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施城,张家滩农场。
阳光炽热地洒在大地上,上年冬小麦已经生长得郁郁葱葱,进入了灌浆的关键时期。今年陕北的雨水虽然和常年相比略少一些,但相较于前两年那种百年一遇的干旱,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这一切都离不开高俊的努力。三年多来,高俊带领农场的工人建设水车、拦水坝,搭建高架水渠。经过三年多坚持不懈的努力,农场 3万多亩土地都能得到有效浇灌,其中还专门建设了 3000亩的水浇地。农场的工人们将农家肥精心施撒在这些高标准农田当中,粮食产能顿时增长了三倍。如今,这片农场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农场当中,几个面色黝黑的读书人正忙碌地穿梭在麦田里。他们手中拿着记录簿,仔细地观察着小麦的灌浆情况,认真地记录着每一个数据。炎热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他们,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依然专注地工作着,没有丝毫懈怠。
“各位师兄先歇一会儿,喝碗绿豆汤消消暑。”这时,这群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钟岳提着一桶绿豆汤,一路小跑过来。
几人看到绿豆汤,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走到田边的树荫下,找了块地方坐下休息。他们拿起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绿豆汤,清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驱散了些许暑气。
娄国科喝了几口绿豆汤,忽然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本以为大同社会重视我等,却没想到直接把我们踢到农场这里来了。难道我等苦读 10年就是为了在这里记录麦子的生长?”
听到娄国科的话,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瓷碗,跟着叹息起来。最开始,他们来到大同社时,心中充满了期望。他们自认为有经天纬地之才,绝对能被大同社的徐先生重视,而后一展所长,建立惊天动地的事业。
哪怕期望低一点,也觉得能混个曹吏身份。毕竟在大同社,官吏不分,哪怕是曹吏也有资格可以晋升上去,这已经可以算是低等级的官员,更关键的是收入接近县令,福利待会更是直接拉满,曹吏成为了一份体面的差事。
然而,现实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徐晨把他们安排到了几大学院当学生,还给出了两条建功立业的路。一是去河套地区教化三年蒙古人,三年之后,大同社优先提拔这些人;又或者直接去军官培训班,大同社一直要求军队知识化,最喜欢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去参军,只要在军官训练班合格,出来之后最低也能当个排长。
结果去了军官训练班的有 2000多人,熬过第一个月的却只有不到 500人。那些退回来的同伴,一个个都对大同社的新兵训练心有余悸。按照他们的说法,在那里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各种军规军纪森严得让人难以接受,哪怕是做个动作也要打报告,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又苦又累,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
相比之下,四大学院的气氛稍微宽松一点。但他们该下地的还是要去下地,该去作坊的还是要去作坊,做很多他们自认为是庶务的工作,他们想象当中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根本没有。唯一给他们一丝精神希望的是,从四大学院出来,不管走哪条路都可以通向仕途。
当然,现在大同军攻略关中如火如荼,而他们却只能待在农场记录麦子的生长,内心的落差自然是难免的。
领头的储存君看到大家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大家不必失落,我等可是徐师的弟子,徐师是连社长都要尊重之人。而且大同社最重视农田水利的人才,我等只要把本领学好,自然就到了英雄用武之地了。”
钟岳笑着打趣道:“我倒觉得这农场不错,能吃饱饭还能学本领,就是场长不行,跟那戏曲里的周扒皮一样,看不得我们清闲片刻。”
说起高俊,大家仿佛找到了发泄的目标。娄国科一脸气愤地说道:“高扒皮那就是属狗的,在徐师面前他就像只哈巴狗,拉长了舌头摇尾讨好。到我们面前就成了疯狗了,只知道狂吠。”
农学院成立之后,自然需要有一片实验田,来验证他们所学的知识。而这事情高俊表现得最为积极,他拍着胸脯保证,高家滩农场能拿出 1000亩地和农学院合作。
最开始,他们还以为高俊是重视他们这些读书人。可真等他们下到农场才知道,原来高俊是想找一些免费的劳动力。
他们来到农场之后,挖水渠、修水利,一样活都没落下。只要有重活、累活,高俊就拉上他们。逃到大同社地盘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小地主、自耕农出身的读书人,虽然他们不算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他们再苦也不可能苦得过大明的佃户。
而在高家滩农场,农场的农户吃的住的虽然可比小地主,但劳作的辛苦程度一点不输给佃户。就像报纸上调侃的笑话一样,把他们当牲口来使。所以现场的农学生没有一个不恨高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对高俊的不满,原本低落的情绪也因为这一番吐槽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没过多久,他们远远地看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钟岳眼尖,率先说道:“徐师来啦,后面还跟着高扒皮。”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徐光启和高俊的身影。几人不敢怠慢,当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过去迎接。
高俊满脸堆笑,紧紧跟在徐光启身旁,一边走一边指着四周郁郁葱葱的麦田,满脸钦佩地说道:“徐师真是学问人当中的学问人,俺老高 6岁就开始下地干活,种了几十年的地,就没看过这么好的麦子。您瞧这麦子,颗颗饱满,长势喜人,这十亩地怕得有 500斤麦子,都快追上玉米的产能了。”
农学院的实验田,采用的都是徐晨告诉徐光启的后世先进技术。从精心育种,到科学使用农家肥技术,再加上保证了充足的水利灌溉,多种有利因素叠加在一起,才使得这片麦田达到了三石粮食的高产。
徐光启看着眼前的麦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老夫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旺盛的麦子,这蚯蚓粪果然肥沃,只可惜数量太少了,牛粪、猪粪、鸡粪这些农家肥的肥力还是差了一点。”而后他转过头,认真地对高俊说道:“你这农场光一味地开垦田地、种植粮食是不行的,应该因地制宜发展多种作物和产业,形成循环的产业模式,才能真正提高收入和产能。”
高俊连忙点头,讨好地说道:“俺已经在做了,今年夏收之后再种一季豆子肥地。可惜是现在蝗虫太少了,要不然养鸡场还能多养一倍的鸡。”
“徐师!”储君等人这时也赶到了,他们恭敬地向徐光启行礼。
徐光启笑着看着他们,说道:“我听高场长说,你们在农场做的不错,下得了地,吃得了苦,喂得好家禽,还能清理得好农家肥。高场长是个有本事的人,三年时间就把张家滩农场经营得红红火火,你们要多向高场长学习。学会了他这一身本事,经营一家农场不成问题,如果你们能管理一个 3000人的农场,那距离管理一县就不远了。”
储存君他们听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想着难道要告诉徐光启,高俊就是个奸诈的小人,他在徐光启面前和在他们面前完全是两副嘴脸。但储君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这话,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吃了晚饭,储君等人刚想回自己的寝室休息,当地的农户就匆忙跑过来告诉他们:“场长请了戏班子,来农场唱戏,让你们带着凳子去农场的晾晒场看戏。”
高俊当了三年多的场长,也有了一定的进步。他不再一味地压榨农场的农户,而是学会了恩威并施。他想办法提升农场的伙食,让大家吃得更好;还申请修建农场小区,每年都要修一批三层的小楼房。三年下来,张家滩农场的农户,是整个大同社唯一一个所有农户都住上楼房的农场。那一排排三层的楼房树立在田地边缘,就像一个个希望的灯塔,激励着农户们拼命劳作,就像把自己当成牲口一样,只为了能早日住进这样的房子当中。
而让农户看戏也是他施恩的一种手段。五月是农场一年当中少有的清闲时候,到了 6月、7月,就要忙着夏收夏种,9月、10月又要秋收秋种,再次清闲下来就要等冬季了。
夜晚,一盏盏马灯把农场的晾晒场照得灯火通明。一个崭新的唱戏高台搭建在晾晒场上,鲜艳的绸缎和精美的装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农场的农户们以扇形围着这个高台,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前面的人坐在地上,后面的人坐在矮凳、长凳上,最后的人则站在长凳上,整个农场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坐在戏台最好的观景位的是高俊、高土根等农场核心领导。他们坐在舒适的椅子上,还有一个放茶杯的高台,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着戏曲开场。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戏台上,演员们身着华丽的戏服,唱着婉转的曲调。那悠扬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把人们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好!”看戏的农户们纷纷拍手叫好,对他们枯燥乏味的农场生活来说,戏曲算是高档的精神食粮了。
土根也笑着拍手,感慨道:“去了长安城只怕看不到这熟悉的戏曲了。”
高俊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妒忌,酸溜溜地说道:“明明你种地不如俺,管理也不如俺,结果你可以去长安城,俺却留在延安府,这也太不公平了。”
土根得意地扬了扬头,说道:“俺是抗旱会成员,而且还是第一批的元老,都督叫俺去长安城组建抗旱会,这不是应当的事情吗!
反而是你高俊,你是大同社成员吗?你是我们抗旱会成员吗?你都不是,你妒忌个屁呀,俺去长安市组建抗旱会,和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看到土根这得意的眼神,高俊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当初他耍小聪明,不想加入抗旱会,后来因为分田的事情,他被抓去游行示威,觉得抗旱会太欺负人了,所以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加入。没想到现在居然影响他进步了。
高俊虽然种田是把好手,但不代表他不想当官。在大明这种官本位的时代,又有谁不想当官呢。他气愤地说道:“等都督回来了,俺就让都督介绍俺进入大同社,凭俺的本事,俺很快再一次成为你的上级。”
土根笑着调侃道:“那你可要努力些。”
这场戏曲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为土根等人践行。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土根就带着 200多抗旱会成员,背着行囊,踏上了前往关中的道路。
而在延安府、榆林府各县乡,都有抗旱会成员陆续踏上前往长安的道路。他们如同星星之火,将会在整个关中各府县组建抗旱会,充实大同社对关中基层的统治,为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新的生机与希望。
肤施城,重工业区,钢铁厂。
远远望去,还未到钢铁厂,便能看到 4座高耸的烟囱矗立在天空。烟囱里冒出漆黑的烟尘,在微风的轻柔吹拂下,缓缓飘散,留下一条斜斜的痕迹,仿佛是钢铁厂在天空中书写的独特“印记”。
胡益堂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来到钢铁厂视察。大铁锤早已得到消息在厂门口等候。
他一见到胡益堂,便热情地迎上去,带着胡益堂来到自己最新设计的高炉前,满脸自豪地介绍道:“胡执政,您瞧这座高炉,一次能炼铁 2万斤,产量可是大大提高了。更重要的是,这座高炉用了新式的耐火砖,还采用了新式的内衬冷却技术,高炉的寿命延长了好几倍。这座高炉是在半年前点火的,但即便到现在,仔细检查还没发现明显的裂痕。如果这座高炉能运转一年时间而不损坏,我们大同社炼铁的成本将会再降低五成,到时候就能为都督府提供更多优质且廉价的钢铁。”
胡益堂饶有兴致地围着高炉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高炉的构造和运转情况,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大铁锤又带着胡益堂来到了火炮生产线。只见高炉中滚烫的铁水,如同一条炽热的红色巨龙,缓缓流淌进已经准备好的铁模当中。铁水与铁模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起阵阵白色的蒸汽。
过了没多久,铁水逐渐凝固。铁模从两边缓缓分开,露出了崭新的炮管雏形。铁匠们熟练地拿来一个可以移动的龙门吊,稳稳地把炮管吊起来,安放在一辆特制的铁车上面。而后,4个身强力壮的铁匠沿着铁轨,喊着整齐的号子,推着小车,将炮管运往热处理室。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
大铁锤指着热处理室,兴奋地说道:“都督弄出来的热处理室,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加了这道程序之后,最近铸造的 300门火炮,只有两门出现了裂痕,成了废炮,其余的都是合格的产品。这大大提高了我们火炮的质量和良品率啊。”
胡益堂点头称赞道:“大铁锤,你铸炮的能力倒是越来越强了。不过我此次来主要是为了火枪和火炮的问题。从前线传来的消息,我们的火枪能安全使用的次数大致就是 400次到 500次之间,超过了 500次炸膛的风险就急剧上升。还有火炮,不管是轻重火炮,射了 300次以上,就有非常明显的裂痕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改进这些缺陷?前线的战士们可都指望着我们能提供更耐用的武器呢。”
大铁锤听了,挠挠脑袋,面露难色地说道:“执政,火药何其猛烈,我们制造的火枪火炮能经受住几百次的爆炸,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您如果要俺制造出一门不怕炸的火炮火枪,那就有点超出俺的能力了。毕竟这火药的威力摆在那里,再怎么改进材料和工艺,也很难做到完全不损坏啊。”
胡益堂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道:“前线遇到的问题你们总要想办法解决,这火枪又不是只打一场仗。战士们在战场上需要可靠的武器,如果武器频繁出现问题,那会大大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和生命安全。你们再好好想想办法。”
大铁锤想了想,召集了厂里的技术员工,把前线遇到的问题和他们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这下,这些技术工匠们也感到十分为难了。这又不是神话传说,哪有什么永不磨损的神兵利器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思。
王铁匠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让枪管更坚韧倒是有个办法,就是用韧性更好的钢来铸造枪管。钢的强度和韧性都比较好,能提高枪管的耐用性。”
大铁锤听了,摇了摇头,分析道:“钢更坚韧,原本的钻头只怕就用不了了。而且即便是勉强能用,钻一根钢管的时间只怕比铁管要长 10倍。这样一来,生产效率会大大降低,根本满足不了前线的需求啊。”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来到钢铁厂实习的杨安想了想道:“师父,既然枪管容易报废,那我们何不在火枪上多配几根枪管。战士们在战场上,当一根枪管打废了,马上就能更换上另一根,这样就能保证火枪持续发挥作用了。”
大铁锤听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高兴地说道:“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我们完全可以为一支火枪多配两支枪管,打废一支马上更换上。这样既不影响火枪的使用,又能解决枪管容易报废的问题。”
胡益堂听了,也点头表示认可,觉得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他继续问道:“火炮寿命短又怎么解决,此次镇北军进攻宁夏镇,因为敌人死守,火炮轰炸了 10余日,48门火炮有一半已经处于报废的状态当中。不解决火炮不耐用的问题,容易影响大军的战斗力。”
张铁匠想了想说道:“铜的延展性更好,以前朝廷也制造过铜炮,据说用了上百年,都成为我们延安府的镇城之宝。”
大铁锤翻白眼道:“铜的延展性更好,俺能不知道?一贯铜钱也就六斤多,俺们最重的重炮3200斤,这要花多少铜钱来铸造。这样的火炮铸造的起也用不起。”
钢铁厂技术工匠宋建华想了想道:“师傅,铁的硬度更强,铜的延展性更好,我们干脆就用这两种材料一起铸大炮,外层用坚固的熟铁内部用铜,这样火炮成本不会增加太多。”
大铁锤眼前一亮道:“可以试一试。”
第215章 ,识时务的将门与甘当骂名的洪承畴
崇祯三年(1630年)5月 20日,西安府,长安城,东门城楼。
总兵张杰带领其他三边将门军官找了一个大厅的角落相聚在一起,和他们相聚在一起也是为了见一个老朋友,尤世辛。
是的,虽然尤世辛成为了耀州公民议会的议长,但他觉得自己的功劳不够,50万石粮食保住了他的小命,也给了他一个议长的职位,但这段时间他认真研究了大同社的公民议会制度。
发现这玩意就不是把以前士绅案底完的东西摆在明面上,他这个公民议长,了不起就是一个士绅头子,说有权利还权利真不小,制定法令,监督官员。说没权利,那也就是摆在台面的样子货,以后关中真正掌权的还是就是大同社,成为社员就相当于大明的举人进士。
但眼看着大同社已经全占关中了,就以大同军强悍的武力,统一天下未必不可能,即便差一点,打底也是割据西北,也能成为一方霸主,他自然要想办法积极主动的融入大同社当中。
当大同军围攻长安城的时候,他就主动请命说愿意说降城中的三边将门。
尤世辛看到他们第一句话:“各位兄弟,现在朝廷各方的大军都在京师勤王,你们已经没有其他的援军,现在战场起义是你们最好的选择,而且动作要快,我也不怕要告诉你们,洪承畴已经和都督谈了好几轮了,你们动作慢一点,被洪承畴卖了,那可就晚了。”
参将吴自勉皱眉头道:“徐晨在关中大肆诛杀清洗士绅大族,他如此肆无忌惮,得罪大族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成大事之人。”
大同社在关中各州县清洗士绅大族的事情也传到长安城了,这也是他们对投降大同社心有顾忌的原因。因为他们就是士绅大族,大同社清洗的那些就是他的族人和亲戚。可以说但凡有任何选择,他们都不想投靠大同社。
尤世辛冷笑道:“能不能成事,不是看都督手段残暴,而是看都督能不能打,手中有没有钱粮,只占据一个延安府,都督就能动员出10万大军,现在关中八府都督攻占,再以均田手段收买民心,要不了两年时间,都督就能动员出50万以上的精锐。
关中其他州县是什么情况,小弟不知道?但小弟知道光在一个耀州,大同社就搜刮出200多万两银子,百万石的粮草。”
王际恩不服气道:“徐晨如此盘剥大族岂是长久之道。”
尤世辛道:“长不长久我不知道,但整个关中的士绅大族都被清洗了,大同社手中最起码有几千万两银子,我们有钱有人,还怕大事不成?”
“反而你们看看朝廷,九边将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朝廷三空四秋,下面收不到税,天子给不了粮饷,士兵个个穷的像乞丐一样,这次更是被区区的女真人攻到了京城之下。怎么看都是亡国之兆。”
而后他淡然道:“这次都督给的条件非常好,你们只要战场起义,就不算是战俘,愿意去大明其他地方的,可以带走自己的私人财产,家丁愿意跟你们走的也可以走。要不是都督不想损坏长安城,是不可能给你们这么好的条件的。”
张杰鄙夷道:“都叫都督了,改口的真快,当初是谁对徐晨喊打喊杀的。”
尤世辛面色如常道:“我这是叫识时务,身为将门子弟,如果不识时务,早成一具枯骨了。”
吴自勉鄙夷道:“你如此识时务,就是不知道你家都督留了你的土地吗?”
尤世辛道:“一朝有一朝的规矩,都督又不是完全没给出路,土地没了还能开作坊,难道在场的各位有谁亲自种过地?我们要的只是赚钱过上好日子而已,开作坊和种地又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我才这样劝你们,你们自己看看天下各方势力,朝廷是腐朽不堪,大厦将倾,辽东的女真人人少族小,更加难以成事。”
“残不残暴,暂且不谈,我家都督,动员得兵,收得上税,就目前看来是天下唯一的明主,这个时候各位兄弟转换门庭,未必不能像太祖年间的那些淮西武将一样成为开国功臣。”
张杰等人相互对视,而后无奈的点头,他们又不是读书人,本就不相信仁义之人能得天下。
徐晨虽然残暴,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读书人是真能打,这三年时间算是彻底把他们打服了。都不说后续增加的兵源了,就这次他出动的10万大军,进攻朝廷,只怕朝廷都扛不住。
如果光能打还未必能成事,但关键是徐晨收刮的本事也很厉害,一个延安府就能收刮出700万两的赋税,现在他占据整个关中,一年收刮出两三千万两,他们都相信。能打又有钱粮,这就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什么仁义礼智信,那就是后续的装饰。
徐晨虽然算不得他们心中的明主,但理智却告诉他们,这个人可能是最有可能得到天下的人。
张杰道:“我等答应战场起义。”
尤世辛喜道:“各位兄弟果然和某一样识时务,好,你们就等都督的通知,然后再打开大门放都督的军队入城。”
三边总督府。
三边总督洪承畴,陕西巡抚刘应遇,监察御史李奇茂,参政张允登等监察御史李奇茂,参政张允登等大明文官也汇聚一堂。
洪承畴此时面色潦草,精气神全无,他叹口气道:“这是某和大同社商议的议和条件,如果各位没有意见的话,某就用印了。”
监察御史李奇茂道:“某不同意,长安是天下有数的坚城,我等应该继续坚守下去,等待朝廷来源。”
刘应遇摇头道:“我们没有援军,朝廷的兵马都在京师,即便是现在女真人还在直隶,现在不要说关中了,就是中原也没多少兵力。”
徐城并没有封锁长安城,洪承畴他们还能获取外部信息,他们连发了十几封求援的奏折,因为路途遥远,朝廷只回复了他们三封奏折。
而朝廷的回答就是让他们固守待援。等解决了辽东的女真人,朝廷会派兵来支援他们。
从大明朝廷一方来说,他们的回答不能算错,几十万人的大战,不打上个半年,一年根本不可能结束,现阶段对大明朝廷而言,把女真人驱逐出关,显然是更加紧迫的事情。
但大明朝廷的回复反而直接让他们绝望了。从11月女真人入关,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朝廷集结了整个大明几十万精锐,居然还没有把女真人驱逐出关,以朝廷这效率,等援军过来长安城早就被攻破了。于是议和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参政张允登苦着脸道:“就这样投贼,我等怎么对得起朝廷,对得起陛下。”
刘应遇自嘲道:“我等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都没投贼,已经算是对得起陛下。徐晨也看不上我等,议和之后你们想要回朝廷,他只怕还会送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