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死亡。”炼金冕座平静道，“我们活了很多年，灵魂中剩下的无非就是对于真理的渴望，以及那点可怜巴巴的尊严。
现在这个怪物要把我们的尊严碾碎，这我们绝不容忍。
而且……”
炼金冕座的声音闪过一丝犹豫。
“……能走的人终究只是少数。剩下的那些人，难道他们就该死？”
大长老看着眼前的两位冕座，脑中忽然闪过了这个世界群落过去被毁灭的诸多时代。
那些被文明吞噬者吞噬的文明都没有退路吗？这不太可能。
但是，这些文明依旧选择了战斗到底。
这片星空，力量与责任绑定。
失去文明的主宰不是主宰，而失去主宰的文明也称不上文明。
“或许我们早该和你们这些外来者交流的。”大长老忽然转身，口中有些含糊的嘟囔道。
“您说什么？”
“没什么，继续说技术吧。这个技术很简单，我待会教给你们。不过在这个技术之前，我对于这个堡垒的其他的设计也有很多意见。
这个堡垒的整体设计很不错，但在很多小问题上却都不够好。
世界堡垒这么大个东西，其中的细节不计其数，这些错误叠加起来，就是再好的框架也扛不住……”
……
文明吞噬者占领区。
漆黑的星河大世界中，那枚封印了鬼怪大世界碎片的蛋正在天空中起伏不定。
忽然，一张面孔在海面上浮现。
“嘿，怪物，你难道是想把我切割掉之后甩出去？”
诅咒冕座的声音带着一抹非人的冰冷，也不知道是被文明吞噬者同化了，还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诅咒冕座”。
文明吞噬者没有回答，只是用庞大的意志抹平了海洋。
海洋之中，一座座巨大的世界堡垒正在孕育。
世界之外，巨大的维度裂隙不断打开，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来到了星河大世界的身边。
像这样的世界，星河大世界周围已经有了数百个。
这些世界中，有一部分被化作了世界堡垒的制作原料。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在泰坦战舰的操控下，一点点的融入星河大世界——他们正在拼接世界。
但和过去的牧星泰坦不同的是，文明吞噬者不是要拼凑出一个大世界，而是要将一个大世界扩张成一个超大型世界。
那冰冷的庞大意志在这片黑海上空盘旋，忽然，它的“目光”看向远方，看向了远在巫师大世界的理查。
【命运，真是让人厌恶的东西。】
第146章 双重破限
精神破限所需要的资源种类并不多，但是，这些资源稀有程度却是冠绝整个世界群落。
为了搜集理查所需要的这些资源，老亚伯几乎动用了整个巫师文明的力量。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小一半的材料没有收集到。
不得已，他只能求助于其他的文明。
好在，这次晋升的人是理查。
在拿出理查的名头后，其他文明都表示配合。
种种珍宝甚至不走跨世界航道，直接走维度运输进入了巫师大世界。
巫师大世界内部，数以百万计的巫师将一片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平原进行了重构。
松软的土层硬化，秘银铸造的导线，在大地上绘制了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集合图形。并且，这些导线并不局限于地表，它们还深入土层，在大地深处构建了一个立体的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所消耗的秘银，几乎堪比一场针对中型世界的战争。
但好在，四元素造物机已经全速运转了起来，种种稀缺的资源对于巫师，乃至整个巫师联盟而言都不在珍惜。
况且，这些秘银导线在理查晋升之后还会被拆除，到也称不上浪费。
理查站在天空，静静的看着脚下无数巫师如同工蚁一般忙碌。
这些人因为他下属的一句话便成群结队的来到了这片平原，进行着即使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目的的工作。
“……这就是权力啊。”
理查微微感叹了一声，他现在已经是整个巫师联盟最有权势的人。即使是主宰，也会因为他的命令而奔走。
这种感觉十分的美妙，但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快乐。
这份权力的背后，是无穷的责任与压力。
执政官不是皇帝，他必须要领导巫师文明，乃至巫师联盟走向胜利。如果失败，他不仅仅要死，在他身后的数以难以计数的文明成员也要跟着一起死。
晃了晃脑袋，理查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抹去。
他现在需要心如止水，精神破限需要绝对的稳定，任何一丝情绪都有可能导致他的失败。
庞大的阵法只花了七天就布设完毕，当完成一切之后，所有的工程巫师都离了场。
偌大的平原上，只有理查一个巫师存在。
理查天空中落下，直直的落在了阵法的中心——这是整个阵法最重要的位置。
关于灵魂破限，无论是巫师还是其他的文明，亦或者是前代文明联盟，都有相当多的记录。综合这些记录，以及那些精神破限主宰的准备，理查设计了眼前的这个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以地脉功能，一旦启动，整个阵法便会自成一界。
界内的事物、规则，都会受到阵法主人的操控。阵法主人的灵魂，便相当于这个阵法的世界本源。
而在此基础上，理查还在阵法中加入了世界本源之力的应用——作为巫师大世界的祝福者，这点东西他还是能做到的。
世界本源之力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将世界本源之力加入阵法之后，那这个阵法造就的假世界便有了几分真世界的样子。
如果一切顺利，那世界本源之力将会作为粘合剂，将他破碎的灵魂粘合，带领他来到新的层次。
在他站在中心的瞬间，理查忽然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他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一道冰冷到非人的目光。
这目光不来自于空间意义上的任何方向，他是顺着命运传来，无论理查面向何方，这目光永远在他身后。
理查知道，这是文明吞噬者的窥视。
祂在注视这个注定杀死自己的生物到底来到了什么层次。
理查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以前的文明吞噬者可不会如此长久的注视他。
这个怪物在自己的分体被杀了之后，终于开始正视起了他这个命定之人。
“你尽管看，看看能不能把我看杀在这。”
理查嘲讽了一句，随即开始稳定自己的内心。
与此同时，平原的阵法也开始了运转。
嗡！
细微的能量嗡鸣声在平原上回荡，庞大的能量顺着地脉不断进入秘银构建的阵法之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个金属构建的死物，便呈现出了一种近乎活物的质感。
咚咚！咚咚！
理查能够听到一阵有韵律的波动，那是这个阵法的波动，也是他心跳的波动。
他的身体此刻已经成了这个阵法的中枢，他的灵魂正缓缓融入这个巨大的魔法阵中。
八分十七秒，理查的灵魂彻底掌握了这个阵法，和他预料的时间分毫不差。
“那么，开始吧。”
理查将自己的精神彻底交给理性，过去重复了几百次的灵魂改造再一次出现。
但这一次，他刚刚改动，他的整个灵魂就猛地一颤。
就仿佛他在动摇灵魂这座高楼大厦的根基。
灵魂的动摇换做平时会让人恐惧，但在此刻，这正是理查所需要的事情。没有犹豫，理查以精神力作为工具，彻底破碎了最后一块原生灵魂。
刹那间，他所构建的灵魂大厦瞬间便开始了崩塌。
理查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消逝，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破碎，自己的记忆正在减少，乃至自己的智商都在下降。
如果说成长是从幼小逐渐走向成熟，那此刻，他正在从成熟逐渐回归最原初的虚无。
在理查的眼中，时间仿佛是在倒退。
这些破碎的灵魂阵法所束缚，与此同时，世界本源之力也开始进入理查的躯壳。
这些世界本源之力在阵法中流淌，不断将那些灵魂的碎片粘连，最终汇入阵法的中心，也就是理查的躯壳之中。
一切都十分的顺利……直到理查彻底剥离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露出了他的本质。
“我这是在哪？”
理查茫然的看着周围，哦不，此刻他还并不叫理查，而是叫李茶。
按道理来说，灵魂破限会让灵魂完全破碎。但偏偏，理查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的灵魂是由两个灵魂拼接而成的。
来自异界的灵魂虽然和理查的灵魂进行了融合，但是，两个灵魂就是两个灵魂，它们的原生结构并不相同。
长久以来的精神力成长，实际上成长的是属于原生理查那一部分。而现在破碎，自然破碎的也是原生理查的那一部分。
属于异界的那一部分，对于理查而言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
对于理查的灵魂而言，异界灵魂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毫不起眼。
所以长久以来，它都被忽视了。
但现在，这被忽略的部分却成了一个致命问题。
中心是一个重要的位置，一旦灵魂离开了中心，那阵法就完全无用了。
虽然这对于理查而言不过是失败，并非死亡。但是，这个节点失败，他几乎不可能在最终之战前面完成精神破限。
李茶看着周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世，在他的大运朝他奔驰而来的那一刻。
“这是阴间？还是天堂？”
李茶看着周围的一片虚无，心中茫然无措。他的灵魂太过弱小，就连精神力外放都做不到，周围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空洞的虚无。
很快，一股莫名的恐惧便进入了他的内心。
“有……人？或者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