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不断将后世先进的技术引入这里,焦炭炼铁技术让炼铁效率大幅提高,预热室的设置有效节省了能源,新式的鼓风机为高炉提供了充足的氧气,石墨坩埚更是提升了钢铁的品质。
在这些先进技术的加持下,钢铁厂的高炉虽然在规模上并非这个世界最大,但技术却处于领先地位,炼出的铁品质极高,甚至已经能够实现钢材的批量化生产。
曾经大铁锤一直担心生产出来的产品会面临市场销售的难题,然而,抗旱会的出现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这片土地上,农户们对改善生产工具的需求十分迫切,可无奈手头拮据,没有足够的资金购买。抗旱会从中牵线搭桥,为农户提供担保,让他们可以提前拿到镰刀、铁锹等各类生产工具。
等到秋收之后,农户们再用收获的各种粮食来偿还欠款。这一举措不仅解决了农户的燃眉之急,也为钢铁厂打开了广阔的市场。仅去年一年,钢铁厂就卖出了几万件各类农具。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打谷机。这个看似复杂的“高科技”产品,在农忙时节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极大地提高了农户们的劳作效率。
它价格不菲,却依然卖出了近 2000架,成为了钢铁厂的明星产品。毫不夸张地说,去年钢铁厂利润能够突破一万两,打谷机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劳。
在这个过程中,大同社的粮票也跟着声名远扬。
起初,农户们对这小小的一张纸心存疑虑,但当他们发现凭借粮票真的能买到自己急需的各种物品时,便逐渐接受了这种新鲜事物。
粮票在整个米脂地区迅速传播开来,成为了人们交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通过粮票,大同社已经整合出一个2万人的经济体,再通过工农业的剪刀差,把米脂农户手中的粮食吸纳到自己的粮仓当中。大铁锤紧盯着订单,上面清楚地写着:2000把铁锹、3000把锄头、两百架犁。这一连串的数字,让他原本憨厚的脸上,笑意如同涟漪般不断扩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虽说农具订单的利润向来微薄,可架不住数量庞大,可以积少成多。更何况,徐晨帮忙制造的几台畜力冲压机,如今农具制作成本大幅降低,几乎就快和铁的价格持平了,这无疑让利润空间又拓宽了几分。
大铁锤心里盘算了一番,越想越激动。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徐晨,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东家,您造鸟枪和棉甲这活儿,要不也留在钢铁厂吧?
俺在这方面可是有祖传手艺的,俺这儿造出来的东西,技术那叫一个精湛,质量更是没话说,绝对是一等一的!”
去年大铁锤分了上千两银子,这一大笔钱,对他的冲击简直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直接把他以往的观念都给彻底重塑了。
以前守着自家那小小的祖传铁匠铺,没日没夜地辛苦劳作,他也从未想过这辈子能赚到这么多钱。
如今,在大铁锤心里,徐晨究竟有没有造反的心思,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能把更多赚钱的买卖留在钢铁厂,让自己的腰包越来越鼓。
徐晨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大铁锤,你的手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这样吧,你可以在这儿开一个新的车间。只要你生产出来的产品符合我们的标准,质量过硬,我们肯定会照单全收。”
“好嘞!那俺们就这么说定了!”大铁锤兴奋得两眼放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都微微有些发颤。
天启六年(公元 1626年)三月初七,冬日的严寒才刚刚褪去,大地还带着一丝残冬的清冷。地面上的冰雪渐渐消融,化作一汪汪清澈的雪水,渗透进泥土之中。就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
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缓缓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岭。这些人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扛着铁锹,锄头等农具,他们的神情有点忐忑,这队伍正是由徐晨带领的、由流民们组成的屯垦军。
众人抵达目的地后,徐晨立刻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他大声喊道:“大家听好了,一中队,二中队修建仓库和粮仓,余下的以小队为单位搭自己的窝棚,动作都麻溜儿的!”
流民们虽然一路奔波,但此刻听到命令,还是纷纷打起精神,以中队小队为单位,各自开展行动。
对于组织流民,大同社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共2100余人,被分成了三个大队,然后十人一小队,百人一中队,组织体系搭建之后,他们还在贺老六的指挥下进行了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已经能做到懂命令,听指挥,单以组织而言,他们甚至超过了第一批的流民。
徐晨则带着屯垦军的几位核心高层,一同朝着附近的一个山坡攀登而上。
登上坡顶,徐晨举目远眺,一幅广袤的景象尽收眼底。远处,山峦连绵起伏,像是大地隆起的脊梁。
山丘上,那些历经寒冬的冰川开始融化,雪水汇聚成一条条清澈的溪流,如同大地的脉络,它们相互交织、汇聚,最终形成一条娟娟细流,蜿蜒曲折地从这片土地上流过,在地势较低的地方,形成了一片沼泽低洼地,而这里,正是他们此次屯垦的地点。
徐晨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慨万千,他微微摇头,长叹一声说道:“在米脂这样干旱少雨的地方,想要寻得一处水源,实在是难如登天。
可你们瞧瞧这儿,地势如此平坦开阔,土地肥沃得很,又有充足的水源,若能用心开垦,上万亩的耕地不在话下。这么好的地方,却一直荒废着,实在是太可惜了!米脂那些所谓的大族,太目光短浅。”
站在一旁的吴亚军鄙夷道:“那些大族平日里只想着用各种手段兼并土地,有力气在这上面使,哪里肯下苦功夫来开荒垦田。
而普通农户呢,每日为了一家人的温饱奔波劳累,光是应付一日三餐,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又哪里有能力和心思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开荒呢。”
徐晨轻轻点头,古今相通,能压榨劳动力卷价格,为什么要冒险花钱去搞技术研发?
“确实如此啊,能不费吹灰之力强取豪夺,谁还愿意去干这又苦又累的开荒活儿。不过也好,这块宝地如今倒是便宜咱们了。”
说着,他目光坚定地望向那片沼泽低洼地,大声说道:“从今天起,咱们就在这儿扎根,努力垦荒种地,修建水坝,挖掘沟渠。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在这儿开出万亩良田,让这片荒地变成米脂的大粮仓!”他握紧拳头,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决心,“让那些鼠目寸光的大族好好看看,这世上想要过上富足日子,可不只有巧取豪夺这一条歪路,靠自己的双手发展生产,才是真正的正道!”
第94章 ,春耕与大生产
天启六年的春天,米脂大地在一场期盼已久的春雨中渐渐苏醒。“春雨贵如油”,这场接连下了数日的春雨,仿佛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让这片原本干涸贫瘠的土地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米脂的山川田野像是被一双神奇的手轻轻拂过,变得翠丽多姿。原本枯竭见底、只剩干裂河床的小溪,如今溪水潺潺,欢快地流淌着,水面上再次泛起了洁白的浪花。新增的几条小河纵横交错在乡间,宛如大地的脉络,最终都缓缓汇入到米脂的母亲河——无定河之中。无定河水也因这场春雨变得更加宽阔、雄浑,奔腾不息,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新生。
随着春雨渐歇,米脂乡村的农户们纷纷走出家门,迎来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春耕时节。田间地头,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
那些家境稍好、有耕牛的农户,牵着健壮的耕牛来到田边。耕牛身上套着崭新的犁具,在主人的吆喝声中,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拉动着铁犁。锋利的犁铧深深地切入土地,将沉睡一冬的泥土翻开,露出肥沃的黑土,散发出阵阵清新的泥土芬芳。铁犁过后,一道道整齐的垄沟在田间延伸开来,仿佛是大地书写的诗行。
而那些没有耕牛的人家,也丝毫没有被困难阻挡春耕的脚步。妇孺们齐心协力,由她们扶着犁把,青壮男子则在前面用绳索套在肩头,拼尽全力地拉着犁。他们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坚定地向前迈进。尽管汗水湿透全身,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抱怨,只有对丰收的期待。
得益于大同工业区的帮助,今年米脂的农户们过得格外富足。不少人家还换上了全新的铁犁,这些铁犁设计精巧、坚固耐用,比起以往的农具,效率大大提高。
在春耕的田地里,全新的铁犁轻快地翻动着土地,使得耕地的进度比往年快了许多。农户们看着被翻好的土地,眼中满是希望。
米脂的高家寨村民也在为春耕,田间地头,农户们都在为新一年的收成辛勤劳作着。
土根满心欢喜地赶着耕牛在田里犁地,手中的皮鞭时不时甩得啪啪作响,那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不过,他虽把皮鞭甩得响亮,却始终舍不得真的落在耕牛身上。看着耕牛轻松地拉着犁铧,将土地翻得整整齐齐,土根不禁感慨:“这用牛耕地就是比人轻松太多了,怪不得大家都盼着有头牛呢。”
不远处,老村长听到儿子的话,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这牛可不能随便乱用,这是晨哥儿的,咱家的地啊,还是得你自己耕。”
土根一听,顿时满脸的不高兴,嘟囔着抱怨道:“哪有现成的牛放在眼前不用的道理?晨哥儿买来这耕牛,不就是为了给咱们大伙用的嘛。”
老村长道:“这牛啊,是用来种新粮食的。”
土豆、红薯、玉米这三种从未在米脂出现过的作物终于可以播种了,徐晨将这三种作物分成三组,分别交给高家寨、艾家村、流水村三个地方试种。
为了确保种植过程顺利,他特意挑选了当地农耕经验最为丰富的农户负责此事。考虑到农户们可能会有所顾虑,担心种植新作物影响收成导致全家饿肚子,徐晨提前给每个参与种植的农户发放了粮食,一亩一石小麦,并且承诺等这些新粮食收获之后,再给他们一石。如此一来,农户们心中的担忧便彻底打消了。而在高家寨,负责试种新作物的便是老村长一家。
土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啦。”
接着,他好奇地盯着一旁袋子里装着的新种子,疑惑道:“这粮食俺怎么从来没见过?晨哥儿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老村长白了儿子一眼,认真说道:“晨哥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这是从海外传来的新粮食。不仅特别耐旱,关键是产量高得惊人,比咱们现在种的麦子产量要高出两三倍呢!这可是第一批试种的,等全部种出来,要是收成好,就会在整个米脂推广。到时候啊,所有人都不用再为吃不饱饭发愁。”
“这么高?”土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吃惊,随即又露出敬佩的神情,“要是真能推广开,晨哥儿那可真是功德无量啊!不行,这么重要的事,这些粮食可得照看好了,咱可不能坏了晨哥儿的大事。”
说到“大事”,土根眼中满是羡慕,憧憬地说:“爹,俺也想和大壮一样,跟着晨哥儿去做大事。您看要不您找个机会和晨哥儿说一下,让俺也跟着他呗。”
老村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你还想跟着晨哥儿做大事?现在晨哥儿在兰泥凹屯田,那日子可比家里辛苦多了。俺可听说了,那边只有临时搭的窝棚住。
晨哥儿事事都身先士卒,专挑最苦最累的活去干。当初晨哥儿在村里可是连地不下的。
就你这连自家这点地都耕不好,还想着去做大事?依我看,你就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比什么都强。”
土根听了,满脸的不服气,小声嘟囔着:“您总是打击俺,一点都不相信俺……”
天启六年(公元 1626年)四月十日。
米脂大地上的春耕热潮,在历经大半个月的紧张忙碌后,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农户们要么在家稍作休息,调养一下在春耕中疲惫的身体;要么就四处奔波,想办法找些短工的活计,以此贴补家用,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然而,就在这一天,徐晨以抗旱会的名义,向所有下属的村长、夫子发出召集令,让他们齐聚一处议事。
此时的兰泥凹,与米脂其他已完成春耕、渐归平静的地方截然不同,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放眼望去,年轻力壮的汉子们纷纷扛起锄头、铁镐,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向那片布满石子、崎岖不平的土地。
他们挥动着手中的锄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地面,每一次锄头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仿佛是大地与他们的回应,同时扬起一阵夹杂着尘土的烟雾。他们的脸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这片他们正在努力征服的土地上。
在山谷当中,一条土坝静静地横亘在那里。它的模样与当初三川庄那座令人印象深刻的水坝有几分相似,只是规模相对小了许多。
曾经那片让人望而却步的沼泽,如今已在众人的努力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个巨大的风车如同巨人一般竖立在这片盆地当中,四个巨大的叶片不断的转动,它们每转动一下,这片土地的地下水就被抽出了一些。
一条条精心挖掘的水渠,如大地的脉络般蜿蜒伸展,将沼泽里的积水逐渐排干。沼泽的中心位置,被挖出了几个大小适中的池塘。清澈的塘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这些池塘不仅可以储存水源,保证四周田地在干旱时节也能得到充足的灌溉,还为养鱼提供了绝佳的场所,真正做到了一举两得。
环绕着这片改造过的区域,已经能看到上千亩土地被整整齐齐地种上了各种作物。嫩绿的小苗从土里探出脑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些都是大豆苗,他们将会把这片土地变得更加肥沃。
前来这里开会的村长们,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庄稼把式,他们一眼就看出,这片土地只要开垦得当,日后必定是肥沃无比的上田。
想到这里,他们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羡慕,暗暗觉得这些流民真是幸运,竟找到了这样一块宝地。在他们心中,这样的沃土简直就是传家的宝贝,只要悉心耕种,以后这些流民们便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的问题了。
在半山腰上,一排排简陋却整齐的窝棚错落有致地竖立在那里。这些窝棚是屯垦军和流民们亲手搭建的,材料不过是树枝、茅草以及一些破旧的布料,虽然看上去十分简陋,却为他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提供了遮风挡雨的栖息之所。
窝棚排列得横平竖直,秩序井然,远远望去,整个营地竟颇有几分军营的规整与严肃。
此刻,接到召集令的村长们陆续来到营地的广场当中。他们或站或坐,彼此交谈着,眼神中既有对这片土地未来的期待,也有对即将开始的议事的好奇。
“各位村长,春耕可还顺利?”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去,这一看,皆是微微一愣。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且粗糙的壮汉,这样的人在米脂的乡间地头并不少见。
然而,仔细端详,他们还是从这张脸上辨认出了会长的轮廓。他们的会长徐晨,以往可是以皮肤俊白而闻名,如今这般模样,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
不过,众人在惊讶之余,心中却莫名地感到更加舒心。因为此刻的徐晨,少了几分读书人的文弱气息,浑身上下散发着与他们这些农户一样的质朴与坚毅,仿佛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纷纷笑着回应道:“自然是顺利了。”
徐晨满脸笑容,热情地与这些村长、夫子一一打招呼。
这一个月来,他完全投身到了兰泥凹的开荒屯垦工作中,与流民们同甘共苦,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每天天还未亮,徐晨就和流民们一同扛着锄头、铁镐,走向那片荒芜的土地。
徐晨与他们一起挖壕沟,排沼泽,一起组装风车,开荒种地,每天过的辛劳且充实。
到了饭点,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吃着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
没有精致的餐具,也没有奢华的菜品,有的只是粗茶淡饭,但大家吃得格外香甜。徐晨与流民们边吃边聊,笑声在简陋的营地中回荡。
夜晚,蚊虫肆虐,大家常常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徐晨和流民们一起,或是点起艾草驱赶蚊虫,或是干脆就着这恼人的蚊虫,围坐在一起吹牛聊天。
从流民们口中,徐晨了解到他们过去的种种经历。有人曾是因天灾失去土地的佃农,一路逃荒流浪;有人原本有个幸福的小家,却被苛捐杂税和战乱逼得家破人亡……这些悲惨的过往,让徐晨对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苦难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劳累的间隙,大家还会分享彼此的梦想和期望。有人希望能在这里拥有一片肥沃的土地,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有人憧憬着能让子女读书,不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徐晨认真地倾听着每一个人的故事,而后不断鼓励他们,告诉他们这片土地的肥沃,分得田地之后,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徐晨在与流民们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
曾经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现代气息,如今已很难寻觅。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言行举止间也充满了这个时代的质朴与豪迈。
此刻的他,与这些村长、夫子站在一起,就如同是他们中的一员,没有丝毫的隔阂。
众人在简易板凳上坐好之后,徐晨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这次找各位来是有一个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俺特意问过当地的一些老人,今年春天的雨水相较往年要少一些,如不意外的话,今年可能还会闹旱灾。”
其他的时候这可能是徐晨的杞人忧天,但明末米脂,只要雨水量少,那十之八九必定会爆发干旱。
听到这话,在场的村长们不禁眉头紧皱。其实,他们在春耕的过程中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大家在心底都怀着一丝侥幸。
米脂已经连续干旱两年了,大家都觉得事不过三,老天爷总会给人留条活路,今年应该不会再遭遇旱灾了。可如今徐晨的话,无情地打破了他们内心的这份期望。
徐晨目光坚定地继续说道:“我等必须未雨绸缪。去年咱们虽然建了水库储水,但这水终究还是要从河里汲取。俺的想法是,趁着现在农闲的时候,在有条件的地方,大家一起动手建设水库储水;靠近河道的地方,则修建水渠。俺对高家寨最为熟悉,所以打算以高家寨作为示范,大家也可以参考借鉴。”
说罢,徐晨向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立刻心领神会,将徐晨事先画好的水利图挂了起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图上的高家寨规划得极为巧妙,竟然有一种前所未见的高架水渠。
这条水渠宛如一条巨龙,将河水运输到高地,而后水流顺着地势顺流而下,通过密密麻麻如同毛细血管般的小水渠,几乎覆盖了高家寨大部分的土地。他们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幅几千亩土地都能实现水浇的宏伟蓝图,这样的水利工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却又恰恰是他们无数次在梦中渴望看到的田地模样。
徐晨走上前,指着图纸详细解释道:“先通过风车把水提升到三丈高的水渠当中,然后让水顺势流淌。整个工程花费最大的部分,就是风车和高架水渠,那些小水渠直接挖在田间地头即可。”
村长们望着图纸上的风车和水渠,眼中满是渴望。尤其是高家寨的老村长,情绪最为激动,恨不得此刻眼前的景象就是高家寨实实在在的模样。他这一生都在与田地打交道,同样也挑了一辈子的水,深知一亩水浇地的收成比旱地要高出一倍多。水浇地,那是庄稼人的梦想啊!
然而,激动过后,老村长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这风车俺们实在是买不起,这高架水渠所需的材料更是用不起啊。”
对于老村长来说,要是仅仅只是出力气,哪怕是拼上自己这条老命,他也要想尽办法让高家寨实现图纸上的样子。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建造风车所需的木材、打造器械的费用,修建水渠要用的砖头、三合土,这些花费实在是太过高昂,以高家寨目前的状况,根本无力承担。
徐晨看着众人的神色,心中早有预料,他微微一笑,语气沉稳地说道:“俺把大家召集到这儿来,肯定不是光画个图纸来让大家眼馋的。修水渠所需的钱财,由抗旱会来为大家担保。各村只需要在收成增加之后,用多余的粮食作物来偿还这笔费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