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鲲虚世界 第325节

  近些年来,陈鲁名声鹊起,一年中连升几级,其出身平民,与老师唐子昂的身份背景颇为相似。

  尤其是今年年初,他陈奏的《治安疏》更是针对大齐的民生问题,提出了改革时政、长达数万言的主张。虽然苏相并未完全采纳,但这份奏疏仍在内阁传阅,引起了诸人的关注。

  难道他拜入了老师门下?

  不然也不会相谈到这个时辰,要知道在汴京有着内阁的“悬镜司”。

  是苏相转门设置的特务组织,朝堂之中的官员一日的出行几乎都是有记载。

  这种特务组织在古来是专门服务于皇家的,现在皇权庞落,被苏相所用。

  今日陈鲁在老师府中,苏相肯定已经得知。

  然而,此时陈鲁的面相却显得愁苦不已,与往日那个沉稳干练的形象大相径庭。

  司马亭心中的疑惑更甚,他记得前几日朝堂之上,关于西边战事,陈鲁提出的出兵朱崖郡的方案已经被采纳,这几日应该“春风得意”才是。

  唐子昂已经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司马亭和陈鲁,缓缓开口道:“还不是为了治理黄河一事。咱们陈大人啊,和九大姓的几位大人物可是吵得不可开交,差一点就要动刀子了。”

  “要不是老夫手脚麻利,今晚咱们师徒怕是要去悬镜司的狱中探望他了。”

  陈鲁闻言,面露无奈之色,道:“老上师,你就不要如此取笑我了。只是这些九大姓不食肉糜,他们根本不理解百姓的疾苦。”

  司马亭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这几日他为了婚事去朝中批了条子,因此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这一番波折。

  他原本和陈鲁并不太亲近,但心中却对陈鲁的为人颇为敬佩。

  此人极其不喜欢九大姓之人,尽管九大姓中有不少人看中了他的前途,愿意和他交好,甚至用马车送去金银,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还在门口立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打烊一年”,一时间传为汴京的趣事笑谈。

  唐子昂打趣道:

  “咱们的陈大人今日可是硬汉子,九大姓在朝中势力庞大,你如此与他们针锋相对,怕是明日又要出风头了。”

  “正巧,你对面之人就是九大姓司马家的老三。。”

  陈鲁看了一眼司马亭摇了摇头。

  “司马将军,在剑南道所立下的功绩,我早有耳闻。绝非是与那些只顾私利门户私计、不顾百姓死活之人。”

  “陈鲁身为朝臣,自当以百姓的福祉为重。若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而置百姓的生死于度外,那我还有什么颜面站在朝堂之上?”

  “如今,黄河水灾的形势比大隋战事更为紧迫,但苏相却似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西边。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焦虑?”

  司马亭倒是想起这位陈鲁乃是剑南道水灾之时家破人亡,一家十人只活下他一口。

  听到此处,老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光。

  陈鲁长叹一口气。

  “今日这李家老二公认反对治理,说是黄河改道是此地百姓不忠不孝此乃是该有的天灾。”

  “那诸葛家更是居心叵测。他们声称若要治理黄河,就需将灾民集中起来。这样一来,人多势众,一旦有人振臂一呼,岂不就要挑动天下反?这种险恶用心,实在令人发指。”

第286章 此心光明,陆华登门,一剑一风骨!

  司马亭沉吟片刻,斟酌道:“治理黄河,所征召之民夫,实则多为十三洲道上那些宅民。”

  “朝廷虽言以工代酬,可那银钱自京师下发,几经辗转,真真正正落入百姓手中的,又能有几成?”

  他轻叹一声,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只怕这其中,多半又是九大族麾下的驱口,被当作无偿劳力驱使。而那些九大姓的族人,却堂而皇之地收受着朝廷拨下的银两。这些驱口,世代为奴,心中早已淤积了对九大姓无尽的仇恨。”

  驱口之制,虽非奴隶。

  犹有过之,乃是卖身契上戳了红印,世世代代为奴。

  司马亭也有些感慨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其中不乏有外族或是心有不甘大齐者,若是真有人跳出来,振臂一呼不是没有这个风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日那唐王,不过是个贩盐出身的微末之徒,一旦举旗,天下响应者如云。”

  陈鲁也是没想到,司马亭作为九大族之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倒是并不似九大族之人。

  唐子昂眼皮耸拉道:“义举,你亦无须如此焦虑。大齐立国千载,儒家学养士人数十代矣,民心仍向齐也。”

  老人悠然道:“有夫子在,大齐就在。”

  大齐立世已逾千载,开天辟地未有之如此之朝代。

  司马亭默然。

  大齐之立国如此之久,即便是强如大燕者,亦不过立国数百载耳。

  除开书院两代夫子驾驭“大齐”这辆马车外,究其根本,实为天下“武道”与“神魂修士”之所在,世家大族掌握其典籍与晋升之途。

  武夫九境者,已是人间“万人敌”,若非武夫寿元仅九十载。

  而神魂修士,入门修炼之条件殊为严苛。

  史载战国之前,传说奴役天下之“仙师”再现亦非无可能。

  陈鲁忽忆一事,道:“司马将军尚未启程赴剑南道吗?苏相之令已下,恐明日即召定远侯谢灵还朝。”

  此时剑南道正值纷扰之时,内有妖魔肆虐,外有泽湖龙宫侵扰,加之起义不断。

  这位剑南道节度使尚在,且能主持大局,若其不在,局面恐将更加棘手。

  唐子昂已命人奉茶。

  “义举此刻正沉湎于温柔乡中,早已忘却什么节度使?见那谢家小娘子,怕是脚都迈不开了。”

  司马亭面露无奈之色。

  “老师,你就莫要再取笑我了。”

  司马亭转而看向陈鲁,说出一个隐情:“陈大人,虽然苏相已经为我调配了兵马,但剑南道的三头妖魔自号大圣,已成了精怪,不是普通之人能对付。”

  “因此,我还需要等一位书院的先生。”

  陈鲁倒是猜到了司马亭说的那位先生,也就没有多问。

  司马亭话锋一转道:“不过,昨日我倒是与那位谢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陈鲁亦是感慨万千:“这位谢先生,我在陇南道时便对其文章钦佩不已。我来汴京多年,却无缘得见,他常年修行于清凉寺,实在令人遗憾。”

  “昨日之事谢鸿回府,汴京九大姓又有谁人不知?”唐子昂点了点头,继续道,

  “你也太小觑这谢三郎了,当年他的名声之大,至今无人能及。他乃是大齐最年轻的点燃神火境界的修士,二先生差点破例代师收徒。”

  “谢家气运昌隆,本已经快是九大姓之末,却因谢家三兄弟而重振声威,即便老大走入歧途,老二、老三亦是当世之英豪。”

  “更有传闻,谢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女仙人,那祖坟那可是埋在了天上。”

  陈鲁听后一笑。

  司马亭闻听老师之言,微微颔首,脑海中浮现出谢观的身影。

  “老师,昨日除却这位谢先生,我还遇到了一位颇为有趣的少年。”

  言罢!

  他取出一卷帛书,原本两尺有余,裁剪后现仅余一尺,被精心卷起。

  他缓缓将其置于桌上,轻轻展开。

  陈鲁仅瞥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细看。

  唐子昂原本半眯的双眼骤然睁开,口中不由自主地吟诵: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格物,致良知。”

  待细细读完后,唐子昂眼神烁烁,再无先前那淡然之态。

  “这是何人所写?”

  司马亭似乎早已料到老师会有如此反应,并没有故弄玄虚。

  “此乃谢家庶子谢观所作。”

  唐子昂面露疑惑:“当真?老夫虽年迈眼花,但这字迹颇为出众,且这几句不似少年人能有的城府历练。”

  “学生怎敢欺瞒老师。”

  唐子昂瞥了司马亭一眼,笑道:“谅你也不敢。”

  帛书上的字迹犹新,显然刚写上不久。

  唐子昂轻咳一声,笑眯眯地将帛书卷起,握在手中。

  “义举,这次还算懂事,知道给老师带礼物。”

  司马亭苦笑不已,老师的性子便是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陈鲁在一旁赞叹道: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这仁人志士的解读,若真出自少年之手,那此人再过数年,或许真能成就一番气象。”

  “说不定,儒家之内将因此再添一祖。”

  陈鲁同样出身儒家,只是未曾进入书院深造。

  此番评价可谓是相当之高。

  “司马将军,这位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就是那位谢家的麒麟儿?”

  当年谢家的白百日宴,庆祝谢玉生辰,惊动汴京人。

  唐子昂仍在细细品味着那帛书上的“心”字之解,越琢磨越觉得心神豁然开朗。

  司马亭摇了摇头,笑道:“说来也巧。”

  接着,他便将谢府中的遭遇一一道来。

  唐子昂又重新展开这份帛书,喃喃自语道:

  “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

  “老夫这一生,何尝不是此心光明。”

  老人口中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

  “谢观!”

  ~

  ~

  【夜里,明月高悬,接近中天之时,你仍在院中刻苦修行。】

  【梧桐已经被你劝着睡去。】

  【脑海中的“斩鬼剑”意象愈发清晰。】

  【仅仅经过一天的修炼,你便感觉浑身筋骨有了微妙的进步,这种变化让你既惊喜又振奋。】

  【你不确定这种进步是得益于司马亭赠予的《太祖圣猿桩》功法强横,还是二先生那剑意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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