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宇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但没有发作，拿起一杯茶，走到护栏旁对着风景慢慢喝。
陈立年盯着陆恒的眼睛，接着问道：“前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你在哪？”
陆恒直接说出他们要调查的结论：“我和她在一块，没有其他人能证明。”
高志庭接话道：“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咯？”
陆恒耸肩，算是默认。
其实用暗影分身搞个不在场证明倒也不难，但每次都有不在场证明，太刻意了，反而不好。
而且，异能者出现之后，这种不在场证明，反而是画蛇添足。
高志庭接着追问：“你在学校的时候，和宫楚盛、汤桂哲四人的关系很差吧？”
陆恒挑眉反问道：“问题跳跃得也太快了，不是问宫腾集团的事吗？”
高志庭一拍桌子，大声道：“鸿达公司的案子，宫腾集团的案子，再加上废弃工厂的案子，串连起来，都是围绕在你周围发生的。”
陆恒摊手答道：“我在学校和你说的几个人没有交集。”
确实没有交集，就算去学校里找其他学生问，也是一样的结果。
高志庭还想继续问，陈立年抬手打断他，接过话头问道：“有雷鸣的成员供述，宫振腾曾经雇佣雷劲豪，要对付你，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上次深渊战场，活着回来的异能者有十几个。
铁血肯定调查过邪神埋骨地里发生过的事情，所以雷劲豪的死，铁血肯定知道。
陆恒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反问道：“所以铁血的手要伸到深渊战场里了吗？以后，被深渊战场征召，我们还得遵守铁血的规定。”
铁血连主世界的案子都办不完，对深渊战场里的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进了深渊战场的异能者，为了活下去就要竭尽全力，谁还有精力理会铁血的规定？
陈立年摆手说道：“深渊战场里的事，我们不追究。”
“就算你们想追究，你们追究得起吗？”陆恒冷声反问，语气中带上了挑衅的意味。
陈立年不得不承认，铁血连国内的异能者都管不完，根本不可能插手深渊战场里的事。
陆恒直接了当的承认：“对，我在深渊战场里做掉了雷劲豪，把这事报上去，要怎么处理，我等着！”
陈立年眉头皱了皱，他要查的不是这件事，但话题一不注意就被带偏了。
这时候。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A4纸打印的资料，上面有十几个人的名字。
这些名字，都是进过邪神埋骨地的异能者。
他拿起这份资料，看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这份名单正是林泽宇带过来的。
在陈立年进来的时候，自然可以把这份资料收起来，但陆恒没收，故意留在桌上的。
陈立年看到这份名单，眉头越皱越紧，心思已经不在宫腾集团的案子上，举着资料问道：“你们拿这份资料干什么？”
陆恒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双手抱臂，转头看向远处的海景。
林泽宇一脸戏谑的接话道：“我们哪像你们这么闲，一边接受调查，一边还要调查什么人把邪神的尸块带回了蓝星。陈督察倒是忙着给大集团办案子，真是鞠躬尽瘁，为国为民。”
陈立年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这趟过来，除了要查宫腾集团金库的案子之外，还有另一个工作，那就是询问邪神埋骨地的事情。
当然，调查深渊战场的资料，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收集深渊的信息。
“邪神尸块？怎么回事？”陈立年听到这个词，立时知道事情很严重。
陆恒故意把资料留在桌上，就是想给铁血一点事做，别天天抓着那几个案子查个没完。
“有人从深渊战场里，带出来一截邪神的手指，我们正在查这件事。不用我解释，陈督察应该知道，邪神尸块出现在蓝星，是什么后果。”
陈立年招手让徒弟坐下来做记录，然后问道：“你们能把邪神尸块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吗？这件事很严重，我需要回去做汇报。”
陆恒便将邪神手指丢失，可能被异能者带回蓝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立年听完之后，问道：“你确定这截邪神手指被带回蓝星了吗？我听你的描述，并没有准确的证据，能证明邪神手指被带到了蓝星。”
陆恒笑了笑，反问道：“陈督察相信直觉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立年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因为他相信直觉，但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事实上，直觉这东西，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很多时候，直觉是经验累积形成的。
他在查一件案子的时候，走进案发现场，有时候都不需要查线索，就大概猜到了案件经过。
这就是他的直觉，这种直觉其实是在潜意识里完成的一种对环境的感应，没有经过大脑的分析，就直接得出结论。
事实上，直觉是经过潜意识处理后的结论，并不是凭空生成的，这也是直觉往往很准的原因。
“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查。如果你们想起了其他信息，可以打这个电话。”陈立年将一张只印了手机号的名片，放到陆恒面前。
“好。”陆恒拿起名片，看着上面的数字，和之前打过的号码是一样的。
“那就告辞了。”
陈立年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苏沐雨，问道：“苏同学应该有隐形能力吧？”
苏沐雨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怔愣，然后点头承认：“有。”
这件事隐瞒不了，在深渊战场里用过很多次，很多人见过。
要是现在否认，反而会被怀疑。
第84章 真实世界的真相
离开锦绣御景小区，高志庭一边开车一边复盘刚才的问话过程，越想越觉得不对。
“师父，我还是觉得那三个人有问题。”
“所以呢？”陈立年拿着本子，在本子上写出刚才看到的那份名单。
“所以我觉得应该继续查他们，他们身上肯定有事。”高志庭一拍方向盘，对这个判断非常有信心。
陈立年转头看一眼这个徒弟，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因为这个徒弟和年轻时候的他很像，嫉恶如仇，认准了一件事就算撞南墙也要撞个头破血流再说。
不过，这种性格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越是残酷的社会环境，这个性格的人活得就越痛苦。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有问题？”陈立年好奇的问道。
“这还用说吗？他们肯定有问题。”
“理由呢？”
“嗯……算是……直觉？”
非要说理由的话，高志庭还真说不出来。
陈立年感觉这个徒弟更像自己了，那就是相信直觉，当然是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你为什么要查他们？这三个人就算有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危害。”陈立年的犯罪心理侧写是一流的，看一个人，只需要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所以，他很确定，这三个人没有什么危害。
“可是他们触犯了法律，那就应该受到制裁。”高志庭对此非常的坚持。
其实，他名字里的“庭”字，代表的就是审判机构，他从小被家中长辈往这个方向培养。
陈立年扯扯嘴角，说道：“你知道什么是法律吗？”
“法律当然就是维护公平和正义的条例！”高志庭语气非常坚定。
陈立年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太年轻。”
“师父，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高志庭顿时皱眉。
“也就你喊我一声师父，不然这些道理，就该让你自己用伤痛去换。法律维护的从来都不是公平和正义，维护的是稳定。公道只在一个地方……”
陈立年没有把最后半句话说完，而是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窝。
公道自在人心。
这是一句老话，但从古至今都适用。
高志庭三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猛的一脚刹车，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他这位师父。
“看什么看？如果不是你喊我师父，我这句话就会是法律维护的是公平和正义，明白吗？只有掏心窝的话，才会告诉你真相。”陈立年瞪了一眼这个愣头青徒弟。
“师父，可是我学的……”高志庭想说他从小到大学的东西，和今天听到的这句话是冲突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觉得法律是维护公平和正义的，但这个世界永远都有人不受法律约束，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陈立年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高志庭的表情耷拉下来，摇头说道：“那我一直坚持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有股想哭的冲动，因为他心中一直坚持的东西，正在崩塌。
而且，还是被他最信任、最敬重的人推倒的。
陈立年叹口气，伸手戳了戳的心窝，说道：“当然有意义，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公道自在人心，你得这个放在心里，但别让人看到。明白吗？”
高志庭愣愣的看着陈立年，看着他的心窝，忽然明白了什么。
心中坚持的东西，似乎又没有完全崩塌，而是隐藏了起来。
“师父，那我应该怎么做？”
“问你自己的心，别问什么规章条例，那是用来约束群体，维护稳定的。”
“我不明白。”高志庭摇头。
陈立年沉吟片刻，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查那三个人？”
“他们犯案了啊。”高志庭理所当然的答道。
“他们做了什么恶？”
“做了……”
高志庭忽然也说不出来，因为按照查到的信息。
围绕那三人发生的三个案子，似乎死掉的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说是人间恶魔也不为过。
为了调查废弃工厂四人被杀案，他曾经亲自到学校去走访过，问过很多学生和老师。
老师基本都是闭口不谈，毕竟要保饭碗。
学生里面，则有人说了实情。
毕竟宫楚盛都已经死了，不用惧怕他了，所以曾经被四人殴打过，还有被整到转学的学生，都说出了真相。
高志庭听完之后，心中是愤慨的，但站在法律的角度，案子还是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