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看到这一幕,心尖都微微颤了颤,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有爷们对大姐儿如此温柔,心中极为触动。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不过片刻之后,大姐儿就不哭不闹了,只是还在抽噎着,而沈蕴依旧柔声哄着,十分有耐心。
又过了一会儿,大姐儿竟睡着了。
平儿满心惊诧,还在不明所以之时,沈蕴已经将大姐儿交还给她,并轻声说道:
“我给她输了点灵药进体内,可能会睡上两三个时辰,你回去后,让她们准备好吃食,她醒来,肯定要吃东西的。”
平儿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忙回应道:“多谢大人。”
沈蕴摆手:“不必客气,看样子,她真是受到了惊吓,你奶奶怎么突然情绪失控了?”
平儿凝视沈蕴一眼,轻叹道:“我也不知她怎么了,只知道…她变了许多,上次我们来看她时,她还挺好的,主动要求我们离开,没想到这次……”
沈蕴微微皱眉:“这样,下次我早些带你们进去,你们和她多相处些时间。或许是因为她太需要陪伴的缘故。”
平儿听得既暖心又感触,嘴角轻抿,看着他问道:
“这样会不会给大人你带来麻烦?我听说,风羽卫的长官已经回来了。”
沈蕴看着她,笑着回应:“放心吧,我既然敢这么安排,就不用你们担心。”
“你们先回去,跟林妹妹说一声,今天我可能晚些回去,说是东山道那边出现了什么状况,得先等待消息。”
平儿急忙谨记于心,抱着大姐儿准备给他福礼:“是,我定如实告知林姑娘。”
沈蕴却轻轻按住她:“好了,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虚礼。”
说完,便先离开了。
平儿则怔怔地看着他下了马车,内心轻轻跳动,仿佛沉浸在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吩咐外头的粗使婆子回府。
又看着已经睡着的大姐儿,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忍不住凑近一些,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大姐儿那粉嫩的脸蛋,心里头柔情阵阵。
……
而沈蕴这边,下了马车后,便招来下属裘韦,询问道:
“天理教的反贼仍旧不肯招供吗?”
裘韦回道:“回大人,属下等已施用诸多刑罚,可他们宁愿赴死,也不愿吐露分毫,临死前,还高喊着‘神母万岁’之类的话语。”
沈蕴听后,心中已然明了,这些人想必是被彻底洗脑了,也难怪他们敢公然在京城兴风作浪,显然是一群无所畏惧的狂热分子。
又思及东山道突然出现的状况,沈蕴不禁揣测,此事是否与这些人有关?
思索片刻后,沈蕴摆手道:“继续严加审问,本官不信,他们这些人都能坚持到最后。”
裘韦恭敬应承:“是,下官遵命。”
眼见沈蕴再无其他吩咐,便立即去执行了。
沈蕴则前往风羽卫衙门内,来到邹彰的公房外,恭敬请示:
“下官沈蕴求见大人。”
片刻后,便听见里头传来邹彰的声音:“进来吧。”
虽说邹彰对他已十分信任,但沈蕴依旧对邹彰极为尊重,毫无一丝轻慢之意。
进了公房后,邹彰率先问道:“情况如何?”
沈蕴满脸凝重,摇头道:“回大人,仍旧没有结果。”
邹彰拍了一下桌子,愤然道:“这些人还真都是硬石头,这么难啃。”
沈蕴则问道:“大人,东山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就在今日,沈蕴收到消息,称东山道出了状况,具体情形未知,需等待消息传来。
邹彰沉声回道:“我和你一样,知晓的也不多,不过,听说是有人犯上作乱。”
沈蕴听后,心中一动,看着他说道:
“大人,莫非是天理教的人造反?”
邹彰皱眉道:“有可能,不过也不敢确定,得等一等具体情况。”
沈蕴听后,不再多问,转而说起其他事情。
交谈片刻后,沈蕴提议道:“大人,不如下官陪您下一盘棋?”
邹彰闻言,笑着点头:“好啊,难得你有这个兴致,来吧。”
他也明白,沈蕴如此提议,是想着一边下棋,一边等待消息传来。
于是,两人在东室的炕上对坐,开始下棋。
这一番对弈,直至夜晚。
眼看着外头已然彻底天黑,可消息依旧没有传来,邹彰内心有些不安,放下棋子后,看着沈蕴说道:
“沈大人,时辰不早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沈蕴却摇头道:“既然大人都等得,下官自然也等得。”
更为重要的缘故,是沈蕴也渴望知晓第一手情报,以便做出更为正确且及时的决策。
听沈蕴如此说,邹彰也不再强求,不过,也没了继续下棋的心思,便让人泡了一壶茶来,与沈蕴一边品茗,一边等待。
不多时,有邹彰的下属前来通禀:
“回大人的话,圣上以及内阁诸位大人,都尚未休息,正等着消息。”
邹彰听了,微微摆手,示意他退下,又对沈蕴说道:
“看来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沈蕴思忖着,无非就是造反罢了。历朝历代,造反之事并不鲜见。
大恒王朝已有百年国祚,此时出现造反,也并非令人意外之事。
只不过,作为统治者,皇帝和内阁大臣得知消息后,多半是难以安睡了。
这说明他们的统治出现了问题,后世对他们的风评想必也不会太好。
第404章 骇人听闻的消息
“六百里加急,速速闪开!”
夜晚,原本祥和热闹、人声鼎沸的京城街道上,突然有一单骑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传信兵身背红色令箭与旗子,口中急切呼喊。
街道上的行人见此情景,纷纷慌忙避让,无人敢上前阻拦。
众人皆知,这种级别的加急消息,必定是来自地方或是边关的重要讯息,谁若胆敢阻拦,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这传信兵一路纵马狂奔,直至皇宫外围才翻身下马,随后又一路飞奔着朝大明宫疾驰而来。
此时的大明宫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然而,宫殿内的气氛却极为压抑沉闷,大多数太监宫女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较大的声响。
而作为此时大明宫的主人,靖昌帝正阴沉着脸色,端坐在勤政殿内的龙椅之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殿外。
忠心耿耿的大太监夏守忠,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圣上,您好歹吃点东西吧,保重龙体啊。”
靖昌帝的目光依旧凝视着殿外,沉声回应道:
“要朕说多少遍,朕眼下无心吃任何东西。”
夏守忠听出他话语中有些不耐烦,甚至是恼怒之意,便也不敢再继续劝说。
只是心中暗自思忖,靖昌帝本就有疾在身,却还如此不知珍惜身体,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会出大问题的。
连夏守忠都不敢再多说什么,大殿内其他太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殿内安静得只能偶尔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圣上,消息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急匆匆地跑进来通禀。
靖昌帝听后,立刻摆手说道:“直接请进来,不必盘查了。”
小黄门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就去传话了。
即便是再紧急的情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直接送到皇帝面前,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借此机会刺杀皇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太监或是大臣转呈。
而眼下,靖昌帝早已等得没了耐心,也顾不上那么多顾忌,直接让传信兵进殿来。
不多时,那传信兵便来到大殿,一边恭敬地行礼,一边将情报信高举过头顶。
“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东山道节府传来六百里加急信。”
靖昌帝还未发话,夏守忠已经快步来到这传信兵面前,将那情报信拿起,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是东山道节府传来的信后,这才急忙拿给靖昌帝看。
靖昌帝立即打开信件查看内容,随后脸色骤变,勃然大怒,大骂道:
“柳子苍误朕误国!”
听他这么一说,殿内众人纷纷下跪,就连夏守忠都不敢上前劝说。
他知道,此时靖昌帝必然是盛怒难抑,谁劝都不好使,反而会触了霉头。
靖昌帝咬牙切齿地怒骂了一通后,沉声吩咐道:
“老货,速去内阁传话,让他们都来,快来!”
夏守忠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应承下来,急忙走出殿外,去内阁传话了。
不多时,内阁五个阁臣都匆匆赶来。
因为事先就已经有粗略消息传来的缘故,内阁的阁老们也都没有回家,一直在等着具体消息。
这时见靖昌帝召见,他们便都明白,肯定是具体消息已经传来了。
眼见五人还要行礼,靖昌帝没好气地摆手说道:
“免了,这是柳子苍让人传来的六百里加急信,你们看看吧。”
说着,将信重重地扔在地上。
五个阁臣见状,皆明白此时靖昌帝怒火中烧,也纷纷揣测,此次东山道传来的消息,必然是极为严重的噩耗。
作为首辅的纪彦,站在最前列,未待四周太监动手,便已亲自俯身捡起这封信,拿在手中端详片刻,随后脸色微微一变。
半晌,他又将信传给其余四个阁臣传阅。
其余四人看完信后,皆是满脸骇然之色。
依据东山道节度使柳子苍的回信所述,日前,天理教在东山道突然发动起事造反。
更为可怕的是,伴随着造反一同爆发的还有瘟疫传播,官府根本无力控制局面,唯有天理教的教主才拥有解药,这导致不少百姓为求生机,只能被迫加入造反队伍。
信中最后提到,反贼势力日益壮大,现已攻陷了青州府城,青州知府被当场诛杀,并且反贼切断了整个东面的通讯。
虽未明言东山道东面的具体情况,但从这一消息便可断定,东山道东面已沦陷,也就是说,大半个东山道都已被反贼攻占。
得知这一消息,几个阁臣也都明白,为何靖昌帝会如此愤怒了,在承平年间,出现这样的情况,简直堪称骇人听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