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 第549节

  自己到底还是太善良了,不忍心抛弃这些曾经信仰她的大明子民。换作其他神祇,早就抛弃西牛新洲了。

  柳叶舟继续前行,行进了不知多远,远远的,一株巨大的树木映入眼帘。

  那株巨树矗立在汪洋之中,高不知多少里,树叶庞大,有百亩方圆。

  “此树名叫扶桑,也是一种桑树。天蚕便是生活在上面。”

  后土娘娘催动柳叶舟,向巨树靠近,但来到巨树旁边百里左右,便停了下来,笑道,“我不能靠的太近,免得被人发现,丢了脸面。去寻天蚕的事,还需陛下亲自动手才好。”

  陈实望向扶桑树,道:“此树是有主之物?”

  娘娘笑道:“哪里有主?是野生的,一只金乌被射杀后,尸体跌入海中,扶桑种子从他腹中生根发芽,长出的野树。没主的,你尽管放心。”

  陈实试探道:“上面的确有天蚕?”

  娘娘笑眯眯点头:“本宫对玄黄之海中的所有宝贝儿,都了如指掌,这里的确有只天蚕。”

  陈实再度试探:“天蚕不危险。”

  “和善得很。”

  娘娘忍俊不禁,“堂堂的西牛新洲的真王,也会害怕?”

  陈实笑道:“我来到陌生的地方,便不敢胡作非为。娘娘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娘娘道:“你知道怎么寻到天蚕?”

  陈实从小舟上飞身而起笑道:“寻找被啃得斑驳的桑叶,便可以寻到它!”

  娘娘目送他飞向扶桑树,赞道:“真是聪明。”

  陈实靠近扶桑树,突然只觉此树遍布纯阳真气,极为浓烈,灼灼如太阳一般,甚是玄异。

  “世间还有这等宝树?”

  他一路扶摇而上,寻找被天蚕啃咬的桑叶,只不过他搜寻良久,始终没有找到。

  “娘娘说这里有天蚕,便一定不会骗我!”

  他继续向上飞去,越升越高,寻了不知多少片桑叶,突然看到前方抽出的新枝上,有几片嫩绿的叶子,其中一片叶子上有着被啃咬的痕迹。

  陈实心中一喜,飞上前去,待来到那片叶子上,只见叶子上居然有一栋草庐,屋舍前挂着几件晾晒的衣裳,还有锅碗瓢盆等物。

  他四下搜寻,没有找到那只天蚕,心道:“从啃咬痕迹看,天蚕一定不小!难道是吃腻了,跑去其他桑叶上了?”

  他刚想离开,便见那草庐中走出一个小女孩,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变得雪白,梳着两根马尾,垂到屁股后面。

  她穿着白色的衣裙,眉毛也是白色,脖子上戴着个项圈,项圈后拴着根小指粗细的银色锁链。

  她看到陈实,颇为惊讶,似乎好奇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姑娘,有礼了。”陈实见礼。

  那小女孩连忙还礼,道:“大哥哥有礼了。”

  陈实注意到,这女孩脖子上的锁链,另一端延伸到草庐中,不知何故,于是相询道:“在下远道而来,是为寻找天蚕。姑娘可知天蚕哪里去了?”

  小女孩笑道:“我就是天蚕。大哥哥寻我何事?”

  陈实愕然,突然上前,来到她身后,用力一扯锁链,没能扯动。

  小女孩笑道:“我被拴在这里,扯了好几年,都扯不动……”

  “咔嚓!”

  陈实催动一道剑光,将整个桑叶斩落下来,双手托起桑叶,连小女孩带草庐,一并带走,呼啸而去。

  小女孩站在桑叶上,一脸纳闷,蓦然回头,只见他们距离扶桑树越来越远。

  “糟糕!”

  她连忙爬到桑叶边缘,向下方的陈实大声道,“我家主人知道你把我抢走了,会杀了你的!”

第517章 天蚕

  “主人?”

  陈实心中一紧,“干娘不是说扶桑树没有主人……是了,干娘可没说天蚕没有主人!”

  他不管不问,径自托举着这片百亩大小的桑叶,飞速向后土娘娘所在的柳叶舟飞去。

  “我被人偷了?”

  那白发白衣小女孩眨眨眼睛,“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叫嚷起来,显得我这个做奴才的对主人忠心耿耿?主人若是知道我叫嚷起来,会对我好些么?”

  她想到这里,打定主意,不去叫嚷。

  “换一个主人,总不会比从前更糟。”她心中暗道。

  陈实高举桑叶,落在舟上。

  “娘娘,这是天蚕么?”他询问道。

  后土娘娘打量白发小女孩,笑道:“正是这只天蚕。”

  陈实将桑叶放在海面上,又直奔扶桑树而去,声音远远传来:“娘娘先收好她,我去去就回!”

  后土娘娘和白发小女孩都很是诧异,片刻后,陈实狂飙而归,托举着厚厚一打桑叶,都是刚长出没多久的嫩叶。

  他来到柳叶舟上,笑道:“毕竟是我偷的,怕她饿着了,所以多摘些叶子。”

  白发小女孩向他望来,颇为诧异:“这个偷我的人,心肠倒是不坏。”

  后土娘娘抓起那片桑叶,桑叶立刻飞速缩小,化作寻常桑叶大,落在她的掌心,道:“扶桑叶太大,一片扶桑叶便足够养大她了,无须这么多。”

  陈实向她掌心的桑叶看去,只见桑叶上有着一座袖珍的茅屋,那个白发小女孩站在茅屋前,仰头向他们看来,气鼓鼓的,像是在气愤后土娘娘说她胃口小。

  “咱们快走。天蚕失窃,肯定会被天蚕主人察觉。”

  后土娘娘把桑叶丢给他,陈实连忙接住,唯恐白发小女孩落入海中。现在这小女孩细小的很,落入海中只怕比大海捞针还难。

  后土娘娘催动柳叶舟,柳叶舟风驰电掣,原路返回。

  他们前脚刚走,扶桑树上便传来动静,只见两个白衣仙子从树梢上的宫殿中飞出,笑着向天蚕所在的桑叶飞去。

  其中一女突然惊叫一声:“桑叶和天蚕哪里去了?”

  二女慌忙四下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不由冷汗津津。

  “桑叶也被偷了好多!”

  “这天蚕是仙君用来渡开劫的宝物,如今被盗,如何是好?”

  二女慌张不已,商议一番,还是飞入宫中,焚香祷祝。

  过了不久,一位仪容俊美的仙君降临,来到这扶桑树上的玉真宫内,二女连忙跪地,向仙君如是说了一番,道:“妾身在宫中修行,疏忽了片刻,天蚕便被人盗走。请仙君责罚!”

  那仙君颇为惊讶,道:“此地乃金乌陨落之地,长出扶桑树,我寻到这株宝树,又寻到天蚕,用此树养蚕,盼着能靠此宝渡过开劫。此事本极为隐秘,谁会知道这等偏远之地,还有此等宝物?谁会盯上我?”

  他越说越气,面带煞气,冷笑道:“夺我天蚕,分明是要我在开劫中陨落应劫!此等深仇大恨,断然不能饶恕!”

  他掐指一算,然而却什么也没有算出,微微皱眉:“莫非有人混淆了天机?还是说,开劫将至,因果混乱?”

  他又推算片刻,还是什么也没能算出,吩咐二女道:“天蚕蜕变在即,饭量会越来越大,盗天蚕之人养不起她,一定还会回来摘桑叶。你们仔细着点儿,最近玄黄海中不太平,很多人不讲究。我听闻枯荣上仙有一株不死仙树,便被人盯上,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青羊,将不死仙树啃成秃头。”

  二女骇然,道:“是否查出是何人所为?”

  仙君摇头道:“不曾。那青羊不知什么缘故,居然能进入枯荣上仙的世界中,众目睽睽下便啃秃了不死仙树。那不死仙树也是渡过开劫的宝物,非同小可。我这天蚕也是。看来有人盯上了我们,打劫我们的宝物,用来渡劫。”

  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气,道:“盗我宝蚕之人,肯定会回来盗桑叶。遇到那人,你们便立刻知会我,我定要看看,我与他何仇何怨!”

  二女称是。

  仙君离去。

  柳叶舟上,陈实盯着桑叶,只见白发小女孩此刻现出真身,却是一头肥嘟嘟白胖胖的蚕宝宝,脖子上拴着项圈,拖着链子,来到桑叶边缘,啃食桑叶。

  她像是被后土娘娘的话刺激到了,努力的吃桑叶,似要向娘娘表明她的胃口很大。

  后土娘娘咳嗽一声陈实看得入神,抬眼看去,后土娘娘面带笑容,并无染疾的症状。

  陈实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天蚕。

  后土娘娘又咳嗽一声,陈实观察天蚕这段时间,她的咳嗽声便没有停过。

  陈实眨眨眼睛,突然醒悟过来,关切道:“干娘,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对了干娘,你不是说扶桑树是无主之物么?我明明听天蚕说,她是有主人的!”

  后土娘娘顿时不咳嗽了,有些得意,笑道:“本宫说的是扶桑树是无主之物,可没说天蚕是无主之物。陛下不要冤枉了我。”

  陈实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后土娘娘愈发自得,笑道:“谁让你没有问清楚便出手?现在天蚕也抢过来了,算是得罪了人家。不过你放心,干娘别的本事没有,但混乱因果的本事还是有的。秦仙君算不到你头上。”

  “仙君。”

  陈实脸色顿变,愈发懊恼,“平白多了一个大仇家,我只怕寝食难安了!不行,我须得早日建造一座真王墓,免得死在秦仙君手中,尸体都臭了陵墓还没挖好。”

  后土娘娘连忙道:“你放心,秦仙君绝对寻不到你头上。他有多少本事,我清楚得很。”

  陈实将信将疑:“他有多少本事?”

  “与天尊差不多。”

  陈实面若死灰,一蹶不振,嘴里喃喃自语,似是失心疯了。

  后土娘娘连忙安慰他几句,陈实这才渐渐走出颓唐。

  后土娘娘笑道:“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让你偷他的天蚕,他当年得罪过我,所以才有今日的福报。”

  陈实道:“干娘,他因何得罪了你?”

  “他成为仙人前的一点小事罢了。”

  后土娘娘没有详说,道,“你不要垂头丧气,这天蚕乃是秦仙君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宝物,作为他的臂助,助他渡过开劫。你得了天蚕,开劫便有六七分把握了。”

  陈实心中微动,望向桑叶上的天蚕。

  只见那天蚕已经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又化作白发小女孩,挺着肚子,蹒跚着往草庐走去。

  “这天蚕,真的能渡过开劫?”陈实越看越是不信。

  “姑娘叫什么名字?”他询问道。

  白发小女孩来到草庐前,给自己烧水泡茶,方便消化,仰头道:“我叫蚕儿,上一代主人便是这么叫我。主人叫我蚕儿便是。”

  陈实摇头道:“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需要你吐出的蚕丝。干娘,你能否将她解救出来?”

  “此事简单。”

  后土娘娘随手一指,蚕儿脖子上的项圈脱落,项圈和链子落在一旁。

  蚕儿呆了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梦想自由已久,此刻自由突然降临,她反而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蚕儿蹲下身子,捡起项圈,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娘娘见状,没有再救她,而是轻轻一拂衣袖,蚕儿便身不由己从桑叶中飞出,落在小船上。项圈锁链都还在,只不过项圈与从前一般大小,但锁链就细小了许多倍。

  而那百亩左右的桑叶也随之而缩小,不过两寸,挂在她的脖颈下。

  她的草庐更小,像是变成了桑叶上的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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