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在排险者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文明吗?”
排险者:“几乎没有了,我们是这个宇宙最早的文明。”
罗清:“几乎?”
排险者:“或许有个例外,但那只是一猜测。”
“什么猜测?”罗清来了兴趣。
“你可以进来问。”排险者指了指脚下。
罗清看了看那个静悄悄的死亡祭坛,冷静的问:“你会用什么方式杀死他们?”
排险者说:“用你们能理解的方式,我会将人体瞬间燃烧至等离子化,这不会产生任何感官上的痛苦。”
罗清:“我呢?”
排险者:“基于你的量子叠加特性,我会用本体吞没你。”
罗清:“理想黑体?”
排险者点点头。
光速移动,无视任何攻击,吸收一切电磁波,吞没一切的理想黑体……确实没法对付。
光速移动,无法选中,免疫攻击,触之必死。
这四个特性,放在修仙界也是相当逆天的。
但也不是不能打。
罗清跃跃欲试。
“如果你答不上来呢?”
排险者指了指真理祭坛的另一个方向:“门在那边。”
“行吧。”罗清叹了口气,没有再同他聊天,而是在构思着自己的问题。
在这最后一段准备时间里,有三个人陆续来到排险者面前。
他们分别是俄罗斯总统、法国总统,教皇。
俄罗斯总统说:“排险者先生,容我如此称呼您,我知道在您的眼中为了追求真理而献身的科学家们是高尚的,这些高尚并非不被民众理解,在一个多世纪之前,我们的国家也曾有过3,000万高尚的人们为着理想献出了生命。
但那些牺牲都是有意义的,可您正在引导科学家们去做那无谓的牺牲,他们的死亡带不来任何价值,他们所得知的真理也不会给人类文明带来任何帮助。
我真心的在这里请求您,撤掉真理祭坛,离开地球吧,您已经带走了爱因斯坦赤道粒子加速器,就不要再带走我们科学家们的灵魂了。”
法国总统说:“先生,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在我们的国家有一个好去处,巴比松小镇,那是一个具有民族特色的法国农村,有着美好的风景。
在过去的四个世纪中有许多信奉回归自然的艺术家们来到这里探索自然界的美丽,我想我可以带着他们,去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柯罗、卢梭、米勒在等着他们,我想这种自然之美会否定知识带来的虚假理想,那是一个能诞生印象派的地方,一个能否定现实色彩的地方,我可以将他们从自以为理性的殉道仪式中拽出来。
相比于两位国家元首的努力,教皇则显得更为真诚一些。
教皇苦笑道:“伟大的排险者啊,您确实与我们信仰的上帝没什么两样了,但您可知道:上帝从不需要以鲜血为代价的真理,在我的眼中,科学家们与伊甸园中偷吃禁果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可以,我想邀请您随我走进西斯廷礼拜堂,那里有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创世纪》并非描绘什么绝对真理,那幅画的核心,在于指尖相触时那道跨越永恒的微光。您用所谓的真理蒙蔽了世人——那抹微光才是值得人类用一生去追寻的。”
罗清不忍的转过头去。
这三个人去和排险者辩经?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君不见有国家已经开始催促科学家赶紧去送死了吗?政府越是催促科学家去送死,那帮科学家反而开始犹豫起来了,一顿拉扯过后,那国的科学家的群体数量反而是比例最少的,除了丁仪那个愣头青。
与上个国家作为对比的是,日本科学家的比例是最高的,数量几乎达到了几百之巨。
日本的政客们喊着朋友啊,亲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就冲过去了,结果越喊死的人就越多。
原本200多人的送死队伍已经喊成600多人了。
在这场大送死行动中,通过利用人性来减少损失,要比用嘴遁说服排险者更有可行性。
瞧瞧美国那边,美国总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群伤风败俗的大波妹,利用小头理论,强迫那些美国科学家们移不开眼睛。
务实主义,务实主义啊。
再理想主义的人类,还是肉体凡胎,为什么不从这方面下手呢?
果不其然,排险者话语一片片刺来,它的反驳开始了。
排险者回复俄罗斯总统:“3000万牺牲的意义是由外在环境赋予的,将要牺牲的这数千人意义则是内在自我驱动的,两者没有孰高孰低。至于对人类文明不负责?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少数科学家的死亡并不会动摇人类文明的科学技术发展,很快就会有一批新的精英替代他们的位置。适当换血甚至有助于文明发展,我想,您应该记得60年前老航天意外死亡的事件。”
排险者回复法国总统:“人类文明还远远没有抵达追逐真正艺术的层次,那是我这个阶段的文明才要考虑的兴趣爱好。
巴比松画派也好,弗洛伦萨画派也罢,这些交织着历史背景与现实因素的各种艺术流派,都不是纯粹的艺术,等你们见识到这个宇宙中真正的艺术家就会知道了。
艺术只是艺术,不应该包含任何附加意义,艺术是美本身。你设计的巴比松小镇度假,只会增强科学家们殉道的决心。
排险者回复教皇:“教皇冕下,上帝并不存在,没有比我们这个阶段的文明更期望有上帝的出现了。对于文明本身来讲,这些怀揣着强烈理想主义的科学家们,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在我们上百亿年的排险生涯中,已经发现了许多意外被真空衰变毁灭的文明。
这些文明都是被拖下水的倒霉蛋。在文明发展到了一定阶段之后,总有少数的文明成员去为了终极真理去启动危险的实验,他们为了自己的欲望,致文明、宇宙安危于不顾。他们得到并享受的瞬间的答案,尽管只有一瞬间,但整个文明被他们连累灭亡了。
教皇冕下,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你想让更多的人们去享受那手指触碰的那一抹微光,去体验生命的过程而非结局。那就应该支持我,等这些拥有危险思想的科学家们死亡了,你们也就安全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辩不过。
两位总统和教皇讪讪走了。
罗清已经预料了这个结局,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间到了,谁先来。”
排险者的声音传遍会场。
第157章 夕死唏,可以不死吗?
第一个冲上台前的丁仪,被罗清一脚踹下去了。
“你!”丁仪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指着罗清一脸愤懑。
“闭嘴,我让谁上谁才能上,否则我让你们全都上不了。”
罗清凶神恶煞说,随后足足一万道剑光,从天而落,锁在了所有科学家的脑袋上面。
“排队,我说谁去送死谁才能去,否则我让你在这白死!”
罗清吼完这一句之后,狂热的科学家们全都安静了。
“面壁者以前也没那么暴躁啊?今天怎么回事。”有人窃窃私语。
“面壁者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是站在一起的,他肯定也很生气,毕竟这些科学家太不负责了!”
“可是这剑光是不是有点多了?要去送死的科学家,总共不就1000多个吗,怎么有一万道剑光?”
“鬼知道,他好像把在场的所有科学家一视同仁的全给锁了。”
“兄弟,我不是科学家,我怎么也被锁了?”一个中年人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剑光,
“你啥学历?”
“博士……”
“喔,我懂了,面壁者的剑光锁定的是所有的高学历人才。”
“怎么还学历歧视呢?我也想被剑光锁定。”有人笑着说。
第一万零一道剑光瞬间出现,锁在了这个口嗨者的脑袋上空。
后者瞬间把嘴闭上了。
“唉,事已至此,吃根草吧。”有人无奈的叹气。
各种窃窃私语在民众中响起,罗清神念一扫,自然就将这些私底下的谈话内容掌握的七七八八。
面对不计其数的镜头和直播转播,罗清也没有在意自己形象,就这么握着一把白剑,守在了唯一的入口处。
“地球三体组织的科学家先上来,其他人等我点名。”
罗清说完,入口处的白帝圣剑如同停车场栏杆一样抬起来了。
那13名ETO科学家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脚步坚定的走上去了。
生命和真理的交换开始了。
第一批13名ETO科学家,沿着长长的坡道向真理祭坛上走去,这13个人里面,大部分是物理学家,剩下的则是数学家。
窃窃私语很快就消失了,除了偶尔的拍摄快门声,这聚集了上百万人的会场安静了下来。在这一片安静中,排险者的声音没有任何衰减的传播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请提出问题。”
有趣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地球三体组织科学家的问题是什么。
“我们想知道,三体问题是否有解?”
在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那个六维智子紧紧贴着真理祭坛,似乎是想要听到些什么似的,但它要注定失望。
排险者:“有解,很简单。我已经在上面显示了,你们抬头看吧。”
“我去,这都有解?”
一个在下方的数学家震惊的听到了这个答案,满脸不可思议。
同样的,这个答案瞬间让三体文明兴奋起来,但兴奋很快又瞬间低落了下去,有解又如何?他们注定无法得到这个答案了。
智子嫉妒的目光里,那些三体组织的科学家们用了很快的时间看完了答案,最后窃窃私语起来。
在人类和三体文明的认知中,三体问题在经典力学范畴内,一般情况下没有解析解,因为三体系统的运动方程是高度非线性的,无法通过常规的数学方法得到精确的、可以用有限个基本函数表示的解析解。
但问题是,排险者文明的求解方式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前宇宙的限制,在排险者文明给出的答案里,三体问题三维空间确实无解,但当将三体问题的三维投影提取到更高维的空间中,原本无解的数学问题顿时有了简单解,三维空间的三体运动在更高维空间的表面形成周期性分形图案。于是,一个有限的,简洁的答案出现在了上空。
真理祭坛上的人们沉默了良久,直到一位ETO数学家冷静的说出那句话:“我后悔了,这个答案太简单了,简单到我感到有些不值。”
排险者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你们有10分钟的讨论时间。”
“我们可以不死吗?”那个数学家说。
“不行。”排险者摇头。
“草你妈。”数学家朝着天空挥了挥拳头。
排险者仍然面无表情。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对话,反而对那个答案更好奇了一些。
“上帝啊,三体问题怎么可能有解,这是一个数学上的无限问题,哪怕真的有解,也应该是一个无理数才对,怎么会有简单解?”
“我也是学数学的,我好奇啊,但我怕死……”
“真的是匪夷所思,无理数作为答案肯定是无意义的,台上的科学家说答案十分简单,那就肯定不是无理数,如果只是无理数的话,那我们凭借数分也可以得出类似的答案。”
“天哪,我完全无法想象,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也要去。”
“别去,你没看到那十几个三体组织的科学家已经后悔到痛哭流涕了吗?”
“事已至此,吃根草吧。”
所有人都对那个答案好奇至极,这自然也包括罗清,他虽然在数学上没什么造诣,但是对于三体问题,这个著名无解数学问题,他也是了解的,罗清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问题该如何解答。
总不能真显示了一行无理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