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顺势与她温存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妙玉满眼情意，亲自送他至门外，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转身回屋。
而沈蕴则来到了贾探春的院落。
“沈大哥，你来了，快请坐。”
看到沈蕴夜里竟来到自己这里，贾探春很是高兴，热情地招呼着他。
沈蕴往屋内探了一眼，笑问：“三妹妹正在做什么呢？”
贾探春并未隐瞒，大大方方地回道：
“我正复盘白天咱们玩的游戏呢，觉得其中有些题目，或许能够做得更完善一些。”
说着，她走到书桌前，拿来了自己正记录的纸张，递给沈蕴看。
沈蕴接过一看，颇为惊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钻研这些，不免仔细端详起来。
见贾探春确实是在认真复盘，沈蕴更为惊叹，于是顺势与她探讨起来。
贾探春也乐于与沈蕴单独交谈，于是二人便深入交流了好一会儿。
良久，沈蕴将纸张收起，问道：
“三妹妹，你房里是否有一个名叫绿蕊的丫鬟？”
贾探春愣了一下，皱眉思索片刻，点头回应：
“没错，确实是有个叫绿蕊的，沈大哥怎么问起她来了？”
沈蕴环顾四周，示意她先将四周的丫鬟都屏退。
贾探春没有丝毫迟疑，立马照做。
她可不似旁人，聪慧果敢，行事从不拖泥带水。
“沈大哥，出什么事了？”
待四周候立的丫鬟都被屏退后，贾探春凝视着沈蕴，轻声询问。
沈蕴看她一眼后，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
“刚刚我去妙玉的房间，在里屋与她说话，没想到……绿蕊竟然敢趴在窗户外偷听！”
“被我发现后，她本想逃跑，却被我轻松拿下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是三妹妹你房里的人。”
贾探春自然知晓沈蕴去妙玉房里是做什么，脸色微红。
待听到自己房里的丫鬟竟然去偷听，脸色愈发红润，忙解释道：
“沈大哥，你千万别误会，绿蕊虽是我房里的人，可我并没有指示她去偷听。”
沈蕴微微点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做，你房里的丫鬟你定然管教得很好。”
“不过，她确实被我当场抓获了，既然不是三妹妹你指使，那定是有人教唆她这么做。”
贾探春一听，脸色微变。
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指使丫鬟去偷听沈蕴和妙玉的举动，必然是想利用此事败坏沈蕴的名声。
毕竟妙玉明面上可还是出家人，与沈蕴关系不清不楚，此事若传出去，对沈蕴的名声确实不利。
不过，这也仅限于有人敢传播的前提下，像这样的风流韵事，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去传播。
更何况，如今沈蕴身份尊贵，就算养一个尼姑在家，也不值一提。
怕就怕有人想利用这些事情搞阴谋算计。
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贾探春看着沈蕴问道：
“沈大哥，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丫鬟？”
沈蕴微微挑眉，凝视着她反问：
“三妹妹向来聪慧，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贾探春愣了一下，旋即正色说道：
“沈大哥，这事不妨交给我来处理吧。”
沈蕴深知贾探春极有主见，此事交由她亲自处理，无疑是最佳之选，便点头应允道：
“好，那就有劳三妹妹你了。”
贾探春听闻，心中一暖，含笑回应：
“沈大哥言重了，说起来，是我给沈大哥你添麻烦了，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沈蕴深深地凝视她一眼，微微颔首：
“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先告退了。”
言罢，与她作别。
贾探春亲自相送至门外。
待沈蕴走远后，只见几个婆子押着绿蕊走了过来。
看到绿蕊，贾探春眉头紧蹙，俏脸紧绷，眼中满是严厉之色，厉声呵斥：
“将这不知廉耻的浪蹄子押进里间去，我要亲自审讯！”
婆子们不敢有丝毫迟疑，依照她的话，将绿蕊押进里间。
绿蕊泪眼汪汪，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贾探春求饶：
“姑娘，奴婢知错了，望姑娘饶恕我这一次，再也不敢了。”
贾探春接着厉声斥责：
“混账东西！若是在荣国府，你早已被乱棍打死了，你知道吗？”
“也就沈大哥仁慈，顾及我的颜面，没有这么做！”
这话一出，绿蕊满脸惨白，低下头不再言语。
她认同贾探春所言，倘若在荣国府，她敢去贾赦房外偷听，必然会被贾赦活生生打死。
贾探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冷哼道：
“哼！我不知你是发浪了，还是受人指使，竟敢做出这样不知廉耻、下贱的事情来！”
“你如果如实说明情况，我尚且可饶你死罪，可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那就等着被拉下去打死吧！”
在这个时代，主人家打死丫鬟的事情，不过是寻常小事，尤其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生死予夺皆在主人家一念之间。
绿蕊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脸色一变再变，缓缓抬头看着贾探春，满脸皆是复杂神色。
贾探春见状，内心微动，接着厉声质问：
“怎么？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绿蕊嘴角嗫嚅：“姑娘…我说，是我自己……”
说着，说出了一个让贾探春听得面红耳赤的答案来。
似乎合情合理，可心思细腻的贾探春还是捕捉到了她脸上闪过的一抹解脱神色。
顿时明白绿蕊所言并非实情，脸色一沉：
“好啊，敢不说实话，看来要将你卖到妓院去才行，你不是自己发浪吗，到了妓院想必你就能够得偿所愿了。”
这话一出，绿蕊吓得浑身发颤，嘴唇哆嗦着：
“姑娘…不要，我说的就是真话，您要相信我。”
贾探春立马啐道：“我呸！不要脸下贱蹄子，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说假话吗？”
“既然你说的是真话，我成全你，你怎么还怕了呢？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兴奋吗？”
一番话说得绿蕊顿时哑口无言。
贾探春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冷哼一声：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敢不说实话，就休怪我无情！”
绿蕊听了，立马抬眼看向她，见她浑身威严，脸色坚定，绝非玩笑之态。
自己府上三位姑娘中，绿蕊知道，就三姑娘脾性最烈，也最有主见。贾探春一旦做出决定，那就必然是要去做的。
“姑娘饶命，我说……我全都说……”
最终，绿蕊胆颤心惊下，只能向贾探春如实说明了真相。
第333章 贾探春心中的滤镜被打破
面对着贾探春的威压，绿蕊最终还是吐露了实情：
“奴婢说实话，是……是二太太让我这么做的。”
听了这话，贾探春眼中瞳孔一阵骤缩，她未曾料到，幕后主使竟会是王夫人！
这个结果，让贾探春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因庶出之故，贾探春不得不认王夫人为嫡母，而她的生母赵姨娘，因尖酸刻薄，品行不端，她并不怎么认同，甚至心生厌恶。
也因此，在她心中，王夫人尚有一定的形象可言，诸如宽厚仁慈、雍容大度等。
可眼下绿蕊道出的真相，却打破了她心目中王夫人一向良好的形象。
不仅让绿蕊暗中监视沈蕴的一举一动，还打探沈蕴与府中众女的关系，这绝非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妇所能做出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贾探春这才回过神来，紧盯着绿蕊问道：
“我问你，二太太是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的？”
绿蕊低着头，战战兢兢回应：
“就是前几天，府上的嬷嬷来给诸位姑娘送东西时，太太打发了嬷嬷来跟我说的。”
贾探春心中明了，这种情况下，绿蕊不可能再对她说谎，也就是说，绿蕊所言皆为实情。
一想到王夫人私底下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贾探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王夫人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在此刻逐渐土崩瓦解。
绿蕊见贾探春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甚是担忧，再次磕头求饶：
“姑娘，奴婢已经说了实话，还请姑娘看在奴婢服侍姑娘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回吧。”
贾探春此时心乱如麻，听她求饶更觉心烦意躁，忍不住呵斥了一番，又命人将她捆住，关押了起来。
这事若是旁人所为，贾探春自然可以直接告知沈蕴，可竟是王夫人所为，她都不知该不该告知沈蕴了。
更为难的是，她曾向沈蕴承诺过，一定会给沈蕴一个交代。
就算要和沈蕴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时之间，她心情极为复杂，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前，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大丫鬟侍书来到她身边，小声提醒：
“姑娘，夜深了，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