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兵部尚书汤佑锋沉声说道：
“圣上，依照这个消息来看，东山道早有变故发生，只是东山的官员们，一直隐瞒不报，臣以为他们皆有渎职的重大罪过。”
靖昌帝沉声接话道：
“现在并非谈论追责之时，朕想问你们，眼下该如何应对？”
几个阁臣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听首辅纪彦回道：
“回圣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剿灭反贼和消除瘟疫，很显然，天理教的反贼正是借助瘟疫来扩大战果，如若不消除瘟疫，依旧会有死灰复燃的风险。”
靖昌帝深吸一口气，认同了他的说法，当即便与他们五个商议起具体情况来。
最终商议出的结果是，抽调京营两万大军，命京营副将蒋子宁为主将率军出征，剿灭反贼。
同时，命京畿道、豫州道两地各抽调一万官兵，于两道边境布防，一来防止反贼流窜至两地，使局势进一步恶化，二来也可以阻截反贼逃跑。
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命令，就是任命沈蕴为副将，随军出征。
调沈蕴出征，主要是为了消除瘟疫。
当然，除了这些决策之外，还有一些细琐的安排，诸如安抚民众、罢黜东山道主要官员等等。
……
风羽卫衙门。
此时的沈蕴和邹彰两人，也都已得知了具体消息。
邹彰满脸凝重之色，愤然道：
“竟已是这般严重的情形了，东山道的官员们到底在做什么？”
沈蕴则推断道：“想必是怕担责，因此一开始都强行隐瞒着，想着通过自己的能力，将事情平息下去。”
“却没想到，这瘟疫如此厉害，正中天理教下怀，导致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天理教的造反队伍中。”
“直到今天，终于是捂不住盖子，只能上报朝廷了。”
对此，邹彰颇为认同：
“多半就是你说的这样，这些人真是该杀，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为了不担责，竟闹成这个地步。”
第405章 命副将 赐节钺
邹彰对于东山道官员们的不作为深感愤慨，直言这些人真是该杀。
沈蕴随即附和：“大人您所言极是，这些官员为了不被追责，一直强行隐瞒实情，结果导致局势愈发不可收拾，闹出了更大的乱子。”
“依我看，有些人怕是要被押回京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了。”
邹彰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
“政务方面，或许与我们风羽卫关联不大，不过，追查这些官员渎职的罪责，恐怕圣上会命我们风羽卫去彻查，沈大人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即便邹彰不这般提醒，沈蕴一听东山道爆发了瘟疫，也已猜到，靖昌帝多半会派他前往东山道处理此事。
他当即恭敬回应：“大人放心，下官会做好前往东山道一趟的准备。”
话音刚落，便见邹彰的一个下属进来通禀：
“二位大人，宫里来人传旨了，是有关沈大人的。”
沈蕴听后，与邹彰对视一眼，随即起身说道：
“大人，那我先去接旨了。”
邹彰摆手示意：“去吧。”
走出邹彰的公房，沈蕴来到衙门正堂，只见一个传旨太监手持圣旨立于堂中，两侧还有四五个小太监随侍。
眼见沈蕴出来，传旨太监便高声宣道：“风羽卫副指挥使沈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闻东山道烽烟骤起，逆竖猖獗肆虐，更兼疠气肆虐横行，致使生灵涂炭，州县崩摧，危如累卵。
特命三等子沈蕴为讨逆副将，赐旌节斧钺，即日率虎贲三千并太医院良医二十人，星夜驰援赴难。
尔素秉忠勇，深通韬略，医术超然，昔日消除江南道瘟疫之功绩，犹历历在目。
今敕尔三事：一曰整军荡寇，须以雷霆万钧之势殄灭元凶巨恶，二曰抚民除疫，当以仁心妙术广施汤药救治，三曰督察吏治，凡遇临阵脱逃、克扣赈资者，准依军法立决，毋得宽纵。
东山道各府州县，尔皆可巡视督察，各级官员若有贪污、渎职等罪行，尔可自行处决，便宜行事。
各府州县粮秣药材，任尔调拨使用，望尔体朕忧劳之心，既彰天威以戮凶逆，亦施雨露以救疮痍，俟烽燧熄而疫疠清，必当重赏以酬功！
钦此。”
听完这圣旨，沈蕴内心不禁一阵轻跳，靖昌帝这是将监督大军和东山道官员的重任交到了他手上。
虽说到眼下，旌节斧钺的权威已比不过尚方宝剑，但也绝对是给予了他极大的信任和权力，他手持节钺，足以抗衡此次讨逆主帅。
沈蕴也明白，靖昌帝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牵制此次的讨逆主帅，相对的，也是让此次的讨逆主帅来制衡他，以免他们之中有人单独坐大。
这也算是历来大军出征时的标准情形了，前朝多以随军监军牵制将领，而充当监军的人，大多数是皇帝身边信任的太监。
接过圣旨后，太监们也将节钺交予沈蕴。
沈蕴恭敬接过，并郑重表示不会辜负皇帝的期许。
那传旨太监又说道：“沈大人，圣人还有口谕传达…京营大军集结，以及凑齐粮草辎重，需七天时间，这期间，沈爱卿你也得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征。”
沈蕴闻言，并不觉得意外，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京营大军出动，并非随时就能行动，还得做好万全准备，尤其是粮草方面。
毕竟动辄上万大军的日常消耗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如果没有提前准备妥当，很可能造成战事失利和士兵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靖昌帝也是在提醒沈蕴，他尚可在京城待七日，七日后便必须随大军一同启程。
当下恭敬回应：“还请公公代为回复圣上，就说臣已明白，定会做好随时随军出征的准备。”
传旨太监轻轻点头，随后便领着一众小太监匆匆离去。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后，邹彰从后方走出，看着沈蕴说道：
“沈大人，看来与我所料相差无几，圣上对你极为器重，此次你肩负的任务着实艰巨啊。”
邹彰听闻圣旨内容后，便已洞悉，此次靖昌帝不仅寄望于沈蕴消除瘟疫，更期望他能够剿灭反贼，同时还委以监督出征主帅之重任，另外还需巡查东山道地方官员。
虽权力大，但责任亦是异常重大，一旦有所闪失，未能妥善完成，必然要受到严惩，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沈蕴长呼一口气，回道：“大人不必忧虑，下官定会竭尽全力去办。”
邹彰看他一眼，微微点头：“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言，眼下时辰已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蕴轻轻颔首，与邹彰告辞后，将圣旨和节钺交给身边随从，随后乘坐马车回府。
此时沈府内，亦是灯火通明。
上房之中，林黛玉望眼欲穿地凝视着外头，邢岫烟、迎春和妙玉三人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时不时轻声交谈几句。
然而，林黛玉此时的心早已飞出府外，鲜少回应她们的话，只一心盼着能早日看到沈蕴的身影归来。
往日，这个时辰沈蕴早已归来。
虽说前面平儿回来时，已告知过她，沈蕴今日或许会晚些回来，可没有亲眼看到沈蕴归来，林黛玉心中仍旧难免不安，且思念愈浓。
“回姑娘的话，爷回来了！”
这时，终于听到丫鬟前来通禀，林黛玉满心欢喜，急忙起身，朝外头快步走去。
邢岫烟、迎春和妙玉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三人随着林黛玉来到走廊上，便见沈蕴从外头大步走来。
林黛玉看到他的瞬间，一颗悬着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面带嫣然笑意迎上前去：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沈蕴顺势拉着她的手，先是关切地嘘寒问暖一番，又和邢岫烟、迎春、妙玉三人打了个照面。
三人见沈蕴安然归来，也都松了一口气，深知林黛玉肯定要和沈蕴单独说些体己话，便一同告辞离开了。
沈蕴则领着林黛玉回到上房来坐下，小小温存一番后，见林黛玉紧紧凝视着他，关切问道：
“哥哥，怎得今日这么晚才回来？”
看着她满是关怀的模样，沈蕴内心微微一颤，一时间倒不敢和她提及要去东山道的事情。
然而，林黛玉何其敏锐聪慧，一见他迟疑了，立马便猜到了几分，脸色微变，继续追问：
“哥哥，出什么事了？”
沈蕴见状，知道隐瞒已无必要，毕竟林黛玉总归是要知道的，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今日，东山道传来惊人消息…圣上命我为讨逆副将，七日后随军出征。”
第406章 心系天下 儿女情长
相较于军国大事，林黛玉自然更为在意能否与沈蕴长相厮守、共度朝夕。
当听闻沈蕴七日后便要离开京城，与她分别一段时日，她只觉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是再坏不过的噩耗。
自去年与沈蕴订婚以来，二人朝夕相处，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伴。
如今骤闻沈蕴要离开一段时间，心中顿时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依靠。
一时之间，她紧紧凝视着沈蕴，美眸中已隐隐渗出泪花，嘴角微微嗫嚅，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蕴见状，急忙将她拥入怀中，柔声细语地劝慰着。
“好妹妹，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再说，咱们还年轻，此后厮守的日子还长久着呢，这才分别多久，无需如此伤怀。”
听了沈蕴的劝慰，林黛玉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而且她也明白，沈蕴身为朝廷官员，外出办事乃是职责所在，毕竟君命不可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是，她一想到要与沈蕴分开好长一段时间，而且此次沈蕴前往东山道，还可能面临巨大的危险，便忍不住感到委屈难受，更为爱郎的安危而担忧。
沈蕴哄了她好一阵，见她依旧神情失落，沉思了一会儿，猜到了她的心思，接着说道：
“好妹妹，你不用为我担心，别人不知我的厉害，妹妹你还不知道吗？”
“妹妹可还记得，去年我们在太湖面临生死追击战时的情形？”
听他问起这个，林黛玉霎时回忆起了那时的情况，脑海中闪过一些惊险的画面，不由浑身微微一颤。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沈蕴利用智慧巧妙躲避追捕的情形，以及两人在水下用嘴渡气的亲密瞬间，霎时脸色微微泛红。
一时羞赧回道：“我自然记得，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认定，哥哥是我这一生的夫君。”
沈蕴伸手，轻柔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花，又接话道：
“这就是了，妹妹你想，那时候我都能够化险为夷，更别说眼下我修为增长了许多，身边的下属也是成百上千的，更不会有事了。”
“而且这次圣上任命我为讨逆副将，多半是不用上前线的，你就更不用替我担心了。”
林黛玉紧紧凝视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可是，既然要出动大军剿灭反贼，那反贼势力肯定很大，我还是放心不下…”
沈蕴再次将她紧紧抱了抱，轻声回应道：“妹妹只管放心，就算被众人围攻，我也可以利用身法迅速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