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天下第一剑,他的眼光还是很老辣的,看出这绝不止剑四十那么简单。
恐怕有……
剑三十?
李锦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背在身后的手掌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怪胎,他堂堂剑仙都才推演出剑四十九,结果一个看着也就二十几的年轻人,居然已经推衍到剑三十了!?
而就在这时候,霍元鸿的第八剑去势到老,第九剑刺击而出!
“咻!”
剑尖陡然炸开一团气浪,仿佛刺入一副画中,将宛若画幕的空气骤然撕扯开来。
“这就结束了?”
看着收剑而立的霍元鸿,汉子有些莫名所以。
这才多少剑啊,就演练完了?
“师傅,这是什么剑术啊?”
汉子问了声自己师傅。
然后他就意外的发现,自己师傅又在走神了,跟上回一样茫然的站在那里。
“师傅?师傅?”
连着喊了两声,李锦林才终于回过神来,只是看着这院子,依然觉得很是虚假,犹如一场大梦。
“徒儿,今年是哪一年来着?”
“天朝369年,师傅怎么了?”
汉子随口回了声。
“哦……咱这里是哪个天朝了?”
“就这个天朝啊,总不会已经下个天朝369年了,呐,你看这报纸,来的路上刚买的……”
汉子懵了,不知道自己师傅在问什么东西。
李锦林沉默不语。
看着院子的兵器架、老树、花草……
呵呵……
假的。
假的。
都是假的。
区区这么点梦魇,也想乱他剑心?
几天时间,完成了他堂堂剑仙少说得五六年才能推衍完的路,从剑五十到剑九……
呵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有人能做到,那他是哪门子的剑仙?
“李老,几日未见,看着愈发老当益壮了啊,要不要再指点下?”
霍元鸿将剑放在兵器架上,笑着打招呼。
他早就感知到李锦林两人过来了,所以才演练了下剑术,免得到时候老爷子先自信满满练完一套剑四十九,看到他的剑九下不来台。
“……好,是要再指点下……”
此时,李锦林也终于调整过来了,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魇中,看了眼报纸,也确认这里还是他出生的那个天朝,而不是山上过了一日,人间过了三百年。
所以……
这世上,是真有这样的奇才啊……
奇才与奇才的差距,有时候……
比奇才与其他物种的差距…还要大。
李锦林心情很是复杂,不过到底是天下公认的剑仙,很快就平复了思绪,扔下自己徒弟来到了屋内。
朝着这个年轻人的方向一礼。
“请先生指点。”
……
李锦林来的时候,是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去买了一份礼物,给霍元鸿送到府上来。
这副模样,看得汉子很是诧异,自己师傅的高傲性情,居然也会送礼了?
难道自己真要多一个师弟……不对,可能是小师叔了?
汉子有些迟疑,他毕竟都五六十的人了,喊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师叔……
还是有点羞耻的。
不过要是师傅真的认下这个师弟,那他……也不是不能喊。
回头跟郝鹤翔他们问下,按武林的旧规矩他到底该怎么喊吧……
在指点完剑仙后,霍元鸿正练着功夫,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前来拜访了。
“霍师傅,鄙人毕羽丰,冒昧来访,打扰您清修了。”
这是个看着已经五十多的中年人,穿着一袭靛青长衫,隐隐透着威仪。
毕羽丰……
霍元鸿回忆了下,想起来这个名字。
奉义演武堂校长!
“原来是毕校长,请坐,不知毕校长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霍元鸿语气平和。
毕羽丰坐了下来,没有过多寒暄,就直奔主题。
“霍师傅,在下今日登门,是厚颜来向您求助的,希望您能百忙之中前往演武堂,做一次武术讲座,传授反暗杀之道……”
毕羽丰语气恳切的说道。
“我的反暗杀手段,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霍元鸿微微摇头。
毕羽丰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依然道:“在下还是希望霍师傅能做一次讲座,实不相瞒,如今的演武堂碰上了点麻烦……”
“哦?演武堂可是天朝育才重地,谁敢添麻烦?”
霍元鸿道了声。
“因为派系斗争。”毕羽丰苦笑了声,“如今演武堂里新派和旧派势如水火,新派认为武术就是过时的糟粕,应该直接剔除,而旧派认为想要反超西方,单学西方的东西是不够的,还得加上自己的优势……
不过现在,新派势力远大于旧派,演武堂的武术教师碍于压力,都不得不退出学校了,武术课其实已经上不了了……
但武术这一门,学一点基础确实敌不过热武器,可用于强身健体,用于防身还是很有用的,演武堂这些学生都是日后天朝的军官预备,能多学点防身本事,用处还是挺大的,所以我希望能有人压一压新派那些人。”
霍元鸿皱了皱眉。
对于这种新派旧派的斗争,他倒是也听说过,不止关外,关内这样的斗争也挺常见。
大的派系有武林派和学院派,然后学院派里面又分为新派和旧派,再往下还要继续分,反正一超过两个人,就有可能分出不同派系来。
他也并不反对派系斗争,因为想要让所有人利益一致太难了,除非有绝对的力量压制。
但他不希望,派系斗争的影响会被带到学校这种地方。
武术,确实即将过时了,他不会强求每个人都要学,但选修的武术课还是该有的,要给学生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因为派系斗争来个一刀切。
否则,世家的学生是无所谓,反正他们可以找私人武术教师,但寻常人家出身的学生,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教育垄断。
“我会考虑。”
霍元鸿道了声。
虽说从这个演武堂校长身上,除了一些必要的警惕,他并未感受到太明显的恶意,但他还是会找人了解下情况。
让他做武术讲座,传播功夫,可以,他也乐意。
但要是有人想拿他当派系斗争的刀子,就得看看这个操刀鬼命硬不硬了。
“多谢霍师傅。”
毕羽丰深深一礼,才告辞离去。
……
待这个演武堂校长离去后,霍元鸿喊来守在院子外面的宪兵,让他们去找奉义的宪兵司令卢乐安了解下情况。
奉义宪兵本就如同锦衣卫,负责监察内部的事情,对于自己地盘上的派系斗争自然也时刻紧盯着。
而且因为是直接对张道真负责,不属于新派旧派任何一方,比其他势力要可靠的多。
没过多久,就有几份资料送了过来,宪兵部专门负责该项事务的负责人也亲自跑了一趟,上门来向他解释。
霍元鸿翻看了下,又问了几句,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这个演武堂校长毕羽丰,是有着点借他的威望逼迫新派退让、恢复武术课的小心思,不过总的来说,也确实是不希望学生被新派旧派的斗争影响,希望他这尊大佛能暂时压住斗争。
“敲打这个毕羽丰一下,另外放出消息,我要在演武堂做一次武术讲座。”
霍元鸿吩咐了声。
尽管毕羽丰想做的事情跟他方向一致,但必要的敲打还是要的。
是他自己要去做讲座,而不能是别人找他做讲座。
在宪兵掌控的势力主动扩散消息下,霍师傅要在演武堂做讲座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奉义一带的各方势力。
徐府书房。
徐正则放下手中的奉义报纸,端起青瓷茶盏,喝了一口。
抬起头,看向刚回来的侄女。
“胜男,你听说了没,霍师傅要在演武堂开武术讲座,这是宪兵司令部放出来的消息,基本不会有错。”
“听说了,估摸着十之八九,是跟新派叫嚣的取消武术课有关,自从熊镇山的儿子退学后,支持武术课的旧派势力大减,已经远不是新派的对手了。”
徐胜男步子沉稳的走到书案旁坐下,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
这几天陈大林有事忙碌,一直没顾得上跟她练枪武,不过好在眼下能练的主要都教了,她自己练着倒是也可以。
以她的天赋,已经初步能将心力运用到枪械上了,射击的精准度相较此前有了极大的提升。
隔着远距离打断竹竿,也差不多快能做到了,跟陈大林相比已经不远了。
徐正则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眯起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