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了想自己的蓝量,周衍还是放弃了。
又见巨灵将身上,隐隐流光汇聚,化作了一枚符箓,这符箓材质特殊,非金非玉,却又真实不虚,是山神敕令,半透明状,通体白金之色,流转异色,锐气刺目。
是西方庚金之属,西岳华山神系。
泰山府君之位格,在吸收了巨灵将搜集的泰山公道果碎片之后,隐隐有所变化。
周衍若有所思,伸出手握住了这一枚敕令。
这山神敕令散开一团锐气。
敖玄涛道:“府君,天上!”
周衍抬起头,看到天边隐隐有虚影,云端一座山峰,极为陡峭,四面悬绝,山势险峻,上冠景云,下通地脉,正是西岳主峰之一的云台。
周衍握住了云台峰山神敕令。
泰山府君之力自然吞吐。
下一刻,整个敕令瞬间扩散,西岳之力的白金流光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堂皇紫气,逸散蔓延。
罢黜!
云台峰巨灵将之山神位!
此乃东岳之力,乃是五岳之尊的权能。
那虚空中的云台峰意象缓缓崩塌,代表着云台峰山神的位格消失,山崖晃动坍塌,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有一股流光冲天而起,天色泛起鱼肚白,敖玄涛和周衍看着这旋转的敕令。
就如巨灵将警告威胁的那样。
他之死,已就此逸散外传而出!
无法隐瞒!
第163章 非诛山神,乃讨一山精石鬼罢了
周衍和敖玄涛都看着天穹的云台峰意象坍塌。
一人一龙都感觉到了事情的分量。
那代表着的是西岳地脉的悲伤,代表着的,是西岳真君神系当中,一位举足轻重的大神自此陨落,西岳神系,必然有所反应。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此刻就在楼观道的贵气司秤官。
那一只跟脚不凡的孔雀鸟。
周衍伸出手,那一枚化作紫气流转,上有金纹的山神敕令飞到了周衍手中,山神敕令了,具备实体,可以算是一种宝物了,代表着的是地脉权柄的赋予。
想要从无到有地淬炼出一枚山神敕令,需要的宝物和时间,都足够惊人,是底蕴的证明。
而现在,这西岳真君一系代代相传的宝物,已经变成周衍的了,上面的纹路,名号都消失散去,化作空白,通体紫色,隐含金纹,是泰山一系的风格。
周衍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四岳真君,对于五岳之尊的名号这么看重了。
“直接敕封,罢黜五岳山神位。”
“好霸道啊。”
“这就是,吸收了巨灵将身上所持【泰山公道果】之后发生的变化吗?不是提升修为,道行,而是直接衍化出权柄。”
原本的六个道果已经被周衍击碎。
其他的山神们得到了泰山公道果的碎片,大概率只能当做灵物来用,提升修为,增长法力和道行,周衍直接衍化权柄,其他人增加数值,周衍这边是直接新增了机制。
敖玄涛有些震动,道:“郎君,怎么办?”
“这动静这么大,西岳真君那边的贵气司秤官不会当看不见的,要躲藏起来吗?我可以以水云之力,遮掩气息。”
周衍手掌一笼,把这一道空白的山神敕令收了,有这个东西,如果回到泰山地脉覆盖范围,只需要有一位空白灵性,就直接可以敕封山神,而且不是空有名位的那种。
是真的有权柄,能连接地脉,有神通手段的山神!
泰山的属神。
他抬头看着天穹,鱼肚白要出来了,道:“藏不起来的……无论有什么理由,巨灵将死在楼观道所在终南山附近的山涧里,而最近,只有我们和这巨灵将有冲突厮杀。”
敖玄涛也知道这一点。
沉默了下,泾河水君道:“可是,若是没有证据,就算是贵气司秤官也不能够强行出手。”
周衍笑道:“我已经和他打过一次交道了。”
“昆仑山守护神开明兽九首之一所化,还是西岳的左辅右弼,敖老觉得,那位傲慢的孔雀鸟,会是讲求证据的性格吗?”
“藏不住的。”
“楼观道本来就因为昆仑玉璧,身处于漩涡风暴之中,如果我们藏起来的话,这位贵气司秤官会不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那时候,追求遗宝的各路山神,渴求道德经的四方道门,一定不会坐着看戏。”
“沈叔也好,碧痕也好,他们恢复都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藏起来,迟早会被发现,还会引得楼观道局势不稳,连累道门。”
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周衍想着,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会引来风暴漩涡的秘密都不只是一个,相比起来,因为私仇杀死巨灵将,反倒是最轻微的一个了。
其他两个,无论是昆仑玉璧传国玉玺,泰山府君身份。
都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
各个念头在周衍的脑海中翻卷起来,敖玄涛道:
“郎君打算怎么处理?”
周衍缓声道:
“敖老知道,风暴之中,什么地方反倒安全吗?”
“是风暴的最中央。”
周衍看着那倒下的巨灵将,眼底神色闪动,最后化作了凌厉,化作了一种豪气壮阔,整个人的气质都舒朗起来了,在敖玄涛这个旁观者的眼中,此刻这少年道人的气质,隐隐和那个回归初心的李三郎一样。
那是以此身,令这天下化作波涛的豪情和气魄。
无论这两个人如何不对付,如何彼此互相殴打。
但是在敖玄涛的眼底,对周衍影响最大的就是那位李隆基。
周衍的少年意气风发,让李隆基重新变成了李三郎,而李三郎的‘言传身教’,也让周衍如高屋建瓴,自有了一番宽阔眼界气魄。
周衍又道:“敖老,你把这两个宝物先带走。”
“然后,带水系之力,在我旁边准备。”
敖玄涛领命。
先是将巨灵将的那石莲法宝收了,又化蛟龙潜入水底,去打捞那一把西岳华山金魄所化的三尖两刃刀,周衍看着死去的巨灵将,眼底有对风暴的恐惧,却也有一股烈烈的豪迈。
握了握拳。
来罢!
………………
道门早课其实很早。
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就会开始了,楼观道的道士们大多都已经习惯了,静安,静虚两人年轻,是楼观道接待外来访客的道人。
楼观道中有天下几乎所有道门的法脉。
又有那道门之祖流传下来的【道德经】。
所以,这山门里的访客络绎不绝,一年四季都没有断过,明面上是说,要寻根问祖,探讨道法,实际上,还不是为了那一件道门里顶尖儿的宝贝?
这些道门法脉弟子,大多会在楼观道这里挑刺儿。
今日起来,静安静虚做了早课,洗漱之后,去招待那些来访的道士,却听到了许许多多的闲言碎语,什么楼观道祖师被打的屁滚尿流,什么楼观道的某个高人被巨灵将一顿收拾,可见楼观道也不过如此云云。
一开始的时候,静安静虚,还能忍耐。
面对着挑衅,微笑着不回答,不反驳,不反击。
可是,他们毕竟还年轻,还处于道门刚刚修行的阶段,心底的火气慢慢累计起来,再怎么念诵清心诀,也是没有用的,很多话是那帮老道笑呵呵说出来,却阴阳怪气。
静安气得暗自掉眼泪,静虚则是恼火厉害,握着扫帚的手掌青筋贲起,恨不得把那些家伙扫地出门。
“吃我们的,穿我们的,用我们的!”
“还想要咱们的祖传之物!”
“现在还诋毁咱们,不管了,拼着今天晚上去祖师堂跪香,我也要去讨个说法!”
静虚生得清朗,气呼呼撸起袖子。
静安则是含着两大包眼泪,抓住静虚的袖子。
“不要去啦,是客人啊。”
静虚道:“什么客人!楼观道哪里有这样的客人!明明是贼,还不是被那什么天下道门魁首的名号拖累了?!分明是把咱们当挡箭牌,当冤大头!”
静虚的修为高点,走的是吸收了部分天人法脉的道门法脉,并非玄坛,而是护道,静安则是传统的道门玄坛法脉,根本拖不住发怒的师兄。
被拉着往外面走,去找那些所谓的客人寻个公道。
不片刻,就吵闹起来了,那些所谓的客人,本就是为了楼观道内的道德经原本来,心怀歹意,开口说话,自然不会客气,还打算故意吵闹出矛盾来,把水搅浑,这才好令他们发挥。
静虚仍旧还算是有些理智,克制道:“诸位前辈道友,我等敬诸位是客,好生招待。但诸位方才所言,辱及我楼观祖师,贬损我道门法脉,是何道理?”
那些个道人就在庭院赏景,白发老道捻须,慢悠悠道:
“哎呀,小道友,莫要急躁,莫要急躁。”
“我等并非辱及,实乃关切啊!听闻贵派祖师与那巨灵神将有些误会,我等也是忧心忡忡,怕贵派后辈弟子不明就里,也学他一样,走了弯路,误了道途。”
旁边身穿墨色道袍的中年道人道:“就是,小道友此言差矣!我等不过是闲聊些道门事情,何来贬损之说?莫非贵派连这点事实都听不得了?”
“还是说,贵派祖师之事,连自家弟子都要讳莫如深?”
“呵呵,毕竟是道门魁首。”
“只能夸奖,不能贬损是吧?”
旁边一少年笑:“就是就是,静虚师兄,修道之人,首重心境平和,你看你,为几句闲话就面红耳赤,撸袖攥拳,这这哪里有半点护道弟子的气象?倒像是市井莽夫了。”
“难怪……嗯……”
他打量着这楼观道,笑意显然是说,汝等还是魁首?
静虚怒火升腾,静安拉着他,群修道人乐见楼观道威名贬损,这事情多少在楼观道中也有发生,但是今日尤其的激烈,静虚看着这几人脸上得意洋洋,恨不得抡起扫帚,扫地出门。
只是这个时候,静安却愣住,忽然道:
“怎,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老道还要说什么,但是却比静安更迟发现气机的变化。
是的,安静了。
从楼观道的山门口开始,安静下来了,那几乎已经不是安静,而是死寂,是恐怖感如同无形的妖兽一般蔓延开来,原本存在的争执声音,谈论声音,交谈声音,诵经声音,消失。
有脚步声,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