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将军的决定与新的开始
在19世纪的俄国，由沙皇统治下的文官等级制度可谓是等级森严，很多时候官职高低将直接决定社会地位，那么一般情况下，决定一个人的职位到底能爬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最主要的其实还是你得足够的地道。
而光是地道还不够，你还得是地道中的地道，毕竟在俄国，一旦跨过了八等官衔这一门槛，可以说大家都是名门望族，说不定彼此之间就是沾亲带故，仔细跟对方一盘算，说不定还能一拍大腿，欸！你爷爷的侄子的表姐的女儿正好是我舅舅的侄女的儿子的老婆
总之在俄国这样的专制国家，越是往上，足够地道就越是重要，毕竟足够地道就意味着足够的资源，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即便智商不高能力一般，光靠这样的资源就能坐在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上。
但即便如此，一旦进入了官场，该低头还是要低头，该谄媚还是要谄媚，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就算像盖达诺夫这样的贵族子弟能够很轻易地来到九等八等，可是想要继续往上爬的话，那就得铆足了劲地钻营，争取资源，讨好这个讨好那个.
某种意义上来说，俄国官场上的这种规则那都是心照不宣的，你要是不讨好我不给我带来点利益就想进步，那我这个上司不是白当了吗？
而正因为官衔的级别决定了权力、财富等一系列东西，想要得到这种东西的人自然就痛快地选择忍受这一切，即便从世俗的角度来说很多事情都不够光彩，但只要最后能够成功，过往的那些便全都成了来时的路，而且自有大把的人愿意像狗一样贴上来。
盖达诺夫心里面当然是清楚这一套规则的，但他平日里看到的只有大好的前程，而如今米哈伊尔这个张力极强的小故事讲出来后，他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浑身刺挠，一想到自己未来有一天有可能会在许多人面前露出谄媚的笑容，这位贵族青年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他还能怎么反驳米哈伊尔？说自己在官场上肯定会顺风顺水、不露出一丝丑态吗？
不可能的。
而在场跟他有着相似的想法的贵族青年显然不在少数，于是在米哈伊尔念出这篇小说的这个夜晚，场上的大多数人都沉默了下来，不过有些人在稍稍回过神后便忍不住同米哈伊尔交流了起来。
有人似乎隐晦地跟米哈伊尔谈了谈这样的官僚体制，还有人的关注点则比较特别，就像娜佳的弟弟，一位又看了米哈伊尔打了几枪后便对米哈伊尔的枪法心服口服的少年，他问米哈伊尔的问题则是：
“您的这个故事虽然简短，但听起来确实是妙极了，而且我看您似乎也没拿稿子而是直接口述给大家，莫非您是为了反驳盖达诺夫现场创作的不成？”
听到这位少年的这个问题，场上的其他人也是突然反应过来，然后一个个便都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了米哈伊尔，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人竟然连稿件都不用就能直接跟人口述这么一个包含了许多细节的故事？
而要是这样一则小说都能现场创作，那他的文学水平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一时间，无论是对文学创作了解还是不了解的人都感觉到了些许的荒谬
当然，与此同时，也有人忍不住看了看盖达诺夫，毕竟他也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
面对娜佳的弟弟的这个问题，米哈伊尔当然还是摆了摆手说道：“并不是，我只是将他提前记了下来。”
“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娜佳的弟弟似乎是呆了一下，接着便有些兴奋地道：“要是我也有这样的记性就好了！”
由于米哈伊尔过分突出的表现，一些原本其实准备展示一番的贵族青年顿时就打起了退堂鼓，再加上米哈伊尔的那篇小说对于不少人来说实在是很有冲击力，因此这场小型的文学沙龙在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节点后，在场的众人便在米哈伊尔的提议下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
有人怀揣着心事离去，有人还在回味着那个简短的故事，还有人则是跟一旁的友人不停地感慨着：
“之前听到了那些传言我还觉得实在是夸张过头了，但是现在看来竟然好像真的没有太多夸大的成分？真是不可思议，这甚至都让我以为他说的那些东西好像真的能够成功一样.”
当很多人的话题还聚焦在米哈伊尔身上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依旧在同娜佳的弟弟交流着什么，不过在米哈伊尔若有若无的引导下，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朝着位于主楼后方的花园走去。
此时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而如同银雾般的月光还是将花园的椴树林荫道微微点亮，也让青石小径呈现出了一种银白的色泽，至于花园里的各种鲜花，在这样的夜晚之下不知为何竟然显得有些娇嫩。
而就当娜佳的弟弟还在询问米哈伊尔一些文学上的事情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人正在喊他的名字，等到他扭头看去，他便看到自己的姐姐正在朝他走过来，在他姐姐后面一点的，则是他们家的一位年纪较长的女性家庭教师。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家庭教师的眼中似乎有点犹疑，不停地在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看来看去，而他的姐姐似乎还专门换了一套衣服，她那件苜蓿草色的薄纱裙随着晚风轻盈地摇摆，金腰带尾扫过沾露的玫瑰花丛，至于那张象牙般白净的脸，乍一看似乎还要比月光更加皎洁。
等到她走近以后，他那个刚才喊了他好几声的姐姐才微笑着开口说道：“我找您好久了，要是找不到您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娜佳的弟弟：“？”
我有这么重要？
而且我怎么感觉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压根就没看我？
不等娜佳的弟弟回过神来，他们几人就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而等米哈伊尔向他的姐姐询问了一个关于他的问题之后，不多时，两人就像老相识一样愉快地说起了话，随后便向着月光和花园的更深处走去。
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的娜佳的弟弟：“？？？”
关于我的事情问我不就好了？我又不会隐瞒什么。
而且为什么说着说着我好像就成了局外人了？
正当这位少年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另一边，当娜佳的母亲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终于招待完客人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从仆人那里得知了某个消息的她脸色当即大变，正当她要匆匆赶往某处的时候，恰好就坐在客厅的将军便直接将她叫住了：
“好了，既然有家庭教师跟着，你也就不用再去了。”
当听到这话后，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便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丈夫，不过还不等她说点什么，她就颇为意外的在她丈夫的脸上发现了一种颇为复杂的神情，有一些欣赏，有一些思考，但更多的似乎还是在权衡利弊。
对于她丈夫的这种神色，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当然很熟悉的，既然她的丈夫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那么除了家族实力和有些方面非常正确以外，当然也不完全是一个蠢货，实际上他只是在很多事情上不愿意多考虑不愿意多想而已。
而瞥见她的神色之后，将军也是简短的将米哈伊尔刚才的那番豪言壮语简单讲了一遍，等讲完后，将军便忍不住说道：“多么大胆的想法，简直比我年轻时还要不，跟我年轻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可惜了，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他大概能够登上更高的台阶，不过如今在欧洲的其它一些地方，似乎只要足够有钱就能获得更高的地位，但我们家族的根基终究还是在俄国，绝对不能允许有些事情发生。但要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们似乎也能获得更大的名声？但这对于现实生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一番左脑搏击右脑过后，似乎暂时也没得到什么结论的将军便看向了自己的妻子说道：“丹尼列夫斯卡娅，你知道，我不爱管这些闲事，这些事情一直以来也是你在操持，我本以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我们俄国的传统那样，备上一份好嫁妆，挑一个合适的人选。
至于跟诗人作家们来往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如今的俄国这种事情难道还很不寻常吗？在欧洲那边似乎还要过分许多，时代就是这样，这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想必只有上帝才知道我到底碰上了一位怎样的年轻人，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听他说那些话，但有些事情还得另说”
“那你最终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实在是有点没招了的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忍不住问道。
“再等上一阵子吧。”
琢磨了半天，将军最终给出了这样的结论：“他不是马上就要去往巴黎甚至去往伦敦了吗？我会托人帮我打听一些消息，至于更多的我还得再想想.”
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
等真发生了什么事后你就不用再想了
尽管对于将军的决定并不是很满意，但一想到自己女儿前阵子的状态以及那位青年的表现，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最终也只能是暗暗叹了口气。
于是就这样，米哈伊尔同娜佳在花园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娜佳的弟弟都无聊地打起了哈欠，两人才在隐蔽地交换了一下信件后，才颇为缓慢地向对方告别。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米哈伊尔看到了娜佳的不少心事以及对于有些问题的思考和看法，而娜佳在看到米哈伊尔在乡下学习打猎和四处交友的过程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对于俄国普通大众生活的描写，以至于娜佳一时之间也产生了许多思绪
而当这样的夜晚过去之后，就在第二天一早，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装的将军便照常组织起了几位青年同他一起打猎。
关于贵族的打猎既有那种出动大批人马猎杀大型礼物的活动，又有这种轻装上阵的小型活动，或者说，一般像这种轻装上阵的活动其实并不指望能够打到多少猎物，毕竟正常来说，打猎的成功率并不算太高，更何况还是几个人聚集在一起。
不过就算是这样，终究还是记住了有些事情的将军还是找上了一直打哈欠的米哈伊尔，然后拍着米哈伊尔的肩膀说道：“米哈伊尔，你今天可得打到几只猎物给我看看！算了，考虑到你才学会了没多久，就一只吧，一只你总行吧？”
“应该可以。”
昨晚睡得有点晚的米哈伊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而就在将军带着米哈伊尔稍稍熟悉一下他家的猎场的地形的时候，结果逛着逛着，突然之间，将军就听到走在自己后面的米哈伊尔那里传来了一声枪响。
被吓了一跳、差点不顾体面缩了缩脑袋的将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心怀不满想一枪崩了我呢！
哪有这么快就打到猎物的？！
等到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的将军略带怒气的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了已经走到远处的米哈伊尔似乎是捡起了什么东西，接着没过多久，米哈伊尔便拎着一只兔子兴冲冲地回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将军：“？？？”
不是孩子，这对吗？
而等到这宛如晨练一般的打猎环节结束后，其他贵族青年便一个接一个地从森林中走了出来，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空手而归，但这确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这么点时间还能干什么？
能看到猎物就不错了！森林的动物们又不是一群傻瓜。
但是很快，这些正在谈笑风生的贵族青年们便看到神色怪异的将军和手上提着东西的米哈伊尔从森林当中走了出来。
贵族青年们：“？”
不是，你想干什么？搞特殊吗？
而米哈伊尔看着神色各异和紧紧盯着他的众人，也是很快就指了指身旁的将军说道：“还要多亏了将军的指导和运气”
当米哈伊尔的这番话传进将军的耳朵之后，刚才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的将军也是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第192章 法国，启动！
由于要出国处理许多事务的缘故，米哈伊尔并不准备在将军家待太久，在差不多待了七八天之后，米哈伊尔便要回到圣彼得堡进行出国前最后的准备了。
而待在将军家的这些天里，米哈伊尔觉得总得来说还是挺顺利的，即便是他那天晚上在将军那里吹了一通别有意味的牛逼，将军暂时也没有为难他，不仅没为难，反而在有些地方宽松了不少。
就像米哈伊尔同娜佳的日常交流与互动，一般来说，只要两人的互动是在合乎礼仪的情况下开展，那么就不会面临什么阻碍，甚至说两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完全就是在娜佳的母亲的监督下进行的。
看着两人一本正经的装正经的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
不过该说不说，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发现这位青年讲起很多事情来讲得非常生动，而且也确实称得上一句见识广博，有些东西即便是她这种出身名门的人都会感到吃惊。
因此即便目的是为了盯住两人让他们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有时候听着听着，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还真听入了迷
除此之外，由于将军的那番话的缘故，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的心态多多少少也已经发生了一点转变，简单来说，她正在试着用另外一种视角来看待米哈伊尔，而这么一观察之后，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便发现这位青年好像除了正经的家世以外什么都不缺。
人长得不错，射击骑马打猎都不错，文化素养挺高，就连在牌桌上，那也是让一位又一位贵族青年输的面如土色，以至于不少贵族青年赶忙向他们一家辞行，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是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原本觉得还不错的人选。
这么一看，丹尼列夫斯卡娅夫人觉得将军的决定好像是有点道理.
而像这种变化，米哈伊尔当然能够猜到是将军在其中发挥了作用，不过出乎米哈伊尔意料的是，将军并没有想着跟米哈伊尔决斗什么的，反而表现得跟之前差不多，最多就是时常拉着米哈伊尔去附近的森林里打打猎，晚上组一组牌局聊聊天什么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跟米哈伊尔在打猎这一块通过合作嘎嘎乱杀的非常愉快，总之将军在打猎这方面可谓是信心大增，以至于都拍着米哈伊尔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米哈伊尔，我们一起去猎熊吧！到时候你锁住它的前掌让它动弹不得，我则是趁机狠狠地给它一拳，直接把它打倒在地！”
米哈伊尔：“？？？”
那它可要吃的很饱了.
当然，尽管将军表现得好像若无其事一样，但他既然能拥有今天的职位和权势，对于现实的权衡和考量就必不可少，米哈伊尔估计现在之所以能这么风平浪静，大概还是跟他已经取得的社会地位和成就有关，如果没有这些东西，那么多半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因此米哈伊尔在感觉待的差不多了之后，尽管还是有点遗憾和不舍，但最终还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将军一家人辞行。
而当米哈伊尔说出这件事后，其他人还在稍稍反应一下的时候，娜佳的弟弟却是先跳了出来，然后颇为急切地说道：“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呢？我还没能学会您的‘直觉射击法’和‘运气打牌法’呢！”
米哈伊尔：“？”
这两个其实都是我瞎编的.
“好了，这些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虽然这些天过得感觉是挺愉快的，但将军在看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让他老老实实坐下了之后，便带着某种沉思的神情对米哈伊尔说道：“你接下来要去国外了是不是？”
“对，我已经准备开始完成我所说的事情了。”
在看了娜佳一眼之后，米哈伊尔便点了点头回答道：“我这一趟去，会让更多的人认识我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继续留你了。”
将军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表现的严肃一些，但想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将军最后还是有点没崩住，于是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道：“那么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将你所说的一部分事情变为现实了。”
“我会的。”
在说完这件事情之后，米哈伊尔并没有过多的耽搁，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将军赠送的一些东西，接着便被将军一路送到了宅邸的主门。
面对将军的送别，米哈伊尔在脱帽向将军躬身还礼后，很快就轻盈地翻上了马背，而得到了一个较高的视野之后，米哈伊尔便一眼就看到了并未来到门口而是趴在自己卧室窗户的栏杆上看他的娜佳。
等到两人的眼睛在阳光之中交汇的时候，一阵似乎有些喧嚣的风在此刻突然吹拂了起来，摇动了花园里的郁金香和鸢尾花的同时，也摇动起了那位十七岁的姑娘金黄色的发丝，风未止，那位姑娘却是在高楼处用力朝他挥了挥手。
马儿就这样在原地逗留了好几圈，等到风越来越大之后，它才仿佛像下定决心了一般朝着远方飞奔而去。
而直到它彻底消失在了那位姑娘的视野里之后，这股风似乎依旧未能停下，而是沿着某种轨迹继续一刻不停地往更远处吹去，跨过重重山峦，拂过海上的鸟群，落入巴黎的大街小巷，直至吹动人们手上的报纸，而那份名为《世纪报》的报纸赫然在最明显的版面处刊登了一则新闻：
《米哈伊尔先生的最新作品即将开始连载，依旧是您从未见过的全新‘科幻’故事！》
对于看到这则新闻的巴黎读者们来说，不同的人总归是有不同的反应，有许多人依旧记得当初那个奇妙的故事给他们带来的堪称震撼的体验，因此立马就记住了接下来的连载时间，准备到时候花上这么一笔小钱买一份报纸，亦或者是别人那里借来看一看。
再就是前段时间报纸上确实也刊登了米哈伊尔的两封信，还在巴黎这边引起了不小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