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芝道,“现今十三州道确实风雨飘摇,各地起义不断,几乎已成趋势。”】
【大齐就像在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继续道,“不过昨日司天监的监正折损二十年寿命和书院的先生,都夜观天象。”】
【“紫微垣中,拱星大亮,乃是兵锋所兆,帝星虽黯却未坠。”】
【“大齐当还有四百年国运——”】
【司天监的监正乃是元神十境阳神之修为,乃是活了二百年多年阴阳家修士。】
【当年也是通过天象说过,天有九星同时出现,预示着如今的九大姓。】
【而今九姓高门对此深信不疑,至于天下饿殍遍野、烽烟四起,不过冷眼旁观罢了。】
【谢原眉间郁色更浓:“父亲下落不明,偏又逢这乱世”】
【谢琦月安慰道:“伯父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
【众人岔开话题!】
【薛洪笑着道,“我知晓观公子武道不凡,倒是想切磋一番。”】
【张云芝和李书婉听后眼神一动,她们二女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谢观乃是二先生传人的身份。】
【汴京普通百姓不知,一些九大姓位高之人,已经得知。】
【薛洪作为他们同辈之人,汴京九大姓之中的第一,得知此事,早就心痒难耐。】
【毕竟是书院二先生的传人,怎么能不切磋一番?】
【李书婉也是好奇之色,主要是在烟波湖风波,谢观的名声实在恐怖,斩杀武道九境的萧玉,三名敌国太子,加上十数名上三境的强者。】
【实在让薛洪等人无法置信,还未及冠的少年有如此能耐!】
【总觉得是天方夜谭,就算是打娘胎里面开始修炼也不可能。】
【你看着薛洪,他运起浑身气血,似是怕被对方瞧不上,显露出武道七境巅峰修为,在同辈之中当为翘首。】
【谢琦月蹙眉道,“薛洪你闹什么?汴京谁又能打得过你!”】
【面对谢琦月的声音,刚刚还气势如虹的薛洪一下子泄了气。】
【李书婉的声音传来,“琦月,你是不知道,你这位九哥的本事。”】
【“乃是深藏不露的很!”】
【谢琦月有些不敢相信,回头看向张云芝,见其轻轻点头。】
【她看着谢观,怎么也不像一位武道高手。】
【你想了想,便点了答应。】
【薛洪眼中精芒暴涨,周身真元骤然沸腾,一柄漆黑刀锋自手中凝现。刀身缠绕着猩红煞气,正是屠魔司绝学“斩业”,也是他最强杀招。】
【一身煞气一下子罩住整个人小院,如同来了一阵黑风一般。】
【薛洪正气血翻腾,精血激荡时。】
【没有任何预兆,黑风消散,戛然而止。】
【薛洪瞳孔骤缩,只觉肩头一沉,周身沸腾的真元竟如雪遇骄阳般消融殆尽。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丹田处正有丝丝剑气凝结,半截寒芒吞吐的剑尖已隐约成型。】
【只需一念,那柄由他自身真元所化的利剑便会破体而出。】
【薛洪指节发白地松开拳头,喉结滚动数次,却终究挤不出半个字。这位汴京年轻一辈的魁首,此刻竟连认输二字都说得艰难。】
【败得太快,快到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快得仿佛只是眨了次眼,胜负已分。】
【薛洪吐出一口气,“.我输了。”】
【他目光灼灼看着你,“你用了几分力?”】
【“三分力吧。”】
【谢琦月小嘴微张,脸上惊讶至极。】
【李书婉和张云芝虽有预料,却还是脸上诧异。】
【薛洪不在说话,沉默落座,向来挺拔的背影竟显出几分落寞。】
【大院的诸葛夫人前来找寻谢原,众人也是跟着离去。】
【张云芝一行人,快要走出西苑之后,回头看之时,少年依旧在门口。】
【似乎每次谢观便是如此。】
【李书婉感叹一声,“想不到,云芝你随手一找,便是这等藏龙之人。”】
【张云芝想起,少年在大观园,撑伞离开之时所说,“某虽不才,却想去看看天上的风光,见一见长风浩荡。”】
【她一时间神情恍惚!】
【你看着一行人已不见了背影,走回院中。】
【梧桐走近,她刚刚在一旁听你所说赤目军会攻破汴京,只有半年时间!】
【梧桐对自家少爷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少爷,汴京城破我们怎么办了?”】
【“天大地天,梧桐你就去看看呗。”】
【梧桐却道,“只要跟着少爷,去哪里都成。”】
【屋前的水缸中忽地荡开一圈涟漪,阮夫人从水中探出头,她若潜藏水中,便是点燃神火的修士也难以察觉其气息。】
【令人惊异的是,一月来她头顶的脓包已消了大半,稀疏的黑发间竟生出细软绒毛,暗黄的肤色也渐渐有了人样。】
【是你以《阳符经》为她祛除体内一部分寒毒阴气。加之不再浸泡寒水、以精血饲兽,每日吃着梧桐烹制的熟食,元气自然日渐恢复。】
【如今的阮夫人整日捧着面铜镜,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许是察觉院中众人并无恶意,她渐渐也敢四处走动了。】
【偏生这位夫人对人间烟火格外好奇,见梧桐生火做饭便要凑上前学,却总把自己弄得满脸烟灰。】
【梧桐看得直摇头,索性不许她再碰灶台。她便只静静跟在梧桐身后。】
【每日下午你都要给她拔出阴寒之气,倘若不是有《阳符经》她体内寒气已经入体,甚至侵入肺腑,你也是束手无策。】
【阮夫人第一次尤为害怕,几乎就要逃出小院,又想到她体内剑气,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只得“赴死”一般走上前去。】
【想不到,被少年手中的璀璨金光照耀不仅不疼,还暖洋洋的。】
【饶是如此,第二次治疗时,她仍愁眉紧锁,生怕这是另一种更隐秘的禁制。】
【直到半月后,她晨起对镜梳妆,惊觉脓包消退大半,头顶竟冒出细密绒毛,连停滞多年的修为都有所精进。】
【从此之后,每日还没到时辰,便自己搬来小板凳自发等着。】
【她也改了称呼——“老爷”。】
【阮夫人等你你修炼完,便捧着铜镜眼巴巴凑过来。】
第451章 人间乱象生 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紧迫
【你给阮夫人拔出阴寒之后,她头上冒出热气,她举着铜镜左瞧瞧右瞧瞧,一双原本突出的铜铃眼睛也逐渐恢复正常大小,眼中都是欣喜。】
【她笑呵呵地学着府里面下人的方式行礼,给你行礼。】
【“谢谢老爷!”】
【梧桐唤你们用膳,她便雀跃地穿梭于庖厨之间,将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菜肴小心翼翼地捧到院中石桌上。梧桐特意为她备了张小凳与碗箸,可她终究还是有些怯生,不敢与你对坐,只挨着梧桐身边坐下。】
【她之前吃饭都是以治水鱼虾果腹,虽能,味道算不上好,但是也能饱肚子。】
【这些时日,阮夫人跟着梧桐几乎尝遍了汴京街头巷尾的各色吃食。起初被梧桐牵着手穿行市井时,她还颇有些局促,后面也习惯了。】
【梧桐因着你的缘故,在府中向来不受待见,多年来唯有露芽愿与她亲近。而今你既开罪了赵、袁二位夫人,更无下人敢踏足你们院中半步。】
【如今院中多了阮夫人,其实最高兴的是梧桐。】
【你看着梧桐和阮夫人两人,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倏忽间又过一月!】
【时值七月流火,谢府上下却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大观园内,谢老太君得知谢灵噩耗之后,缠绵病榻已有数日,几位夫人也是多有小事而大发雷霆,丫鬟小厮们连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更是细若蚊蝇,偌大的宅院竟静得能听见落叶声。】
【这压抑何止在谢府!】
【整个汴京城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着。而最令人注目之事,莫过于南方传来的战报——】
【赤目军占据江南道后,仅三日便挥师北上,直取山南道。】
【沿途投奔者如潮,号称拥兵六十万。更骇人的是,官军竟望风而溃,往往赤目军未至,守城将领便已弃甲而逃。】
【这般势如破竹,着实出乎朝堂诸公预料。】
【没有人再觉得,这是一场简单的叛乱。】
【如今苏相在内阁拍板,由薛家、赵家率两路精锐三十万,汇合漠北军,大军如黑云压境,足足六十万之众。】
【更有各州道援军二十万陆续开拔,总计八十万雄师,旌旗蔽日,战鼓震天,直指山南。】
【书院的先生学子也是出动一大半,准备与赤目军决战于山南道。】
【原本一直不相干的书院和大齐朝野终于又联合起来。】
【山南道平原千里,无险可守,注定是硬碰硬的厮杀。】
【反观赤目军,多是面黄肌瘦的饥民,衣衫褴褛,兵器简陋。而朝廷这边,除却八十万大军,更有书院与九大姓的上三境武道强者坐镇。】
【这般悬殊对比,任谁看来都是必胜之局。】
【消息传开,笼罩汴京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街头巷尾又有了说笑声,西厢楼的生意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诸葛间与张轼载二人奉苏相与书院之命,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江南道。】
【今日,诸葛间携着谢原,张轼载带着爱女张云芝,一行人踏入了这方清幽小院。】
【汴京这几日都是连绵的大雨阴天,今日终于出了大太阳。】
【小院,梧桐树下!】
【“短短三月光景,局势竟真如观公子所料。”张轼载抚须长叹,“赤目军已成燎原之势,天下震动。”】
【他自泽湖归来时便曾登门小院,彼时听谢观论及此事尚将信将疑。如今望着石桌上飘落的梧桐叶,不禁想起当日少年所说,到了如今已经应验,赤目军已成大祸。】
【“班胜不过是个小小里正.”,诸葛间沉声道,“管着百来户人家的微末小吏,竟能掀起这般滔天巨浪。”】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就时势,乱世豪杰辈出。”】
【“这班胜攻下江南之后,没有烧杀掳掠,杀人放火这般,可见军中威望,治军严明。”】
【“其中手段,江南道不少门阀世家强的全被被清算,扶持弱小上位,引来外地的士族乡绅。”】
【“清算豪强,扶植寒门,引外族制衡本土,再以赤目旧部坐镇中枢.”,诸葛间喃喃道,“这般打拉并举的手段,说的简单,做起来却难,哪里是区区里正所能为……已是帝王手段。”】
【诸葛间师承三先生,为官为人虽是正直,却极熟悉其中规矩,为官滴水不漏,深谙制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