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是要时时温养,让这件魔宝在真元的浸润中,完全变成自己的形状。
神兵神兵,最重要的就是与元神合一,使其成为武者生命的一部分。
这一个祭练打磨的功夫,是没有办法用金刚杵来代替的,必须亲力亲为。
“不过真要说起来,煞气也不够用啊。”
李存孝看着金刚杵上稀疏的光彩,也有些苦恼。
武道修为越高,想要攒满煞气就越发地困难了。
以前脏腑、黄庭的时候,同级的武者一抓一大把,越级而战的收获更是爆棚。
可如今马上就要打破玄关,第六境武者是骨干,第七境的武者更是各大势力的首脑,想要和以前一样杀敌升级就很难了。
等到以后成为宗师,则几乎不可能靠这个方法长久支撑。
“炼丹吸取妖魔材料里的煞气,其实也还是不够,一个丹房的产出毕竟是有限的。”
“若是还想维持以前的高速度,那就必须要长期处在煞气充裕的环境。”
“煞气是人之恶欲,世间煞气最浓郁的地方.恐怕只有战场了。”
李存孝思忖着,不由叹气。
赤龙化作暗红色的丝绦,系在腰间。下了床榻,推门而出,圆月洒下皎洁光辉。
他感觉得到,这一次,战争是真的要来了。
之前各地打仗,都是军阀们在争夺地盘,壮大实力。
而如今,最强的几股势力已经浮出水面,这个时候,大秦便必须死去,才能给后来者腾出位置。
朝廷整体实力不算差,一万神策军称得上精锐。可高端战力上却只有一个陆地神仙,两个宗师,说得难听些,连明教都比不上。
何况如今明教疑似与梁王勾结,若是没有盟友,朝廷顷刻之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也正是因为形势危急到了这个地步,高骈才会允许青龙寺和楼观道派遣弟子进入太清宫秘境。
思绪纷纷之中,忽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王府中的仆人,看见李存孝之后,立刻放慢脚步,神色恭敬地上前:
“李高功,青龙寺有客来访,主人请您过去。”
高功是道教行仪时的执事名称,同都讲、监斋等合称为“三法师”,共同主持斋醮仪礼的进行,乃是对道士的尊称。
李存孝作为楼观道真传,太乙真人的关门弟子,自然担得起这个称号。
心中奇怪青龙寺的人为何会深夜造访,脚下步伐加快几分,很快便到了花厅。
郭钊居于主座,右边下首坐着两个僧人,其中之一赫然是重阳时见过的,“魔刀狂僧”真定的弟子如海。
这两人从气息来看,都像是天梯圆满层次,说不定就是这次青龙寺派出的两个人选。
李存孝打了招呼,没看到太乙真人,便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否则郭钊必然会将老道士请来镇场子。
自然地在郭钊左手坐下,等下人看了茶又退下,他才问道:
“不知是什么事,值得两位法师深夜造访?”
如海闻言,看向一旁的另一位僧人。
这和尚方面大耳,生得十分刚猛,看年纪明显要比如海大一些。
其注意到李存孝的视线,双手合十:
“未曾与李道兄见礼。贫僧法号如慧,在真敬住持座下修行。”
“此来是特意告知两位,就在一刻钟之前,梁王朱全忠的使者入城了。”
皇城,政事堂。
“朱全忠的使者.来的是什么人?”
“是他的两个儿子,朱友珪和朱友贞。”
“人现在在哪?”
“昨夜人到了便直接安顿在留后院了,朱友珪今早便来上书,倒是那个朱友贞,直接去了平康坊。”
“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偏偏是这样的荒淫好色之徒,成了大秦的心腹大患。”
“割据河南,称王称孤,开府建牙。现在上书,又是想伸手要什么,要龙椅吗?”
冰冷的声线中满是杀机,同平章事王昭范都不用看,也能猜到高骈此时是什么表情。
面对震怒的中书令,或许也就只有他和金吾卫大将军刘巨容还能正常谈吐了。
不过今日,就连王昭范都不太好言语,只是将那帛书递上前:
“您还是自己看吧。”
高骈接过帛书,一目十行:
“近岁螟蝗作害,旱暵延灾。因令无赖之徒,遽起乱常之暴。虽加讨逐,犹肆猖狂。草贼黄潮,奴仆下才,豺狼丑类.”
“视人命有同于草芥,谓大宝易窃如奕棋。而乃窃据宫闱,伪称名号.”
“臣久濡皇化,深愤国仇,请疾发天兵,会师雒阳,共济荡平之捷.”
前面数行,无非是在指责黄潮乱臣贼子,请求朝廷发兵共诛之。
贼喊捉贼,看得高骈冷笑连连。但等阅读到最后,他的脸色却逐渐铁青起来。
“臣有二子,朽木之质,犬马之才,当此国难,不堪驱使。”
“为闻下元之盛会即至,太清宫之仙境将开。伏望垂怜.”
“怜你妈个头!!!!”
金色的烈焰自五指之间炸开,瞬间便将帛书化作灰烬。
守在政事堂外的军士听到上司的怒吼,都纷纷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急剧升高的温度,炙烤得身上铁甲都隐隐有发红的趋势。
“都下去。”
王昭范适时开口,禁军们立刻快步离开,好像身后有一轮太阳在追逐他们一样。
“中书令,请息怒。”
听见下属的声音,高骈深吸一口气,那种好似大日降临的异象才消失不见。
“太清宫对您的负担,是不是加重了?”
王昭范眼中满是担忧。不是皇族血脉,却能驾驭至宝,纵使有当今天子首肯,也并非毫无代价。
陆地神仙者,掌控一方天地,对力量的控制精细入微,正常状况是不可能像刚才那样弄出动静来的。
“无妨”,高骈恢复了镇定,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朱全忠不是要送两个儿子入秘境,他是在试探我。”
第274章卖妻为荣,一家禽兽
“试探吗?”
王昭范稍微思索,很快就明白了高骈的意思。
只有灵宝的主人,才能真正随心所欲地掌控秘境之中的一切。
然而,无论是圣地还是朝廷,都无法保证每一代的继承人都能得到灵宝认主。
由此,便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操控之法,最为典型的,便是功法和血脉。
一般说来,宗门圣地,强者为尊,所以往往偏向于修炼和灵宝匹配的功法,以求实现最基础的控制。
而王朝以血脉传承,当初大秦太宗定鼎天下之时,便猜到后世子孙难以达到自己在武道上的高度。
因此当其驾崩之时,将一身修为尽数烙印于太清宫,以确保后世的李氏皇帝,能够靠着血脉控制灵宝。
如今高骈能够掌握太清宫,一者固然是其功参造化,二来,还是因为少年天子信赖有加,解开了灵宝中的枷锁。
因此,朱全忠这封上书,看似是贪得无厌,为两个儿子图谋好处,实则不然。
毕竟朝廷和藩镇势同水火,如今更是连遮羞布都快撕烂了,但凡大臣们有点脑子,都不可能资敌。
对方的唯一目的,不过是投石问路。
“要摸我的底,还要窥测朝中诸公的人心昭范,这上书的内容,是不是已经散播得满城皆知了?”
“瞒不过中书令”,王昭范叹了口气。
“此次朱全忠派了二子入京,以朱友珪为主,其人如今正在政事堂外等侯召见”
“次子朱友贞为副。其人却是昨晚入城便直奔平康坊,豪掷千金,借着伎乐之口,把消息都传遍了。”
“好,好得很,果然是大秦的忠良,生下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该死。”
高骈说着,面色冷肃,俨然又动了杀机。
“中书令,太清宫对您的元神,负担太大了。”
看着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骈而今变得如此易怒,王昭范脸上不由流露出深深地忧切。
多事之秋,人心浮动,朱全忠的上书,未必就没有搅混水的心思在其中。
大秦大概已经保不住了——别人看得到的,他们自然也看得到。只不过是每个人站的位置不同,有些选择身不由己罢了。
有人能够忠贞不移,有的人却会心存侥幸。
看到朱全忠请求一道剿贼以换取子嗣的机缘,说不定还会觉得对方只是想做权臣。
对于西京中的权贵来说,高骈同样是权臣,凭借着皇帝的信任和大宗师的实力,把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反正都要被压一头,索性让梁王也入京。
“朝廷的虫豸太多了,唯有太清宫的存在,能够镇压一切。”
“昭范,那些人有多愚蠢,你不是没有见识过。”
“说不定他们会觉得两虎相争,反而能有在其中周旋的空间,获得更大的好处。”
高骈先是冷笑,随后又叹息。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示弱。让朱友珪滚回留后院,告诉他,朱全忠的要求,我不许。”
“至于他那浪荡的弟弟,嫖宿青楼我管不着,但要是借着酒宴,妖言惑众,勾连串结。那不管是和谁有关,统统抓捕处死。”
“包括京城里的王公贵族,若是被我抓到勾结节度使,统统午门问斩!”
不容置疑的话语,好似刀剑劈砍礁石,铿锵有声。
其中深藏的杀意,即使是身为宗师的王昭范,也觉背心发寒。
“属下明白了。”
恭敬地行礼告退,离开宰相的公房,政事堂外便是六部衙门。
原本皇城并非这样的格局,但是为了方便随时处理政务,五年前高骈继任中书令后便下令,让几个衙门合并办公。
自那以后,政事堂的烛火便再也没有熄灭过,“独相”“摄政”的名头也是从那时开始渐渐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