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圣 第79节

轻泽堂五境看着李子冀,问道。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是陷阱,又怎么可能会提前让息红衣跟在后面?

否则即便是长安城中的强者再多,从感应到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再赶过来,那也是来不及的,这个短暂的时间足够他杀死李子冀和陈草很多次。

弥漫在李子冀周身的淡红色光幕消散,化作一把剑回到了三师兄的手里。

轻泽堂五境将目光放到了这把剑上,如果刚刚不是因为息红衣出手挡住了他的剑光,李子冀早就已经死了。

秋雨渐渐停下,李子冀松开了陈草的手腕,看着面前的男人。

没什么特别之处,黝黑的皮肤,同样黑色的衣服,只是头发很短:“从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那并不是陈草写给我的,为了保险起见,我请了三师兄在暗处。”

城门方向已经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一杆长枪横穿天际爆射而下立在了息红衣的身旁,紧接着一个穿着漆黑甲胄的冷峻男人从天而降,伸手拔出了插在地面的长枪。

李子冀抬头看着这人,一头银发随风飘扬,在甲胄胸前烙印着火焰模样的印记,他知道,这是都卫禁军的标记。

这个冷峻的白发男人想必就是都卫禁军统领,少典。

也是国公府在长安城最大的敌人。

“看样子我似乎来晚了。”

少典看了一眼力竭的李子冀,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了轻泽堂那名五境大修行者的心口处,在那里有一个洞,前后通透,甚至目光可以透过那个洞看清楚后面坍塌的石亭废墟。

刚刚息红衣那直贯天际的剑光,已经灭杀了对方的生机。

息红衣淡淡道:“你的确来晚了。”

“他是什么人?”

“轻泽堂。”

少典没有再问,目光看着那人:“你不是轻泽堂的人。”

短发五境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目光涣散,身体向后倒了下去。

息红衣看着少典,问道:“这件事都卫禁军打算怎么查?”

少典淡淡道:“他用的是轻泽堂的剑,要杀的人是陈草,现在他死了,这件事不用查。”

动手的人已经死了,纵然你心里有再多推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雨后的青草地发出淡淡的泥土味道,当李子冀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少典已经消失在了这里。

第149章 是

“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陈草说道。

“你真的这么想?”李子冀看着她,确认这的确是陈草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无奈:“你本不该下山的,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该下山的。”

陈草没有听懂这话的含义,问道:“为什么?”

在她看来,几百年前洗剑宗打败了轻泽堂,导致轻泽堂几乎灭门,所有弟子都做鸟兽散去,现如今对方找机会来杀她报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说少典第一时间不在,就算是第一时间在场,也没理由阻拦轻泽堂复仇。

可以说,对方唯一做得不对的地方,就是不该将动手地点选在长安城外,这样一来即便是都卫禁军不想管都不行了。

李子冀看了一眼三师兄。

三师兄静静站着,并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于是李子冀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轻泽堂与洗剑宗有仇,既然他要报仇,为什么不在你从洗剑宗到长安城这一路上动手呢?”

陈草走到长安城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有无数机会,但对方偏偏要等她到长安之后再动手,这是为什么?

陈草想了想:“如果是我到了长安之后他才得知的消息呢?”

李子冀问道:“那他为什么要给我送一封信?”

如果要杀陈草,只要给陈草送一封信引出去就好,但那人偏偏给李子冀也送了一封,这难道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陈草沉默了下来,她的确不擅长去想这些事情,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经过李子冀这么提醒她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不明白。”

她还是不明白轻泽堂为什么要连李子冀一起杀。

李子冀看着她,风吹草地,他再度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忽然笑了笑:“也许是因为轻泽堂的人跟我有仇呢,毕竟想杀我的人实在是多的数不过来。”

陈草觉得他没有说实话,也知道他是绝对不肯说实话的,于是转身朝着长安城走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李子冀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叹了口气:“我现在越来越讨厌这些人。”

三师兄说道:“可世上从来都不缺少这些人,这一次洗剑宗要杀你,剑试的时候你也不必留手,届时我会陪你一起去乐游山。”

李子冀微微点头,道:“以前总听人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同为洗剑宗的人,也是大不一样的。”

三师兄看着陈草:“她的确不该下山。”

......

......

正如少典所说,既然动手的人已经死了,那么这件事自然也就结束了,都卫禁军还是正常在城中巡视,和之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城外发生的事情没到晚上就已经在长安城里传开,所有人都知道是轻泽堂的人来寻仇,想要杀了陈草,只是不知为何李子冀也出现在了城外,而且三千院的息红衣也在,这才碰巧救下了陈草。

清风雅舍里,顾春秋正在和李子冀下棋。

“你这次倒是心肠很软。”

顾春秋已经输了两盘,但他却并不在意,反而越下越起劲儿。

李子冀轻声道:“对于陈草这样的人来说,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

顾春秋调侃道:“真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懂得怜香惜玉了?”

李子冀摇了摇头:“这和怜香惜玉无关,我只是觉得在如今这个世界里,像她这样的人实在太少。”

顾春秋的面色也逐渐认真:“我明白,只是像她那样的人,如果不能尽早接触这些阴暗,那么以后或许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你去说?”

顾春秋翻了个白眼:“你不忍心玷污美好,难道我忍心?”

李子冀指着棋盘,说道:“那我们用这盘棋说话,谁输了谁去告诉她真相,如何?”

顾春秋懒得理他,直接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你运气还真不错,先是见到六师兄出手,今天又能见到三师兄出手,要看他们两个和人打架,那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如果这算是运气不错的话,那我宁愿运气差一些。”李子冀淡淡道。

能让三师兄和六师兄出面的,肯定都是五境的大修行者,就自己这小身板总是面对那样的敌人,保不齐哪天就死了。

所以说,凡事都靠自己解决这句话简直就是很美好的一句话,因为只要能自己解决,就意味着问题不大。

三师兄剑光撕裂苍穹那一幕,李子冀现在回味起来还是心跳加速。

那就是五境大修行者的实力。

茶香飘起,顾春秋落子的速度渐渐慢了,话也不再说,皱着眉头盯着棋盘,就差一个抓耳挠腮的步骤。

夜晚的日光本就昏黄,何况白天还下了一场雨,正在下棋的李子冀感觉屋内光亮一暗,不由得抬头看向了门口。

陈草站在门口,挡住了仅剩的阳光。

“我想明白了。”

她看着李子冀,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李子冀看着她,没有说话。

陈草也并没有走进来,就站在门口:“其实他根本不是轻泽堂的人,而是洗剑宗的人。”

李子冀瞳孔一缩。

顾春秋也转过了身。

陈草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但声音还是在继续:“从始至终,他要杀的人就只有你,所以我这一路上都安然无恙,对不对?”

李子冀道:“是。”

“洗剑宗冒充轻泽堂的人,将你我二人引到城外,故意造成寻仇的假象,来借此洗清嫌疑。”

“是。”

“但这还不够,他们要杀你就不能留半点破绽在,所以他们打算连我一起杀掉,毕竟就连洗剑宗掌教的女儿都和你死在了一起,谁又能怀疑这件事与洗剑宗有关?”

“是。”

陈草凌厉的目光在这一刻似乎变得黯淡了一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花布衣裳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无助。

“从我下山的那一刻开始,洗剑宗就已经算好了一切,他们一早就想让我死,只要能杀了你,就算是死一千个我,一万个我也值得。”

李子冀看着她,那身花布衣裳让人有些心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

......

(汇报个事情,明天要回村里给奶奶过生日,从出发到回来大概三天时间,这三天里可能会请假一天,毕竟一大家子人吵闹很难静心码字,琐事也多,不过大家放心,顶多请假一天,我保证,所以这三天里哪天看见我没有准时更新,那就是请假了。)

第150章 墓林

陈草已经离开了,清风雅舍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直到入夜的风再次拂动风铃,摇晃发出声响。

“这些人的手段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李子冀面无表情,目光微冷。

怜月公主站在一旁,她听完了整个过程,哪怕是早已经对庆苍国内失望透顶,她的心里依然是忍不住生出一抹悲哀,眼中也闪现了一丝微嘲。

为了达成利益不惜牺牲一切,甚至就连所谓的亲情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也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

类似她和陈草这样的棋子并没有什么差别,也许许多年后的某个夜晚,这些大人物会忽然想起,然后稍作感伤,举杯邀明月,以此缅怀,但也就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当然,陈草和自己还是会有区别的,毕竟如同陈草这样的人,总会被很多人记在心里,比如李子冀,比如顾春秋。

怜月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是陈草,也没必要是,在这样的世界里,如同陈草那样的人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顾春秋淡淡道:“墨影杀怜月是为了嫁祸圣朝,洗剑宗杀陈草是为了杀李子冀,这二者之间看似相同,实际上却是不一样的,最关键的是,我不认为这就是洗剑宗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

“洗剑宗不是傻子,何况即便是一个傻子也不会傻到认为可以在长安城外杀死你。”

李子冀皱着眉,他想不通:“如果这还不是真正的目的,那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谋划,能值得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陈草被放弃,洗剑宗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更是洗剑宗掌教的女儿,并且还付出了一位五境大物的生命,什么样的计划才值得这样的代价?

李子冀道:“按照这样的推测来看,能够杀了我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他们也是绝对不亏的。”

“没错,这也正是我也想不通的地方。”顾春秋目光变化,不解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值得洗剑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惜死一位五境,那获得的收获一定要远胜一位五境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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