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觉得气氛愈发变得诡异,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索性问道:“你的意思呢?直说。”说罢,他心中忐忑,看向主心骨的神色有些紧张,在等待着主心骨的回答。
主心骨听了他的这番回答,眼神中先是一闪而过的失望,而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瞬间的功夫,主心骨像是将自己劝好了一般。
他劝自己不要心急,要继续等待,要更有一些耐心。
要带走的两个人的人选,他还没有确定,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便是两人之中一定会有身边这人一个。
他身边这个被短刀紧紧钉在地上的队友,是他老大在队里很亲近的一个。
虽然平日里他老大对主心骨和小鹿也很好。在谣言传出之前,他老大对主心骨是不是真的关心,主心骨不知道。但谣言之后,他老大对主心骨却是实实在在的虚伪的关心,这一点,主心骨很清楚。
若是在事情发生以后,他老大整日里一副忧虑的愁容,主心骨还能为他开脱,觉得他老大是迫不得已。
换位思考,若是他老大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得已而暗自用了手段,他还能够从一定程度上体谅他老大的想法。
但明显他老大的做法是全然相反的做法。
他老大整日里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虚情假意地关心着主心骨,劝解着主心骨,让主心骨不要多思多虑,家人都会对他宽容,让主心骨还跟往常一样。
若是当时不知道幕后黑手的主心骨,听到他老大整日里变换着花样,不怕浪费口舌,费尽心思地去劝解他,他可能还要感动得不知该如何回报他的老大。
但自从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他只觉得虚伪,甚至还有些恶心。
很多时候,他都是强忍着恶心,逼迫自己一遍遍地听完他老大的“关心”。
后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需要忍受这种痛苦,开始经常躲掉与他老大的对话。
他是一个擅长攻心之人,自然是不会让他老大察觉出来他对他老大起了疑心。
为了不听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语,他只能是费尽心思地转移话题,将话题扯到旁处,扯到他老大最感心趣的一些事情上,如此,强行转移他老大的注意力。
现在想来,他老大对小路应当也是如此,只不过还没有到了需要小路牺牲掉的时候。
而他身边的这名队友,算是整天跟在他老大身后的一个。
细细想来,主心骨才发现他老大对这名队员的态度,虽然表面上并不怎么爱护,但很多事情却是会单独交代给他,让他单独去做。
他进队里的时间也比较久,他不清楚他跟他老大是什么关系,但主心骨知道的是,这人一定知道他老大的许多秘密和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主心骨猜测,要么这人是跟他老大同流合污,是一路货色,要么便是这人也已经被他老大那副虚伪的面具蒙蔽已久,让他分不清楚真假,看不清楚他老大的为人。
主心骨一瞬间敛住了嘴角的笑意,神色认真,语气却是有些沉重。
他慢慢靠近那人几分,一脸正经地对那人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活命?”
主心骨语气一顿,像是将思虑已久话语说出。
闻言,那人心口倏地一惊,他心口乱跳,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却很是沉重。
之前他觉得主心骨是疯掉了,但现在,他觉得主心骨的这句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看到主心骨眼神锋利,好像是恢复了理智,他也是随之一起认真起来。
场上的形式现今是如何,他不清楚,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三个人明明可以动动手指便将他们这些作恶已久的歹徒从这个世上抹掉,但这三人却是十分反常地在等着他们,等着主心骨做出选择。
作为一个歹徒,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恶劣,但实际上,他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他不认为他这种披着歹徒的身份被人拿捏住以后,还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他是想都不可能想到的。
对此,他没有任何的预案,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应对。
就像之前那名伤他的武者,现在正坐在马车上的那名护卫,能够让自己的刀对自己进行攻击之时,他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一样。
所以,明明是可以一击毙命的事情,既然是有实力,那么将他们这些人解决掉就是,却没有那么做。
即便是对面三人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些什么,也是可以直接威胁搞定。
他是如何也没有料到那三人会将事情搞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样的场面,他从未想过。
所以,对于这样的局面,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对这完全摸不透的三人有一些反击之力的,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从那三人的手中逃脱出去。
现下,他现在能够倚仗的,只有这个他虽然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但是却不可以否认其聪明之人。
那些办法、计谋,他想不出。
但他现在也是清楚的知道了,他应该如何去做,应该知道他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接下来他便是要听从主心骨的话,只有跟着主心骨,才能够有机会博上一搏。
看到坐在他身边的这个队友没有说话,而且他脸上的表情反倒是变得更加迷茫了一些,眉心之处的位置,也勾得更加深上了一些。
主心骨趁热打铁,又往那人身边倾了一下身子,语气更轻柔,气势更坚定。
两人脸颊相侧,在距离那人耳边不远处的位置,他再一次对那人问道:“柱子,你想不想活命?”
说罢,主心骨稍微将身子往回收了一些,紧紧地看着男人的眼睛。
那人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主心骨的坚定,他没有直接回答主心骨的问题。
他对着主心骨又是一问,说道:“你有办法能……带着我活命?”
他的语气极为虚弱,似乎是因为大腿上的被伤得太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有些承受不住。也可能是因为现下的紧张气氛,让他闷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许是神情紧张的缘故。
听了那人的发问,主心骨这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整个人也还是一本正经。
主心骨缓缓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他静静地看着那人探究的目光,说道:“具体有几分的把握,我不敢说。但若是你想活命,你想有机会活命,接下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要再节外生枝。”
略一停顿,他看到对面之人似乎还想要开口发问,主心骨又道:“若是你不听话,可能你还坚持不到那三个人出手。”
那人没有对他再次询问,他似乎是预料到了那人的问题,便一通气将话都抛给了那人。
话音落下,主心骨又是盯着那人的眼睛,一番考究。
那人被他这番话震得心跳似乎是漏了一拍。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也很是清楚,这是主心骨对他的警告。
他知道,这是主心骨在警告自己,若是接下来听他的话,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胆敢违背他的意愿做事,便是轮不到那三人出手,便会死于主心骨的算计之下,可能还会死得更快更惨。
到了这个关头,他知道自己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现在他没有任何可以退缩的理由和选择,他只能是听从主心骨的话,跟着主心骨去闯一闯这把逆风局。
他知道自己活命的机会不大,可能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但他更是不知道被主心骨遗留在这里的下场是什么。
他知道主心骨的能耐,他知道主心骨的两片嘴皮子一碰,便能够叫很多人为之迷惑得神魂颠倒,让很多人找不着东南西北,亦不能分辨是非。
所以他也很害怕若是自己不从,主心骨会用言语蛊惑那三个人,让那三个人对自己出手,对付自己。
现在,他即便是不相信主心骨,眼前,他能选择的,他能做的,也只有跟主心骨一起往前冲这一条路。
若是能够侥幸活下来,便是赚了;若是活不下来,也算是拼搏了一把,怎么算,他都不亏。
他现在的倚仗,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而现在,报仇也好不报仇也罢,他都要先跟随着主心骨。
只有把他自己这条命先暂时给保下来,才有可能去思虑以后的事情。
若是现在便将他自己的这条命丢在这片林子里,他不仅是不甘心,后面一切的事情也是无从谈起。
想到此处,他像是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一般,神色认真,样子正经地对主心骨说道:“希望你能够言而有信。”
第304章 不可控因素
这话说得,意思便是很明确了,便是那名歹徒愿意同他眼前的主心骨一起去博上一把。
两人交谈之间,自然是没有精力分心,也无法清楚地注意江宪三人的动向。
但江宪三人却是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些相处的小细节统统看在眼里。
江宪能看明白眼前这两人的关系大约是个什么情况。
在江宪看来,他们这两人的关系算不得好,甚至是没有什么信任,但也绝对算不上差,绝对不像在两方人战前那般,两人之间进行的那般争吵一样。
江宪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曾经应当还是有些交流,也有些感情底蕴的。
眼看两人之间的交谈已经进行得差不多,江宪自然更是沉下心来,一点不去催促,静静等待着主心骨的回话,亦或是等待着主心骨继续去选择他要选的下一名队员。
江宪骑在马上,样子沉稳,她身姿挺拔,整个人却是十分放松,好似眼前之事皆是一些事不关己的样子。
骑在马上的那名护卫将江宪的这些状态皆看在眼里,他在江家做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按照江宪这几日与他相处的势头来看,他坚信江宪之后一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他认为,只要江宪能够合理地运用她自己的这番天赋,往后只要继续保持,不耽误或是放弃商业一事,想必整个江家在不久之后,会成为映州商会的第一大家族,也未尝可知。
而主心骨跟他的那名队友之间的交谈,也算是接近了尾声。
主心骨自然是明白他那名队友话中的意思,便是同意跟他一起去闯上一闯,也自然是同意并表面了愿意听主心骨的意思去办事。
看到眼前的那名队友如此表明态度,主心骨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给他只言片语。
之前都能够笑上一笑,而后也会表情严肃的正经一番,现在该开口说话时,反倒是没有留给他半个字,这让他的那名叫柱子的队友觉得很是奇怪。
明明自己表明了态度,明明现在对面三人还没有失去耐心地去催促主心骨,那现在应当是一个绝好的串通机会。
他甚至还期待着主心骨会将一些事情大体的行事方向告诉他,也觉得可能会派给他一些任务让他去执行。
他没想到主心骨是一言不发,什么话也没有对他说道,看到他有些不解的表情,也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他兀自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对着那名少爷的方向抱拳。
主心骨双手抱拳,对着江宪缓缓地开了口:“敢问阁下,这人可否一起同行?”他指了指身后坐在地上的那名队友。
听闻主心骨的话,江宪没有回答,随着骑在马上的那名江家护卫转头看过去,江宪便顺势对着那名江家护卫轻轻点了一下头。
收到江宪的示意,江家护卫自然是明白了江宪的意思,随后,骑在马上的那名江家护卫便是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着对面的主心骨说道:“若是你不觉得累赘,请随意。”
骑在马上的那么江家护卫只是看了一眼他那名队友的大腿伤处,便是丢下这样的一句,而后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主心骨将他眼前这位少爷的动作,观察得是清清楚楚。
他其实有些疑惑,为何眼前的这位少爷迟迟不开口说话。
他暗自在心中猜测:是因为身份特殊?还是有什么无法开口的理由?或者是单纯地不想说话亦或是不会说话?
这件事情也是让主心骨在整件事情的布局上,觉得最令他慌乱的一点。
主心骨觉得他眼前的这位少爷十分神秘莫测,他心中一直隐有一些疑虑和担忧。
他觉得眼前的那位少爷应当是他整个棋盘之中最不可控的一个因素,还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将他的整副棋盘都打乱重来。
但由于江宪一行人没有透露任何自己的身份信息,就连之前还摸不清楚他们三人的实力之时,也是错过了追问他们情况的机会。
主心骨唯一能知道的关于江宪一行人的一些信息,便是药材和药铺,若说是仅此一事便派出两名天阶武者,他根本不信江宪三人的说辞。
他不觉得一个小小的药铺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将两名天阶武者养在身边并能够让两名天阶护卫乖乖听从那位少爷的话。
按照江宪三人所说,只是运送一车如此普通的药材,实在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消耗人力、物力、财力,还走这样一条隐患诸多、人烟稀少的偏僻之路,这一点,任他是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主心骨心中觉得诧异,既然是运送的普通药材,那便一定是附近的药铺或者是医馆。
但这样有着两名天阶武者实力的药铺或是医馆,他是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别说是江宪一行人口中的小药铺,就是整个祁州范围以内的大型药铺和医馆,也没有这种配置。
若对面这三人不是故意走的今日这条道路,应当是对祁州附近不太了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