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荡魔将军府能天下无敌,他也自当举世皆无敌!
反之,倘若荡魔将军府崩了,亦或者走向歧路,那王文自身也绝对不会好过……
这就是心境修行的神奇之处!
正当王文咬着笔头,盯着宣纸上的军伍操练手册反复查漏补缺之际,余石头缓步入内,叉手低语道:“将军,大门外来了个和尚求见……”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王文就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他:“你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来求见你都通传?你当我这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公共厕所吗?”
余石头连忙告罪了一声,黄山大决战他也在,自然知晓王文的怒气从何而来。
但他踌躇了几秒后,还是再次开口道:“将军,门外那和尚,递了守安大师的名帖……”
听到他还敢再多嘴,王文不知怎么的竟不气了,随手搁下毛笔,抬起头轻笑道:“所以呢?我必须得给守安大和尚一个面子?”
余石头先前被他喝骂都没怕,但此刻见了他的笑容,心头莫名的一抖,连忙叉手道:“是属下多嘴,这便去打发那个和尚!”
说完,他转身就要快步出去。
“滚回来!”
王文端起茶碗,淡淡的说道。
一脚踏出大堂的余石头闻言,慌忙折返回来,叉手揖在堂下,不敢直视王文的双眼。
王文俯视着他,轻声道:“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必留在我身边当传话筒了,稍后自个儿滚去找二狗,请他给你寻个差事!”
余石头闻言大惊失色,慌忙抬头急声道:“大哥,我……”
王文面无表情的再一次打断了他:“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余石头只得低下头,低声道:“将军,属下知错,请将军网开一面,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保证往后管住嘴,绝不再多言多语!”
王文:“你若真知错,就不会再请我给你一个机会……下去吧,换个位置,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家伙是有些才能的,留在他身边当个管家也的确是有些屈才了。
正好抓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立一立规矩,既给那些漕帮出身的官兵提个醒,也给那些非漕帮出身的官兵们一个向上进取的希望。
双赢!
余石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得说道:“属下尊令!”
王文挥手:“放门外那个和尚进来!”
余石头:“喏!”
他躬身退出大堂。
王文端着茶碗,不紧不慢的啜饮着。
不多时,余石头便领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白衣僧侣,跨进大堂。
白衣僧侣入内,双手合十躬身下拜:“小僧济衍,拜见将军!”
王文目光阴冷的凝视着他:“本将是该说你们胆大如斗,还是该说你们有恃无恐?”
当初黄山大决战后,他从黄山回扬州时,守安大和尚就已经不在都司天监衙门内。
他后来听程先提过一嘴,他率领一百骑随季良奔赴黄山不过三两日,赵志凌就找借口打发了守安大和尚回灵隐寺。
他不信守安大和尚不知道他对他们这些和尚的看法。
明知道他王文不待见他们这些和尚,还敢拿着守安大和尚的名帖来见他……
这不是胆大如斗、有恃无恐是什么?
“将军误会了。”
济衍眉眼低垂,心平气和的缓声回应道:“正是得知将军对我沙门有所误解,小僧才不得不来!”
“你倒是你干脆!”
王文冷笑着随手将茶碗搁回堂案上:“别说本将不给你机会,三句话,给本将一个放你走出大堂的理由!”
第149章 屠龙术
俊秀的年轻僧人,站立在以黑色为基调的敞亮大堂内,一身纤尘不染的素净月白色僧袍,白得发光。
面对王文阴森暴戾若黑虎卧山岗的磅礴气势,济衍沉默了片刻,微微躬身行礼,轻声答道:“有人做错了事,他们不肯认小僧愿认,他们不肯还小僧愿还,恳求将军大发慈悲,赐小僧一个弥补的机会。”
王文只是冷笑,眼神里的冷意没有丝毫松动。
济衍察觉到了他的无动于衷,但却未再多辩解一个字儿。
几息之后,王文笑着开口:“说完了?”
济衍颔首:“说完了。”
“爽快!”
王文也颔首:“来人啊!”
两名膀大腰圆的剽悍镇魔卫,应声按刀入内,叉手躬身行礼。
王文抬手指着济衍:“将这狂僧叉出去,打断两条腿,扔出城!”
济衍安之若素,就好像是王文指的人,不是他。
“喏!”
两名镇魔卫大声应喏,如狼似虎的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济衍往大堂外拖。
济衍终于抬起头看了王文一眼,而后便垂下眼睑,轻声念诵道:“阿弥陀佛。”
而王文已经提起笔,低头继续处理公文,再未多看他一眼。
不多时,大门外就传来水火棍折断的清脆声响。
中间还混杂着骨折声,很轻微,但王文听见了。
“有点意思。”
他笑着轻声自言自语道。
神念之下,能瞒过他的事物极少。
方才这个年轻和尚一跨入大堂,王文就察觉到他体内蕴藏着不弱的法力。
真要动手,这将军府里能制得住他的生物和非生物加一起,都数不出四个。
但他愣是任由两名寻常镇魔卫将他叉出去,挥棍打断了他的双腿,连吭都没吭一声。
王文搞不懂这个和尚唱的是哪一出……
但不重要,无论这个和尚以及他身后的灵隐寺,唱的是哪一折子戏,他不听就行了。
至于说杀人……
他王文又不是天生杀人魔,人家只是想来还债而已,就算他瞧不起人家,也用不着杀人吧?
就先打断两条腿看看吧。
要是断了两条腿还不老实,那就只能杀人了。
不多时,黑二牛摇头摆尾的走进大堂,昂着头呼唤道:“老爷,吃饭啦!”
“唔,到饭点了吗?”
王文抬头望了一眼大堂外的灿烂的阳光,搁下毛笔起身道:“今儿还过年呢,走……回清河帮吃。”
“那感情好……”
黑二牛眉开眼笑,好好一张牛脸,咧嘴笑的时候总显得贱兮兮的。
“老子亏待你啦?”
王文笑着上前甩了它一巴掌:“哪天不是老子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黑二牛嬉皮笑脸的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裤腿:“这不是家里的伙食更好嘛。”
王文习惯性的掀起它身上的马铠检查,就见甲胄下边已经完全看不到牛毛了,一身的乌黑鳞甲鳞次栉比,在天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这身鳞甲可不是样子货,他曾亲自上手试验过,二石长弓配合寻常的羽箭,五十步内连在这身鳞甲上留下哪怕米粒大小的印记都做不到。
得上三石强弓再搭配拇指粗的三棱破甲箭,才能在这身鳞甲上留下箭痕……但也仅仅只是箭迹,距离真正射穿鳞甲,还差得很远。
目前,他能寻找到,能洞穿黑二牛这身鳞甲的兵器,唯有他身上的破晓枪和子母阴阳针。
这它这身鳞甲相比,它身上的马铠,脆得就跟纸糊的一样。
它之所以还将这身马甲披在身上,主要还是为了不吓到老百姓……
当然,王文也存了给有心人留一个惊喜的小心思。
他都能想象到,日后他骑跨着黑二牛出战大杀四方,敌人千辛万苦才击破了他身上铠甲,然后才惊喜发现……哎,打不动!
完了扭头去射人先射马吧,结果好不容易才击破了黑二牛身上这层马铠,才更加惊喜的发现……哎,还是打不动!
一想象到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会频繁发生,王文就忍不住想笑。
见自家老爷又在给自己检查身体,黑二牛忽然想起了什么,翻着嘴唇、咧着大嘴就往王文面前凑:“对了老爷,您帮俺瞅瞅俺这牙口呗,这几日不晓得咋滴了,就觉得牙跟发痒……”
“噫……好大的口气,你小子早上没刷牙吗?”
王文把住它的大鼻子,撇着它的脑袋望着翻,仔细查看它的口腔,就见它上下门牙两侧的四颗大板牙外,竟然又鼓起了四个肉包,像是要再长出四颗牙齿一样。
他松开黑二牛的鼻子,轻轻拍了它一巴掌:“没啥大问题,小子又要长牙了。”
黑二牛愣了几秒,忧心忡忡的低声道:“俺都这岁数了,咋还会长牙呢?”
王文:“你还长鳞甲呢,长牙有什么稀奇的……你走不走,不走我一人回家吃饭了。”
黑二牛立马就把心里那点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老爷,俺背你回去,快,再磨蹭饭菜都叫他们抢光了!”
“瞅你这点出息。”
王文笑骂着骑跨到它背上,结果还未等他坐稳,这厮就“噌”的一声,四蹄离地的朝着大门方向飞奔而去:“你慢点,要把老子给抖下来,你看我今儿揍不揍你就完事儿了嗷……”
傍晚时分,王文返回衙门。
两门把守大堂的镇魔卫见了他,立马上前见礼。
王文点了点头,问道:“那和尚怎样了?”
一名镇魔卫回应道:“回将军,属下二人将那和尚扔到栖灵寺大门外,但那和尚却没有入寺,反倒又爬了回来,眼下正在城里沿街乞讨呢。”
‘沿街乞讨?’
王文想起先前见那和尚时,那和尚一身白色僧袍纤尘不染、白得发光,不太像是放得下身段做这种事的和尚,当即追问道:“当真是爬回来的?”
“回将军,千真万确!”
另一名镇魔卫接口道:“属下二人一路跟随着他,亲眼目睹他用双手拖着身子,一步一步爬回城内的。”
“有点意思……”
王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城里的百姓,如何看待他?”
“属下二人抬那和尚出城时,城里许多百姓见着了,知晓那和尚的双腿乃是我荡魔将军府打断的,皆对其冷眼相待、不闻不问。”
王文沉吟了片刻,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头:“这件差事,你二人办得很仔细,那个和尚你二人后边帮我留个心眼,多关注一下,他要有什么异动,及时汇报给我……若是他没有什么不对的行径,便不必过多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