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李存孝闻言心底叹气，他当然知道对方早早离去的原因。无非是高骈等朝廷重臣在此，这些藩镇武将怎敢久留？
节度使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乱臣贼子，只不过比起黄潮这些人，说出去好听一些罢了。
原本他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史敬思背后的晋王搭线，好拓展一下进货渠道，眼下也只能作罢。
‘镇压天下妖魔的舍利宝塔李翼圣的灵宝，在这乱世中，用处不要太多。’
‘光是那些妖魔，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我要是有舍利塔在手，不仅到手的煞气能翻几倍，剩下的材料也可以用来炼丹炼器。’
‘或许李翼圣愿意拉拢师父，向我示好，就是这个原因？’
两人交谈间，已经来到了青龙阁中屠宰房的所在。
比起上次来的时候，今日这里还要更加热火朝天。弟子们来往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妖魔的惨叫伴随血腥味次第绽放开来。
“存孝师兄，思齐师兄！”
“大师兄！”
“嗯”，李存孝简单应了几声，并没有打扰众人工作。
无形的煞气以其为中心，从四面八方的血肉中汇聚而来，涌入其丹田的金刚杵中。
哗啦啦的虚幻水声，像是溪流涌入江河，金刚杵当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波动翻涌，从中间向着两边涌去，慢慢攀升到四分之一的位置。
五对摩羯爪中，仍然只有一只闪耀光彩。
这是短短三四天就达到的成果，说起来，还多亏了高骈等人。
朱全忠大军提兵上洛已经不是秘密。原本黄潮是心腹之患，然而当有人发兵勤王，京畿的气氛却反而变得更加紧张。
高骈带着朝廷要员来楼观道，不仅是观礼，同时也下了一笔价值高昂的订单，内容囊括了各种疗伤、修炼的丹药，俨然是已经在整军备战。
所以这几日，青龙峰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朱雀峰都有不少弟子借调过来。
本来这些弟子是该由朱雀峰真传叶淑仪来领导，但是实际上，最后却李存孝发号施令。
无他，经过与明教净风明使的一战，还有炼制丹药魔宝的种种亮眼表现，李存孝俨然已经有薛天运这位首席之下第一人的声势。
加上他也不瞎指挥，只是审阅每日工作的安排，然后在权力范围里，适当地给师弟们一些小福利。
只是这样，他在短短几天里，威望便水涨船高。
“按照眼下的进度，不用半个月，就能攒满两次破障，把《九转流珠九丹经卷》圆满指日可待。”
李存孝让李思齐留下主持工作，自己先一步离开百草园，向着妙严宫走去。
《九转流珠九丹经卷》作为神功，虽然晋升需要的煞气是寻常武学功法的两倍，但相应地，各方面的表现也让人十分满意。
无论是灵珠法在炼丹、炼器方面的应用，还是魔丸法在生死搏杀中的爆发提升，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
但与之相反的，则是培育七宝莲所需的大量灵气缺口，叫他这几日止不住地发愁。
龙舟作为炀帝的行宫，原本搜罗了天下海量奇珍，是杨英用于复国的倚仗。
然而入魔之后，灵宝反而成为了囚笼，不仅杨英本人，他手下的禁军、臣子、宫女，统统受困其中。
这些人也不都是一夜入魔，要活命，就要摄入能量。
近万人，而且是优中选优的近万人的消耗，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就导致李存孝潜入各个宫殿中后，翻箱倒柜，最后却只能失望而归。
“怕是只能苦一下师父，让他老人家把多年的珍藏拿一些出来。”
“等我以后掌握了灵宝，一定让师父头一个参悟洞玄经，这都是必要的投资啊。”
李存孝越想越是理直气壮，稍微打了下腹稿，来到妙严宫前，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推门而入：
“师父.”
“诶”×2
一僧一道同时回头，李存孝看着衣衫褴褛的大和尚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讹诈老道士了：
“契此师父，您.受伤了？”
“没伤到元气，算不得什么。”
契此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上下仔细打量着徒弟，半晌，露出轻快的笑容来：
“好好好，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一点荒废，或者说，远远超出了为师的预料。”
“废话，你也不看看是谁在教？”
太乙真人下巴微抬，颇有几分邀功的意思，但大和尚闻言却嗤了一声。
“明明就是灵宝之功，还在这居功自傲上了？”
老道士一听就要发作，契此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转移了话题。
“存孝，朱全忠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据说是他亲自率领五万精兵，直逼雒阳。”
大和尚摇了摇头。
“错，不是直逼雒阳，而是已经兵临城下了。”
“确切地说，除了黄潮所在的雒阳都城，怀州、汝州、泽州全都已经被朱全忠拿下。”
“只要解决了黄潮和秦奉权，朱全忠就可以长驱直入，开入京畿。”
什么？！
李存孝心头一震，“这么快？”
“黄潮此人虽是流寇顽贼，但麾下兵马也有数万，怎么会败落得这么快？”
“就算是六万头猪，抓起来也要费功夫。如今一旬十天都还不到，黄潮就顶不住了？”
“只怕是故意的”，太乙真人提醒弟子。
“你是不是忘了，明教和黄潮、和朱全忠，是什么关系？”
李存孝恍然大悟。
黄潮是叛军乱匪，明教是朝廷认定的魔教邪教，双方都想翻身成正统，自然就狼狈为奸。
之前李存孝一直以为双方是合作关系，但是几大法王偷袭山门的那一日，明教的教尊法庆展现出来的，无疑是足以匹敌严道通的力量。
拥有大宗师的明教，和只有两位宗师的黄潮叛军，谁是主导，似乎并不难猜。
而且，之前契此外出，就是因为朱全忠疑似和明教勾结，偷偷血祭灵宝.
李存孝想到这里，顿时一个激灵。
“师父，如今明教也有灵宝了？”
契此和尚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中似有不甘愤恨之意，最终还是点头承认。
“是。”
“我们净土宗原本有一件灵宝，后来因为武宗灭佛，大战之中，灵宝受损，化作两半，分别由西方净土和我们弥勒净土分掌。”
“为师手中这一件，叫做豹皮囊。”
大和尚的胖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布袋，李存孝看着那上面的补丁，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神异之处。
“灵宝分裂，秘境残损，豹皮囊的威力也弱了很多，最多只能算一件不错的神兵。”
“但是明教的人得到另一半灵宝后，这百余年来，一直都在试图修复。”
“我之前会冒险外出，就是因为发现了有人大肆掳掠百姓血祭。”
“结果追上去之后，还没摸到老巢，就被三个魔教法王发现。”
“这些奸人，趁我不注意，留下分身周旋，另外两个则是直奔楼观道山门。”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明尊法庆敢来挑衅，只怕就是为了测试灵宝的威力。”
李存孝一时无言以对。
拿成千上万人的血肉修补灵宝，这样的做法，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底线。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朱全忠会轻松将东都的几个州县收入囊中，只怕黄潮和秦奉权已经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对着梁王的旗帜俯首称臣了。
“师父，明教手里那一件灵宝很厉害吗？”
“不是一般的厉害”，契此眼神缥缈，似乎在回忆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沙弥时，师父的告诫。
“我手中这一件豹皮囊，掌控地水火风四大之一。所谓豹革为囊，风神呼吸之具也。”
“豹皮囊操控风力，可以涤滞思而起清风，功效上偏重于杀伐。”
“但是法庆手里的那一件后天袋就不同了。”
“后天袋？”
契此看出徒弟的疑惑，解释道：
“人秉性先天，脱胎便成后天。”
“这后天袋内藏天人五衰，即使是宗师中招，短时间也要跌落境界，”
“功体衰退，犹如将一个青壮退化成初生婴儿的赤子模样，这便是斩后天以成先天，所以叫做后天袋。”
“只不过没有真切交手，也不能肯定明教将它修复到了什么程度.”
话是这么说，但李存孝看着契此凝重的神情，就知道情况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太乙看着这一对忧心忡忡的师徒，实在有些受不了，干脆打断：
“贼秃，不要给咱们徒弟平添烦恼。这些事，不是他该考虑的。”
“对了，存孝，有一件好事我还没告诉你。”
“好事？”
“太清宫大赤天，知道吗？”
第272章十二重楼，真传第一
“您是说朝廷至宝，太清宫？”
“高骈舍得让我们进去？”
作为天下纷争的核心，李存孝对于大秦朝廷自然是少不了关注。
除了几位苦苦坚持的宗师，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传承自太宗皇帝的灵宝太清宫，以及其孕育的玄奇秘境。
“如今他便是不愿意也不行了。”
太乙真人示意李存孝坐下，娓娓道来：
“藩镇坐大，人人都想取而代之。”
“高骈这人虽然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但他的确是大秦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