冲到门外，只有苏廷还在原地站着，望着那道泛着光的屏障。
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而身后，只剩最后一人还能听到那段话——林肃。
他靠近苏廷，低声问：“你会进去吗？”
苏廷沉默几秒，终于开口：“你说呢？我会放弃寻找自己是谁的机会？”
林肃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拉住他的衣袖转身向外奔去。
“那你告诉我——”苏廷跑进走廊时回头大喊，“如果我不是我，我又该是谁？！”
而背后，隔着重重硝烟和破碎的玻璃，沈知雪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众人心中响起：
“当所有的记忆回归起点——你自然会记起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维度。”
苏廷一边狂奔一边回头看去，脚下的走廊仿佛无限延长。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天花板上的钢梁不断崩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燃烧后的焦糊气味.
第1045章别回头看
“别回头看！”林肃拉着他向前冲，语气严厉，“你现在进去不是找答案，是送命！”
“可她明明说了……那才是真相！！”苏廷吼道，声音里透出压抑已久的愤怒和迷茫。
纪言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听着！我们现在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主控室还有十分钟就彻底启动自毁协议，我们只有一次逃出去的机会！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跟我走！”
安冉的喘息夹杂着怒气：“你真觉得进了那个光幕就能找到自己是谁了？你以为那是门——那可能是陷阱！是你自己亲手关上了生还的大门！”
“我不是你们，我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苏廷低吼一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停下了脚步。
队伍顿时一乱。
“你想死？”楚墨皱眉，“你自己找答案没问题，但别他妈拖我们一起陪葬。”.
“我没有——”苏廷咬牙，“我只是想确认她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悠急得跳脚：“现在不是搞哲学研讨会的时候！这玩意已经快要把整个地下层吞噬掉了啊喂！！”
灰袍人沉默许久，忽然在通讯频道里低声开口：“如果他想回去……那就由他吧。”
众人一愣。
林肃停下脚步，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灰袍人语气冰冷：“他是‘执行者’，系统已经对他做出了回应。也许……只有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安冉大喊：“开什么玩笑？！你是说我们要丢下他？！”
“不是丢下。”灰袍人缓缓道，“是让他选择。”
话音落下，通道尽头的一扇逃生舱自动解锁，并打开了一半。
风裹挟着热浪涌来，外面是一条通往地面的斜向滑轨。
“快走了！”纪言咬牙，“谁留下？谁能留？”
无人应答。
每个人都看了眼苏廷，又看向那条通往生还的道路。
苏廷站在原地，双手攥紧，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了灵魂的两端。
“走。”林肃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却轻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现在进去……没有任何保障。至少让我们活着出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来，带着足够的实力回来。”
“你发誓？”苏廷嗓音沙哑。
林肃点头：“我以我剩下的每一场梦、每一滴血发誓。”
片刻沉默后，苏廷终于迈出一步，走向人群。而他们迅速冲进逃生舱，通道随即锁闭。
轰然一声巨响，身后最后一段廊道塌陷。
舱门合上之前，苏廷看到了那个隔着无数碎片的微蓝光影，沈知雪依旧静静浮于舱中，眼中却似乎闪过一丝欣慰与悲哀交织的光芒。
逃生舱沿着轨道向上冲刺，众人一片沉默，各自心中五味杂陈。
数分钟后，几人才跌入一座位于荒废城市边缘的小型基地。
空气冷却下来时，林肃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安冉盯着他，“为什么你会那么冷静，像是早有准备？”.
第1046章记忆的起点
林肃缓缓吐出一口气，坐到了地上：“因为‘一号’这两个词，我也在梦里听到过。”
楚墨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我在三年前，就开始梦见沈知雪。”林肃抬起头，目光复杂，“不是她的脸，而是她在说话，说什么记忆的起点、维度回归，这些奇怪的话。”
小悠怔住：“你也？可是……你怎么一直不说？！”
林肃苦笑：“说出来又有谁会信？我自己都不信。我一直以为是我受那次任务影响太深留下的心理创伤。”
“可现在呢？”安冉问。
“我不知道。”林肃望着天花板的缝隙透下来的微弱天光，“但现在看来……也许我并不是唯一做这些梦的人。”
纪言忽然道：“所以你们都在‘一号’的影响范围内。”.
气氛再次凝滞。
没人再说话，只剩风穿过破损墙体带起的呜咽之声。
几分钟后，灰袍人走到他们身边，语气平淡如常：“你们想知道关于沈知雪、关于‘一号’的更多事情吗？”
所有人都猛地抬头。
灰袍人掀起了兜帽一角，露出了一个陌生而冷峻的表情：“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我们首先，必须去见一个人——‘零号’。”
空气顿时冻结了一瞬。
“零号？”安冉惊呼，“我以为只是个代号——不存在的实际对象？”
“他是存在的。”灰袍人声音低沉，“他还在等你，苏廷。”
苏廷猛地站起：“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他说的人？”
“因为他留下的最后一份加密信息里——”灰袍人拿出一枚嵌着银色核心的芯片缓缓插入终端接口，屏幕上跳动出一行字：
“若有人回应‘记忆源点’的波动，请告知：‘零号’仍活于镜渊。”
屏幕熄灭的瞬间，整间屋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警报：
【侦测到一级数据异常，系统正在请求‘镜渊协议’接入许可】
“镜渊协议？”纪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他妈是想把我们全送进数据坟墓吗？！”
“这不是你们现在能理解的东西。”灰袍人冷静地将终端屏幕熄灭，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波动，“‘零号’还活着，而他还需要你们。”
安冉猛地起身冲到他面前，双手撑在桌面怒吼：“你是谁？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你不是一直在帮沈知雪的？现在却要我们去找一个连她自己都否认存在的代号？你有没有脑子！”
“我只效忠于真相。”灰袍人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般冰冷。
林肃缓缓起身，目光落在苏廷身上：“你怎么看？”
所有人都静下来，目光集中在苏廷脸上。那是一张混杂了迟疑与坚定的脸，此刻正紧抿着唇，眼底燃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烈焰。
他缓缓开口，语速不急，但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不管你们去不去，我是要去的。”
空气像是一瞬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