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震南依然不死心,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钱升。
钱升两眼圆睁,一副无辜的表情。
“当然,既然我们请了‘袍哥会’和陈总把子来当这个见证人,那必然要承认这个结果,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我们北派也不会失信于人。”
封震南伸手把自己面前的“大西王御宝”往后一转,桌子加速旋转到了主位区。
五哥伸出两指,把桌子定稳,将印盒停在了陈总把子面前。
“那就劳驾陈总把子您,宣布一下结果吧!”
虽然用的都是敬语,可他这种盛气凌人,颐气指使的死样子,陈总把子最是讨厌。
论年龄论辈分,他都是叔叔辈,论江湖地位,他是总舵把子。
你一个小辈,跑到我的地盘来,还要教老子做事?
崽儿子怕是要翻天哦?
陈总把子压根就不接他这茬,而是双指叩了叩桌面。
“说是请大家吃火锅,半天这锅子咋还不开嘛?”
五哥立马伸手打开了开关,锅里的牛油底料开始融化,整个屋里香气四溢。
助理给陈总把子端来专用的油碗,左手边“忠字堂”的堂主直接指了指那方御宝。
“没的眼色,这东西放在这里不碍事嘛?”
身后的随行人员立刻把这方价值连城的御宝端进了里屋。
“锅开咯,开动开动,都莫要客气,把那个猪天梯给我这里下一些,这个可是好东西,吃了这个东西,吃火锅就不烫自己的上牙膛,神的很!
老五,去跟刘老大乱劈柴嘛,刚才他吹得神气的很,川渝地区没得对手,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对手。”
陈总把子这话说完,五哥撸起袖子,拎着一瓶酒就坐在了“忠字堂”堂主的身边。
在其他几位堂主的阵阵起哄声下,两人开始划拳,声音喊得震天响,根本没人提起刚才那一茬。
封震南一看这阵仗,顿时暗暗咬了咬牙。
这是明显不准备说正事的节奏,这酒一旦喝起来还不知道得喝到什么时候去呢。
万一待会儿这陈总把子再喝大了,今天这事撂下干脆不提了,他好像一点脾气也没有。
钱升和身边的几位堂主推杯换盏,聊得风生水起。
白璐这边,干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想吃什么涮什么,淑女形象也不顾了,吃的满嘴流油。
不得不说,这火锅底料炒的确实香,食材也新鲜,女孩子本来就喜欢吃火锅,这下可对她胃口了。
南派三人组这边根本没心思动筷子,只能不停给坐在上席的张道长使眼色。
他身份特殊,被请去坐到了主位旁边,紧挨着几位核心堂主。
可他再是出家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开口会扫了主家的兴,只能暗暗摇头,示意封震南不要急躁,见机行事。
过了没多久,钱升这边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是白老爷子发来的一长串语音,还有几张黑白照片和手写的台账。
刚才还在起哄的陈总把子这个时候,忽然放下筷子,用毛巾擦了擦汗,随口问了一句:
“刚才你们拿的那个什么御宝印章,是从哪里搞来的啊?”
第295章 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听到陈总把子忽然发问,封震南顿时一惊。
虽说他们袍哥会是中间见证人,但是,行业之间互相不打听对方的底细,这是行规啊!
他堂堂总舵把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周围的几个堂主也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正襟危坐。
陈总把子轻笑了两声,端过茶碗漱了漱口,取过一只牙签靠在椅背上。
五哥出言提醒道:
“关二爷面前讲话,想好了再开口!”
白璐不明所以的看向钱升。
刚才还没入席的时候,陈总把子不是跟南派的人相谈甚欢?
怎么忽然一下子画风就变了?
钱升指了指手机,小声冲她嘀咕:等着看好戏吧!
封震南一听陈总把子这是在敲打他,立马赔笑道:
“陈总把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是请您做中间人,必然是知道您明察秋毫,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这件东西自然是从它本该在的地方得来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不要想着偏袒北派,还有,坏规矩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没想到陈总把子搓了搓手,一脸微笑立马接着他的话:
“哦,那咱们想的可能不是一回事,我觉得这个东西,它应该在下面,但是,你们这个东西好像是来自上面。”
听到这,封震南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陈总把子说笑了,我们行里称这种东西叫‘明器’,借字抄音,其实就是冥器,当然是从地下来的。”
陈总把子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封震南。
“你这个小子...来,把电视打开来看嘛!”
身后的助理立刻把墙上的巨幕电视打开,陈总把子操作了几下手机,五哥那边立马将自己接收到的内容共享到屏幕上。
第一张图片,是一张边角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物件,竟然就是刚才被传阅的那方“大西王御宝”印章。
旁边也盖了一张印样,验明正身。
这一幕,看的周围人一脸懵逼,这东西按封震南的话说,是地底下拿出来的明器,怎么会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黑白照片?
钱升此刻起身先拱手行礼:
“陈总把子,各位堂主,这事还请容我慢慢道来。”
陈总把子点点头。
“这张照片,拍摄自十九世纪中叶,也就是满清咸丰年间,拍摄者,是当时上京最大的当铺‘同兴当’的少东家。
当初正值照相机这个神奇物件传入我国不久,这位少东家一时兴起置办了一台回来,并将铺子里最值钱的典当之物,全部用相机记录在案。
据当时店内的台账显示,此物是从川中古玩商手中流出,辗转去了三晋,再由三晋一路北上,来到了上京的古玩行。
古玩行的老板后来因为吸食福寿膏,不得不将自家的存货忍痛典当出手。
后来上京失陷,这方印信跟着‘同行当’的一众贵重之物,辗转去了南方,因为时局动荡,‘同行当’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这东西也就再次易主,从此杳无音讯。”
随着钱升的话语,五哥也更换了另一幅照片。
是一张彩色的照片,内容却是一页毛笔手写的交易台账。
上面隽秀的行草书,写明了这枚御宝的来历。
跟钱升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在座的诸位堂主顿时开始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一时间都投向了封震南他们那边。
原本以为他此刻会非常尴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处变不惊,甚至还有点想笑的意思。
“不足为信,不足为信!陈总把子,虽然我不知道您这些照片从何而来,还有钱掌柜这个故事从何说起,我只是觉得堂堂堪舆门下,北派望族,要是玩不起,大可不必应承这件事。
何必要在事后,搞这些掩耳盗铃的小把戏?又是照片,又是台账,现在的条件下,制造这些东西简直再简单不过。
我在香江那边认识不少做电影道具的朋友,分分钟就能做出一批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能说明什么呢各位?”
不得不说,这封震南颠倒黑白的诡辩能力是真的强。
怪不得能把其他三门忽悠到他的阵营之下。
不过,钱升这边好像也是早有应对之策。
“就知道你不服,来吧爷们儿,咱接着上眼!”
钱升示意五哥把那张黑白照片放大了数倍,虽说当年黑白照片的清晰度有限,但是大部分细节还是能看得清的。
“当铺做的都是坑人的买卖,为了往下压价,往往会把典当的物件说成是一文不值。
这方御宝也是一样。
因为对方是做古玩行当的,说不定哪天捞着了,就能翻身过来赎当。
所以,当初过手这物件的时候,就被‘同兴当’的大柜做了手脚,用刻刀在这方印章的虎钮眼睛上留了个记号。睁眼下山虎,变成瞎眼下山虎,这无论是品相还是寓意可都差了一大截。
那老板烟瘾上头,哪还顾得上这个?拿着当票就直奔烟馆,压根没想过赎当这回事。”
大伙的目光聚集在电视屏幕上。
就算是像素级别的照片,也能清晰的看到印章虎钮眼睛上有一道刻痕。
印章这种东西,之所以能够从古至今被当做鉴定身份真伪的重要手段,就是因为,刻刀在上面上留下的每一道印痕,都是无法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
哪怕只是一刀败笔。
现在问题就简单多了,如果再把刚才那方印请出来,对比一下虎钮眼睛上的刀痕,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没想到,封震南到了这一步,依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如果不是他刚才过于自信,把那方御宝转回到陈总把子手里,可能现在玩一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有些许回旋的余地。
现在,只要把这方印再请出来,比对上面的划痕,就很容易拆穿他的鬼话。
给拉来当枪使的张继仁道长,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一个出家人,竟然稀里糊涂听信了封震南的鬼话,来蹚这趟浑水,属实是出门没看黄历,现在干脆闭目养神,置身事外。
另外两家本来也就跟封家走得近,现在看样子是早就知道内情,现在准备共进退了。
“是,我承认,这东西是我们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谁让我这人好胜心太强,不愿意接受失败呢?眼看着几个小辈,摇身一变,就要变成我的长辈,我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呐!”
这几句话算是承认了自己作弊,不过,他避重就轻,把问题的重点引到了一边。
紧接着,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当着钱升和白璐两人的面,故意扯过一张餐巾纸,掸了掸自己鞋面上的灰尘。
“我这人有点洁癖,今天出门忘了擦鞋,有点失礼,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只是,我现在非常好奇,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些资料的呢?”
第296章 请您看个节目
南派这边,其实一直没有解开封元增留下的藏宝图的秘密。
在岷江周围盘桓了数日,最后又不得不再一次带队返回青峰山。
没想到,普净寺这边山门紧闭,再一打听,得知有三男一女四个香客入住寺中,然后就全寺出游,前往少室山拜谒祖庭,闭门谢客。
封震南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张继仁当晚留宿青城山天师洞道馆,在那里找到了与青峰山普净寺有关的内容,最终指引他们去到了那口古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