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到沈蕴插话，有些不满，只是碍于要向林如海借钱，他也只能强忍着。
待听完沈蕴所言后，他更加不满，冷然说道：
“沈大人何必说得如此无奈，我不信林妹夫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你们若是不想借，可直接言明。”
林如海闻言，脸色一变。
贾赦这态度着实强硬，仿佛他不借钱给贾家，便如同犯下了大错一般。
贾政也察觉到不妥，赶忙打圆场：
“兄长息怒，我想沈大人并非此意，咱们都是亲戚，有事慢慢商议。”
话音刚落，沈蕴立马起身：
“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岳父大人并不欠你们贾家任何！”
“此前，为了让你们保护林妹妹，岳父大人每个月都会派人送钱来，如今当着岳父大人的面，我想请问三位老爷，又有多少银钱，是用在林妹妹身上的？”
第254章 先将亏欠的还了 再谈亲戚情分
尽管原著中并未明确提及林黛玉入荣国府时，林如海给予贾家的具体费用。
然而，从诸多细节之处，仍可推断出，林如海是向贾家送了一笔颇为可观的钱财。
譬如，贾母甫一见林黛玉，便命人制作人参养荣丸给林黛玉吃。
在这个时代，人参乃是救命之药，非寻常人家所能轻易使用。
此处贾母如此安排，定然不仅仅是因为对林黛玉的疼爱。
毕竟，无论多么疼爱，以贾母之精明，也不可能持续以如此贵重之物来供养林黛玉。
这一点，从后来贾家彻底败落，对林黛玉的人参丸断供一事，便可得到验证。
除此之外，林如海在给贾雨村所写的举荐信中，曾向贾政提及，打点贾雨村官复原职的相关事宜，由他一力承担。
后来，贾政还亲自去查看了从南边送来的物品，据此推测，很大可能便是林如海所送的钱财。
结合前面提及的人参丸一事，以及贾母对林黛玉如同对待贾宝玉一般的态度，为其配备的婆子丫鬟一个不少，便可合理推测，林如海让林黛玉前往贾家时，必然是给贾家送过一笔银子的。
一来，是用于支付林黛玉的日常开销费用，二来，也算是让贾家能够好好保护、照顾林黛玉。
但显而易见的是，林如海所给的钱财，最终真正用到林黛玉身上的却寥寥无几，反而被荣国府的下人说林黛玉‘小气’。
如今，贾赦听闻林如海拿不出太多钱来借给他时，竟还摆出一副极为不满的模样，仿佛林如海本身就亏欠了贾家许多一般。
沈蕴见此情形，便干脆将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
果然，一听沈蕴提及此事，贾赦脸色顿时变了变，更不必说贾政了，满脸皆是惭愧之色。
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林如海给林黛玉带来的‘盘缠’，究竟用到哪里去了。
林如海见此状况，心中暗暗惊疑。
一方面，他惊讶于沈蕴竟知晓这些内幕，这也从侧面说明沈蕴对林黛玉的关心真正深入到了细节之处。
另一方面，更因为贾赦和贾政的反应，让他意识到，林黛玉此前在荣国府寄居之时，贾赦、贾政这两位亲舅舅定然是有亏待之处的。
想到此处，林如海心中便生起不满来。
当时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将林黛玉送走，还特意拿了一笔可观的银子给荣国府，想着荣国府定能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可眼下看来，荣国府非但没有真正好好照顾林黛玉，甚至还将他给林黛玉准备的钱都给私吞了。
原本还顾及亲戚情分的林如海，此时内心也冷了几分，脸色渐渐冷漠下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贾珍站出来打圆场：
“沈大人，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何必再提呢？”
沈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珍大爷，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当初岳父送林妹妹进京时，礼数周全，诚意满满。”
“可你们贾家又是怎么对待林妹妹的？”
“若非赦老爷非要岳父大人拿出十万两银子来，我本还不想提及此事，大家是亲戚，有些事情过去便过去了。”
“可既然你们不仁在先，如今还来指责岳父大人借钱少了？你们贾家亏欠岳父大人和林妹妹在先，先将亏欠的还回来，那才有讲情分的时候！”
这话说完，贾珍瞬间涨红了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毕竟他是宁国府的老爷，做不得荣国府的主。
况且，这些皆是旧事，其中的是非曲直、账目往来，又岂是三言两语能算清楚的。
不过，他心中对沈蕴极为不满。
想他也是有爵位在身之人，又是贾家族长，论身份地位，比之沈蕴只高不低。
然而，沈蕴却一点也没给他留面子，这自然让他心生不满，甚至隐隐有了几分怨气，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而沈蕴对于贾珍的怀恨在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贾珍平日里做了那么多恶事，已然到了报应将至之时，他又何须在意贾珍的想法。
一时间，书房中陷入了沉寂，无人再言语，气氛颇为凝重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良久。
林如海轻叹一声，对贾赦和贾政说道：
“二位内兄，此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过多追究，没必要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只是，我确实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最多能借三万两，不然，我也只能领着玉儿去城外住茅草屋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就只能借出三万两，贾家爱要不要。
他这个贾家女婿，已然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了这话，贾赦还没来得及开口，贾政便先回应了：
“好，林妹夫你能借这笔钱，就已经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了，我们都承你这个情！”
说着，他看向了贾赦，示意贾赦表态。
贾赦眉头一皱，微微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数额。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林如海已是仁至义尽，贾家如果还揪着此事不放，那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不过，贾赦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沈蕴，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心中暗想，如果不是沈蕴从中作梗，今日必然能从林如海这里多借出五万两银子来。
而且，沈蕴竟然知晓他们荣国府是如何处置林如海给林黛玉带来的钱财，这让贾赦暗暗心惊，也多了警惕和记恨。
……
就在沈蕴、林如海和贾赦、贾政他们在书房中商议之时，在贾母的院中，林黛玉也前来拜见贾母。
因为有父亲陪着前来，此时的林黛玉心态与以往大不相同，她更显得落落大方，底气十足，就如同长期住在京城，偶尔来荣国府串门的外孙女一般。
再没有了初进荣国府时的小心翼翼、局促不安，以及对父亲的思念等复杂情绪。
加之从去年进京后，入住新府邸，养出了一身贵气，这时的林黛玉，给厅内众人的感觉，与从前又不同了。
在贾母看来，林黛玉就如一个京城贵女，迈着优雅自信的莲步，落落大方向自己走来。
贾母一双老眼闪过阵阵精芒，以她这么多年的阅历和看人的经验，可以明确判断出，林黛玉这样的状态，便是有着巨大福气之人。
同时，贾母也不免在心中感慨万千。
短短一年不见，林黛玉的气度一变再变，要知道，大年初三那天，她才发觉林黛玉身上散发着贵气。
这才多久没见，林黛玉竟然又有了新的变化，这让贾母惊疑不已。
第255章 林如海上演忠孝‘戏段’
“外孙女拜见外祖母，向您问安。”
看到林黛玉向自己行礼，贾母这才回过神来，笑呵呵地摆手道：
“玉儿有心了，听闻你爹已经到了？”
林黛玉回道：“爹爹今日刚到京城，此刻正在外头会见二位舅舅呢。”
贾母听后，轻轻点头，随即朝着她招手道：
“好，快到我身边来坐。”
林黛玉愣住了，她上次听到这话，还是去年从南边回京，再次来到荣国府之时。
那时，贾母对她虽说也颇为关心，可后来听闻她维护沈蕴，态度立马大变。
自那之后，贾母便再未有过让她坐于身边的示意。
没想到，眼下贾母竟又再次让她坐于身边。
迟疑片刻，林黛玉还是起身来到了贾母身边坐下。
贾母则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又嘘寒问暖，就如回到了当初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时的情景。
林黛玉心思细腻敏锐，渐渐也明白了贾母为何会有这般转变，多半是因林如海到来的缘故。
尽管贾母对林如海的态度也有些微妙，但林如海今日再次来到荣国府，贾母表面上总归要装出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
这也让林黛玉愈发觉得，有父亲的相伴，才是她不可或缺的靠山。
若非如此，贾母必然不会有此态度转变。
同时，也让林黛玉看清了贾母的待人之道，从中汲取了不少经验。
过了好一会儿，见有丫鬟进来通禀：
“老太太，林姑老爷派人来传话，说是要拜见您，向您请示。”
贾母笑呵呵地摆手道：“请他进来相见。”
“另外，让三位姑娘都出来，认一认她们的林家姑父。”
丫鬟听后，便立即去传话了。
林黛玉也从贾母口中得知，史湘云已经回忠靖侯府了，只在贾家住了不到五天。
很快，三春姐妹先到了，她们早听闻林黛玉、沈蕴登门的消息，正想着出来相见。
只是她们毕竟是闺阁小姐，没有贾母的准许，还真不敢随意出来会客。
这时得到贾母的准许，便都立马来到花厅。
三人先朝贾母请安，随后又和林黛玉欢快地交谈起来。
“林姐姐！”
林黛玉也是一一回应她们，先是嘘寒问暖，又说起自己父亲林如海登门拜访的事情。
这事三春姐妹早听林黛玉提及过，并不意外，不过对于林如海这个姑父倒是充满了好奇，期待着与他相见。
毕竟此前，她们都只是听闻过这位姑父，从未见过这位极为神秘的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