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上千青壮的呼喊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徐晨随即将前来筑坝的青壮劳力,简单分为挖掘、运输、筑坝三大队,其下再设中队、小队,搭建起一套简易的管理体系。而后众人各司其职,分工合作,现场一片忙碌景象。
徐晨亦留在工地之上,拿起铁锹,亲自挖土劳作。
说起来,在未到这方世界之前,他所担任过的最大官职,不过是个副班长罢了。既无多少领导经验,亦未曾展现出何等卓越的领导才能。那段时光留给他的唯一领导心得,或许便是以身作则,战士们做何事,他便一同做何事。
“滴滴滴!”休息时间到。
劳累的青壮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
而徐晨的四周则围着一圈好奇的青壮,一起挖过土,扛过锹,众人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了。
一人好奇道:“会长,您这么大的官,怎么一样和我们做劳累的事情?”
徐晨笑道:“虽然劳累,但现在做的事情最光荣。”
“光荣?”
徐晨笑道:“劳动最光荣,而且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还是为子孙后代谋福利,今天这个水渠建好了,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就能多吃两口饱饭,这难道不是光荣的事情吗?”
青壮笑道:“会长您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
其他青壮也一副焉有荣焉的模样。
而后徐晨笑道:“做事不唱歌,没有效率,来,我教你们唱一首歌,等会儿大家边做事边唱,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四周的青壮也跟着徐晨唱,虽然音调不准,但却充满着阳刚之气。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这首歌本就浅显易懂,青壮们唱起来也觉得自己心中有力,手上有劲,很快这首歌便传遍了整个工地。
天启五年(公元 1625年),十月二十七日,米脂刘府之内。
刘思远瞅着自家儿子,语带讥讽道:“哟,难得啊,你这大忙人竟还舍得回这趟家。”
自刘永当上大同工业区主事之后,回家的次数那是愈发稀少。起初,刘思远还满心欣慰,觉着自家儿子终是能踏实做事了。
可如今,尤其是上次大同社闹得他们刘家平白损失了好几千石粮食,他心里那不满的情绪便如野草般疯长。
刘永脸上挂着笑,赶忙应道:“父亲,此番我可是给家里带来一桩大好事。咱社长在三川庄修筑水坝,为此招募了上千青壮劳力。父亲您是没瞧见那场面,当真是人山人海,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琴。众人团结一心,如此劲头之下,这水坝一旦建成,咱家在清溪河的那几千亩田地,往后便再也不用担心闹旱灾啦。”
刘思远面上带着几分欣喜,又夹杂着些许惊讶之色道:“你们那个社长,还真是个能折腾的人物。这才短短三个月时间,也不知折腾出多少事儿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此举倒确实是为咱米脂做了一件大好事。”
刘永赔笑道:“父亲,您有所不知,清溪河沿岸这十四村,不仅出了上千青壮去做工,就连做饭烧水都得有人帮忙,那些老人也都忙着编竹筐送往工地使用呢。咱刘家身为本地大户,总不好什么都不出吧。”
刘思远听闻此言,顿时神色一肃,目光看向刘永道:“这水坝又不是为父让你们去修筑的。”
刘永忙道:“父亲,咱社长可是有言在先,这修筑水坝一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那些既不出钱又不出力的,往后可就没资格享用这水坝带来的好处喽。如今父亲若是不出些钱粮,往后怕是只能花钱买水来浇灌田地啦。”
刘思远哼了一声,气道:“你们这大同社,还真是霸道得很呐!竟还干起这等水路打劫的勾当,被你们大同社这样敲诈下去,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
刘永道:“父亲,话可不能这样说,这水坝是大同社建的,没出力的自然没资格享受其好处,而且我们要的也不多,家里只要拿出两百石粮食就够了,这对咱家来说又算不到大的数字。而且家里有多少粮食孩儿还能不知道,您只是把那些陈粮都卖给我们大同社,新鲜的粮食不刚刚入仓,哪里会没有粮?”
“反正孩儿已经通知你了,现在不出钱,以后就出钱买水吧。”
最后刘思远还是无奈的拿出了200石粮食让刘永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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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均田考察与毛衣热潮
天启五年(公元 1625年),十一月一十二日。
在徐晨率领上千青壮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三川庄水坝竟提前五日竣工。而整个工地一片欢腾,热闹非凡。对这些青壮来说,他们既有对完成如此壮举的自豪感,也为以后粮食的增产感到高兴。
徐晨与抗旱会的大队、中队领导们商议过后,决定在三川庄摆上一场盛大的宴会,让所有参与修建水坝的人都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
不仅如此,剩余的粮食还将作为奖励,分发给每一位青壮。大伙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享用着美食,这场热火朝天的修水库会战,便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圆满落下帷幕。
在三川庄水坝顺利竣工之后,徐晨并未即刻返回大同工业区。而是去了流水沟村、伊家洼村、张沟村、李家坝村以及潘村等村落。
他一直关心这几个村子均田的问题,如今半个月过去了,正是需要深入考察的时候。
徐晨带着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这几个村落的路途。
流水沟村,顾名思义,当地有条水沟流过,但比起清溪河,这条河水就真是一条沟了。尤其是冬季,已经干旱到看不到水的痕迹。
“骗子,骗子!”一个相貌猥琐的人被反手绑着,头上戴着尖白纸帽,身上挂着一个长木板,上面写着骗子两个大字。
孙可旺拿着个锣鼓走在前面,敲一声锣鼓便喊道:“麻六,利用戏法骗人,聚敛钱财,无恶不作。”
四周的小孩不断的对他丢着土块杂草,村民也对他破口大骂。
骑在马上的大壮看到这幕笑道:“没想到这里也开始游街了。”
徐晨也是一笑,没有来到这个时代是很难理解什么叫封建迷信的,这个时代的百姓太苦了,太多让他们难以承受的事情了,一个小病小灾就能让一个农户家破人亡,贫瘠到极点的物质生活,让农户只能找一些精神的寄托。于是神棍神婆应运而生,但这些神棍的法术终究是假的,他们能带给农户的只有更加痛苦的生活。
抗旱会每到一处就要扫清这些神棍。
“先生,您来了!”黄松年看到骑着马的徐晨等着赶过来道。
徐晨笑问道:“流水沟村均田情况如何?”
黄松年回道:“流水沟村已经完成了均田,托我们大同社的福,没了艾家的盘剥,本地农户的粮食收入增加了一倍,现在一天能吃两顿干饭了。”
然后他指着热闹的游行示威队伍道:“某来之前此地死气沉沉,但均田之后,村民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成为了我们抗旱会最坚定的拥护者。”
而后黄松年说着自己这半个月在流水沟做的事情,建立抗旱会的组织,均田,建立村蒙学,宣传卫生知识,破除封建迷信等等。
越是底层的百姓越现实,黄松年给他们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土地,带来廉价的布匹,农具,能把粮食高价卖出去,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让他当即成为了村里威望最高的,其权力甚至超过了族长和村长,所以他能顺利的推行政策。也能得到农户的拥戴。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富农和小地主平日里虽有一些剥削行为,但作恶的程度并非十分严重。农户们也只是希望借此机会,打碎他们长期以来在村里建立的权威,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倒也没有做出更为过分的举动。只要这些地主平日没有太过分的恶行,农户和佃户们也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在村子里,清缴神婆巫婆等封建迷信势力的行动开展得极为彻底,不仅如此,村子的治安状况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他们凭借着团结一心的力量,成功打退了两波土匪的袭扰,还击毙了五名土匪。
徐晨皱着眉头道:“知道是哪里的土匪吗?”
黄松年道:“附近有股叫老刀把子的积年土匪,有十几个手下,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威胁村民交什么平安粮,不剿他们就下山打劫。”
徐晨对大壮道:“大壮,等会儿你去找一下王二,让他带领护卫队抽时间,把这个所谓的老刀把子给剿了。”
大壮道:“是。”
黄松年大喜,想了一想说道:“先生,村里也想修水坝储水,只是没有钱粮支持,先生能不能支持村里十石粮食。”
抗旱会在山川庄修水坝,通过大同报已经被整个米脂知道了,流水沟村也有大同报,这里的村民也知道了,在他们不远的村子有人修了水坝。
这些村民在羡慕的同时,也有修建水利设施的想法,以前这土地既不属于他们,他们也没有钱粮来修,挣扎的求生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精力,自然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土地属于他们了,还有看看会这样的组织支撑,村民们点燃了对生产生活的热情,他们也想改善自己的生活,所以就有了想修水坝的想法。
徐晨在流水沟村待了三日,深切地感受到了村民们精神面貌的巨大变化。尽管这些村子目前依旧较为贫瘠,生活条件也还比较艰苦,但村民们眼中闪烁着的希望和坚定的光芒,却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时代人们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
这种精神上的转变,让徐晨内心感到十分欣慰,果然只有打破旧的不合理的秩序,才能为新的建设性秩序的建立创造条件。
而后徐晨又去了其他村落,每个村落都待了几天,实地考察了一番,当地均田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就回到高家寨,又花了一天时间,把自己这半月的所见所闻全部写出来。
天启五年(公元 1625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米脂,大同工业区。
徐晨和小五,大壮等抗旱会领导再次来到工业区。
大壮看着眼前的城市震惊道:“某不过是一月没有来工业区,居然认不得这里,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城市扩大了一倍都不止。”
徐晨没有太多感触,因为工业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人稍微多的农村而已,也就是面积大一些,人多了一些,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但对大壮他们来说,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眼中的世界是静止的,几百年一成不变才是常态,像工业区这样剧烈的变化的城市,完全打破了他们的三观,以至于他们内心感受这座城市是一个在快速成长的生命。
工业区建立不过短短四个月,却已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如今,此地常住人口已然超过两千人,若是再算上往来的流动人口,更是突破了三千人之数。这个新兴的工业区,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已然取代米脂县城,成为了方圆百里当之无愧的经济中心。其繁华热闹之景,远非米脂县城可比,在当地百姓眼中,它就像是一座凭空从天上降临的梦幻城镇。
走进工业区,最为醒目、最为热闹的建筑,当属那座纺织厂。瞧那厂外,十几辆马车整齐地排列成队,犹如一条长龙。伙计们忙碌地穿梭其间,将马车上满载的粮食、羊毛、砖头等各式各样的原材料,一一搬运至工业区的仓库之中。而后,他们又来到纺织厂的仓库,把那堆积如山的羊毛布,小心翼翼地搬上马车。一切安排妥当后,马车缓缓启程,缓缓离开。这些精美的布匹,只要一出米脂县境,便能以高出原价一倍以上的价格售出,着实称得上是米脂性价比最高的货物了。
而在工业区的另一侧,一幅别样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大群流民正井然有序地接受大夫的身体检查。只有检查合格的流民,才有资格进入工业区。若是有病症在身的流民,则会被带到专门的隔离区域。流民队伍的两旁,站着十名身着制服的护卫队成员,他们手持哨棍,神色严肃,一丝不苟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话说这米脂的旱灾,虽说在徐晨和大同社的努力下,被控制在佃户尚可承受的程度。
然而,这场旱灾并非仅在米脂一地肆虐,整个陕北地区都未能幸免。在其他地区,可没有大同社出面压制地主,让他们减租减息。
因此,许多佃户在将地租如数交给地主之后,竟发现自己连来年播种的种子粮都所剩无几,甚至一无所有。
无奈之下,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们,只能带上自己仅存的一点家当,背井离乡,踏上逃荒之路。
而此时,大同社的名声,早已在整个延安府,甚至陕西行省、山西行省等地传播开来。农户们都知道,大同社是一个真心实意帮助他们的组织。于是,米脂四周的流民们,纷纷朝着大同工业区涌来,只为求得一条生存的活路。
而米脂四周的县令们,得知有大同社这么个“冤大头”后,竟在流民逃难的路上设起了粥铺。表面上是救济流民,实则是将这些被他们视作“祸患”的流民,一股脑儿地往米脂驱赶。
如此一来,自米脂秋收之后,几乎每日都有几十名流民涌入工业区讨生活,多的时候,人数甚至高达上百人。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流民,刘永一方面赶忙向徐晨求助,一方面紧急召集工业区内所有的作坊管事商议解决流民的方法。
众人商议决定,全力扩张作坊规模,尽可能多地吸纳新工匠。更是明确规定,每一位合格的工匠,都要带三个徒弟。
原本因各种原因缩减到只剩下一个的土木大队,一口气扩编到了六个。与此同时,工业区内展开了大规模的建设工程,开挖下水道、完善饮水系统,还大兴土木,建设更多的住房。
刘永没有徐晨那么矫情,非要建设什么砖房,在他看来,木房,泥房,甚至稻草房,窝棚,只要可以住人,都可以建设。
就这样大同工业区居住的房屋飞速扩张,原本只有几十栋砖房,但现在每天都有十几栋房屋建设好,原本居住区一下子扩张了好几倍的面积,这才有大壮他们眼前的景象。
且说徐晨等人返回工业区不久,刘永、陈子昂、胡益堂、贺老六等一众骨干便纷纷前来迎接。
众人乍一见到徐晨,不禁微微一愣。在他们的印象里,徐晨生得极为俊美,毕竟在这年月,就算是那些家世显赫的大贵族,也鲜少能养出如徐晨这般肌肤皙白、体魄健硕之人。然而此刻站在眼前的徐晨,历经半月的操劳奔波、四处巡视,整个人明显变得粗糙了许多。
刘永满脸心疼,带着几分责怪说道:“先生,您也太过不怜惜自己的身子了。”
徐晨却洒脱一笑,朗声道:“我早就讲过,上千人与我同食同劳,他们能做到的,我岂有做不得之理?这阵子虽说忙碌辛苦,可吃得饱、睡得香,身子反倒壮实了不少。”
的确,这一番历练下来,徐晨从现代带来的那些多余脂肪已然消失不见,倒是曾经部队时期练就的肌肉又重新显了出来。
说罢,众人便一同朝着工业区的议事厅走去。
待落座后,刘永将这一个月来工业区的发展情形详细讲述了一遍。他说道:“如今纺织厂规模不断扩大,纺织机已增添至四百架,每日能产出千匹布。咱们的煤球炉、蜂窝煤更是大受欢迎,价格比柴火便宜了一半有余,已然牢牢垄断了整个米脂的燃料市场。恰逢如今天气转寒,蜂窝煤的消耗量比往日又提升了三成。
至于木器作坊、铁器作坊、砖窑以及水泥窑,虽说目前尚未盈利多少,但产能均扩张了数倍,吸纳了大批流民,为大同工业区的建设着实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这发展的过程中也着实遇到了不少难题。刘永接着面色凝重地说道:“首当其冲的便是羊毛囤积问题,这可是连先生您都未曾预料到的。原以为随着织布机数量的不断增加,羊毛必定会供不应求,却不想我等都低估了陕北乃至草原羊毛的蕴藏量。
自先生您提高羊毛收购价格后,一斤明码标价五文钱,这价格几乎与粮食相当。如此一来,整个陕北的商队都纷纷将羊毛运往咱们工业区,每日少则几万斤,多则十几万斤。即便四十架纺纱车日夜不停运转,四百架纺织机全力开工,也根本处理不完这些羊毛和纺出的纱线。如今仓库之中,已然堆积了足足一百万斤羊毛,某虽有心拒绝收购,却又实在担忧坏了咱们大同社的名声。”
徐晨听闻,略作思索后说道:“无妨,多制造些纺纱车,把这些羊毛尽数纺成纱线便是。”
刘永却面露难色,无奈道:“先生,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让纱线堆满仓库罢了。”
徐晨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此次纺出的纱线,不妨粗糙一些。”
“粗糙?”众人听闻,皆是一脸疑惑。
徐晨见状,笑着解释道:“这粗糙的纱线,是用来打毛衣的,眼下正值寒冬,正合适。”
织毛衣虽说耗费的时间不比织布少,可织布需得依靠织布机,织毛衣却只需几根木针便可。
徐晨看向依旧满脸疑惑的刘永,宽慰道:“羊毛之事,你无需太过忧心,我自会想办法妥善处理,定不负所托,将这些羊毛处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