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长姐似母,惜春自幼便没了母亲,迎春这个年纪最长的二姐姐,便如母亲一般待她极好。
而且迎春和她一样,都失去了母亲,且父亲不管她们,两姐妹难免有同病相怜之感,二人之间的情谊自然深厚无比。
只不过,迎春不善言辞表达,大多时候沉默不语,惜春年纪又最小,二人平日里并未表现出多么情深意切。
也只有眼下这般情景,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方能看出二人之间情谊深厚。
迎春见她并不想多说,也不再强求,只是轻轻抱着她,柔声安抚着,用自己的柔情去抚慰惜春那脆弱幼小的心灵。
直至回到沈府,姐妹俩才分开。
“二姐姐,我先回房去了。”惜春看着迎春说道。
迎春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柔和之色,轻轻点头:“嗯,去吧,晚些我再找你说话。”
目送着惜春离开后,迎春微微叹息一声,转身去找林黛玉、贾探春两人。
“怎么样,二姐姐?”
看到迎春,林黛玉忙问道。
贾探春也紧紧盯着她,满心期待她能带来一个好结果。
迎春看着二人,轻轻摇了摇头:“四妹妹还是不肯说…”
听了这话,林黛玉和贾探春都不免有些失落。
她们皆以为,惜春不愿对她们敞开心扉,是对她们有所忌讳。
可对于迎春,她们觉得惜春应当是没有忌讳的,可没想到,惜春还是不肯说出口。
“…不过,她倒和我说了,她最近有一件烦心事,就是怎么也画不好一幅禅意画,说是已经浪费了不少纸张了。”
迎春接下来的话语,却让林黛玉眼神微微闪烁,随即接话:
“这么说来,她心里确实藏着心事的,画画可是她最拿手的事情,在我们这些姐妹里,就属她的丹青之术最为出众。”
贾探春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平常她想画什么画,很容易就能画出来,可这次一幅禅意画却难住了她,由此可见她内心是多么的不安。”
说到这里,林黛玉、贾探春、迎春三人都不免轻轻叹息了一声。
半晌,林黛玉看着迎春说道:
“不管怎么说,二姐姐还是问出了些情况,让我们确定了她心中确实有烦恼,不像我们去找她时,她什么都不肯说。”
贾探春微微蹙起眉头:“可是,四妹妹现在还是不肯说,我们也没办法替她排解。”
林黛玉听后,沉默了。
她猜测,惜春心中烦闷,肯定和宁国府出现的巨大变故有关。
惜春毕竟是宁国府嫡出的小姐,尽管她小时候就住在了荣国府,但说到底,宁国府才是她的家。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黛玉看着贾探春、迎春说道:
“二姐姐,三妹妹,咱们大家都轮流去陪她说说话,或是帮助她画完那幅禅意画,她乐意说出心中烦恼,我们就聆听,她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要再逼她。”
“另外,尽量不要让她发觉,我们是故意替她排忧解难,以免适得其反。”
贾探春听后,暗自赞叹林黛玉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当即点头应承道: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说话。”
林黛玉摆了摆手:“嗯,去吧,你出来后,再通知另一个姐妹。”
贾探春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二人福了一礼,这才退下。
迎春倒是留了下来,欲言又止。
林黛玉见状,微笑着问她:“二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迎春俏脸逐渐泛红,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凑到林黛玉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林黛玉听后,主动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这个二姐姐不用担心,蕴郎心中有数,绝不会冷落了咱们任何一个的。”
迎春满脸羞红,低头说道:“我…倒无妨,就是担心…夫君因我而冷落了林妹妹你们。”
林黛玉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嫣然笑意,轻轻抚摸她的手背,温声说道:
“二姐姐放心吧,咱们这位夫君,可精明得很呢,你慢慢就知道了。”
听林黛玉说沈蕴‘精明’得很,迎春觉得好笑,也发觉了林黛玉俏皮的一面。
她暗暗想着,也不知沈蕴听到林黛玉这么说,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迎春心里阵阵柔情涌起,不免有些想念起沈蕴来了,望着某处痴愣住了。
林黛玉见状,美眸微微一闪,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问道:
“二姐姐,可是想蕴郎了?”
迎春回过神来,满脸通红,下意识反驳道:“没……没有。”
林黛玉见状,满脸欣慰的笑容,也不和她争论,只说道:
“二姐姐别急,晚些时候,蕴郎就会回来了。”
看到迎春如今能有思念之人,也能得到所爱,林黛玉心里颇为满足,也有种成就感,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重生一世,她其中一个愿望,就是看着姐妹们能够改变命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眼下迎春这个状态,就是她最乐见其成的。
同时,她也不免想念起沈蕴来,心中暗想,不知蕴郎此时在做什么?何时回来?
第376章 码头处察异常 满怀感恩心
林黛玉嘴上虽安抚着迎春,言称沈蕴很快便会归来,不必过于思念,可她自己,却也不免深深挂念起沈蕴来。
只因她对沈蕴的依恋愈发浓重,即便仅仅一个时辰未曾相见,心中亦满溢思念。
而被她时时挂怀的沈蕴,此时正与薛宝钗交谈着。
“宝钗妹妹,四周皆有我安排的人值守,若遇到任何状况或是问题,只管拿出我的玉佩,打发人去找他们,他们定会全力相助。”
在城外的一间民房之中,沈蕴拉着薛宝钗的手,轻声细语地嘱咐着。
薛宝钗紧紧凝视着他,轻轻颔首,柔声回应:
“嗯,我都记住了,沈郎你无需担忧,想必此处也不会出现什么状况,你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便是。”
依照殡葬习俗,薛姨妈和薛宝钗还需在城外守两三夜,故而只能在此处租下民房暂且栖身。
沈蕴听后,又温声嘱咐了几句,便与薛宝钗作别,薛宝钗亲自送他至门外。
目送着沈蕴上马远去,她才转身缓缓进屋。
而沈蕴此时并未急着回城,而是策马来到城外的一处码头。
“大人!”
码头处的一个茶棚里,风羽卫下属裘韦早已在此等候,还将茶棚包了下来,沈蕴一来,便可在这茶棚里坐着品茶。
见裘韦行礼,沈蕴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问道:
“指挥使大人的船何时能到?”
裘韦恭敬地回道:“回大人,大概还需半个时辰,大人还得稍等片刻。”
沈蕴摆手:“无妨,既是迎接指挥使大人,多等片刻亦是值得。”
邹彰对他的助力着实不小,若非邹彰,他别说拥有权势,就连如何步入仕途都成问题。
正因去年邹彰对他的大力举荐,他才渐渐崭露头角,一路发展至如今这般境地。
因此,沈蕴这才亲自前来迎接邹彰,也甘愿多等待片刻。
这时,沈蕴对裘韦说道:
“裘韦,你也坐下,再让其余兄弟也都坐下吧,不必拘束。”
裘韦早已熟知沈蕴的脾性,并未推辞,当即坐下,又让四周的风羽卫下属也都坐在四周的桌子旁。
“大人,这荒郊野外的茶棚,没什么好茶,您且将就些。”
裘韦深知沈蕴似乎极为喜爱饮茶,当下便告罪。
沈蕴笑道:“这没什么,不必在意,好茶粗茶,于本官而言,并无太大区别。”
裘韦一听他自称本官,便明白他这话确是出自本心,绝非客气之语,便也不再多言。
沈蕴一边饮茶,一边询问裘韦:
“对了,贾珍、贾蓉父子如今情况如何?”
裘韦回道:“回大人的话,他们父子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若非大人吩咐过,他们父子恐怕早已去见阎王爷了。”
沈蕴微微挑眉,接着问道:“圣上可曾派人来催问结果?”
裘韦回道:“并没有。”
听了这个结果,沈蕴暗暗惊讶,勋贵一派反扑的情况,他已知晓。
太上皇也亲自发话了,此举致使原本正在彻查的工部贪腐大案戛然中止。
沈蕴暗自揣度,靖昌帝定然极为不甘心,多半急切地想要从贾珍、贾蓉父子口中获悉重要罪证,以此挽回些许局势。
可未曾料到,靖昌帝竟未急着催促他?
这是静候他主动上报?还是已然放弃治疗,就此认输了?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际,不远处的码头上,一艘刚靠岸的船上走下不少人。
沈蕴回过神来,原以为邹彰所乘之船抵达,可定睛细看,发现并非如此,便也不再过多留意。
不过,就在收回目光的不经意间,他察觉这一群人有些异样。
自下船至上岸,众人皆四处张望,仿佛生怕有人留意到他们一般。
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包袱,紧紧抓在手中,好似包袱里藏着什么贵重之物。
更让沈蕴心生疑虑的是,这些人交谈时皆偷偷摸摸,或是打着手势,且手势颇具宗教特色。
这顿时让沈蕴警觉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神色淡然地说道:
“去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
裘韦立刻用余光顺着沈蕴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恭敬地应承道:“是。”
当下,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走进茶棚内里,才召来风羽卫下属,依循沈蕴的吩咐行事。
半晌之后,他又走出来,手中提着一壶茶水,仿佛刚刚只是去取茶水了。
坐下后,他回禀道:“回大人,已安排下去了。”
见沈蕴微微点头,他疑惑地问道:“大人,您觉得那伙人有问题?”
沈蕴轻轻点头:“瞧着鬼鬼祟祟的,又是乘船来京城,多半藏着什么事,若是小事也就罢了,若是大事,于咱们而言也是功劳一件。”
裘韦恭维道:“大人所言极是,大人真是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