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 第488节

  “快救救我!”

  “爹,娘,我快死了!快救救我啊!”

  ……

  昏暗的阴间,一个小小的鬼魂惊恐地东张西望,阴影里满是黑暗,似乎藏着狰狞恐怖的鬼怪。

  “爷爷!小五伯伯!你们在哪儿?”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他大声喊着,四周却传来嘻嘻的笑声,是鬼魅在笑。

  他害怕,恐惧,四处躲藏。

  数日后,陈实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

  他依附在一只刚死的小夜叉身上,借用这具身躯对抗地狱的呼唤。

  “为什么……为什么?!”

  一股强烈的戾气自心底涌出,化作魔性,充塞他的内心。

  伴随着玄阴九天诀的运转,陈实心底,魔性渐渐涌出,越来越浓烈,让这门魔功运转速度越来越快!

  夏府。

  礼部尚书夏沧海来到书房,将陈实进入北来城的事情告诉夏宣明,道:“陈实此次前来,托名买鞋,只恐包藏祸心,向我夏家挑衅。我已经下令,在北来城内,不动他分毫。只要离开北来,便对他痛下杀手。请宗主训示。”

  夏宣明是夏家宗主,夏家分为内外,夏沧海是外面主事的人,就是个传声筒,而夏宣明才是掌管这个古老世家权力的人。

  夏宣明正在挥毫写字,写的是《后出师表》,刚刚写到:“夫难平者,事也。”

  夏宣明放下笔,道:“陈实还在城中?”

  “还在。”

  夏沧海道,“宗主,他身边多了一些人,举止古怪,为首的是个老者,像是行商,不知是什么来头,对陈实很是赞许和恭维。”

  “红山堂的人?”夏宣明侧头问道。

  夏沧海笑道:“有可能。”

  夏宣明伸出双手,侍女连忙上前,为他擦拭双手。夏宣明道:“陈实布局红山堂,短短几年,红山堂散布天下,授民以蝇头小利,收买人心,借铲除邪祟而裹挟民意,组建民团,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不过小打小闹罢了,一群泥腿子,能翻天不成?我夏家不在北来城中动他,是我夏家知道礼数。但红山堂扫我夏家脸面,不能不惩戒,以儆效尤。”

  夏沧海称是,道:“我这便去惩戒这些泥腿子。”

  大祭酒坐在茶馆外,静静等候,突然,他察觉到茶馆内的魔性越来越重,心中一惊,立刻向茶馆走去。

  夏沧海率众走来,远远冷笑道:“一群泥腿子,好大的狗胆!”

  大祭酒停下脚步。

第452章 酆仙人与大祭酒

  夏沧海来到这些人的面前,目光从神都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的礼部尚书,官威极重,清了清嗓子,冷笑道:“刁民。”

  这时,他心头一突,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僧有道,还有的是儒士装扮,一个个气势非凡,其中几个大和尚,一看便是极为了不起的存在,佛法造诣高深,只是佛光中透露着邪气。

  更让他吃惊的是,有几个修士的装束古老,散发着古意,给他的感觉甚至比夏家的老祖宗还要古老!

  夏沧海心道:“这些人,不太像红山堂的符师。那些符师都是苦哈哈,看谁都欠他三百吊钱的样子。而这些人,看谁都是死人的样子……”

  一位夏家修士大步上前,喝道:“刁民,见了礼部尚书还不跪下参拜?”

  夏沧海反手给了那人一巴掌,将他抽得脑袋发昏,脸肿了半边。

  这一记耳光不但打得那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夏家众人也尽皆呆住,大祭酒也没有料到这个变故。

  神都的一众灾、厄好奇的看着他们,觉得煞是有趣。

  夏沧海气急败坏道:“这么大声做什么?没看到陈状元在喝茶?说你这个泥腿子好大的狗胆,是辱没了锅爷!”

  他一脚踹在这人屁股上,将此人踹飞数丈,这才转身,面带焦虑,望向陈实。

  “陈状元还在休息?唔,唔,那么我们便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夏沧海转身,瞪了夏家众人一眼,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打道回府?惊扰了陈状元休息,要你们狗命。锅爷,不是说你,不用起来了,告退,告退!”

  他率领夏家众人匆匆离去。

  一个大和尚正欲上前唤住夏沧海,大祭酒抬手止住他,轻轻摇头,道:“绝望坡来人了。”

  神都一众灾厄心神大震,面带肃杀之气,顺着他的目光,齐齐看去。

  酆若童走入城中,沿着这条羊街走来,四周明明是热闹非凡的闹市,但是他走过来时却仿佛行走在缥缈的仙境之中,四周的商贩,往来的人们,牲口,奴隶,肮脏的街道,变得如浮尘一般,只剩下他光彩夺目。

  酆若童鹤发童颜,老人的形态,童子的样貌。

  但是神都众人却如临大敌。

  酆若童大破界上界,斩杀近两千尊久享香火的天神,与十三世家老祖宗,对抗真王九殿等一众仙器,毫发无损!

  经此一役,界上界分崩离析,十三世家六千余年谋划皆成梦幻泡影,带给神都极大的压力!

  酆若童无视众人,径自向走来。

  随着他的接近,众人的压力越来越大,有人闷哼一声,面容扭曲,皮肤下像是有血肉在蠕动,忍不住便要现出邪祟的真身。

  大祭酒轻轻抬手,一桌二椅飞来,落在他的面前,抬手道:“酆道友,许久不见,你风采更胜往昔。请坐。”

  酆若童目光落在茶馆中的陈实身上,扬了扬眉,来到他的面前,径自坐下,道:“殷兄,此地既是茶馆,岂能无茶?此非待客之道。”

  “是我的错。”

  大祭酒微微一笑,目光扫向神都众人,又皱了皱眉。

  酆若童此来,仙家气势十足,神都中高手众多,但是大部分都未曾合道,即便有合道的,道心也危如累卵,难以在酆若童的气势下做到从容斟茶,势必会被他的仙家气势压得原形毕露!

  甚至说不定会魔性大作,血洗北来城,丢了神都的颜面。

  但倘若选不出一个可以烧茶斟茶的人,也是大丢脸面,让酆若童气势上无形压过他一筹。

  大祭酒正在沉吟,只听茶馆中传来叹气声,只见陈实家的狗一边摇头,一边拎着茶壶走出茶馆,来到他们这张桌子前。

  狗子支起小炭炉,点着木炭,为他们烧茶,温杯,投茶,洗茶,冲泡,出汤等步骤,娴熟无比,俨然茶艺大师。

  “惭愧。”

  大祭酒松一口气,含笑面对酆若童,道:“酆道友难得走出绝望坡,今日一定要好好品尝着凡间的茶,是否有着人气儿。”

  酆若童悠然道:“凡间的茶有人气儿,但殷兄却是没有人气儿,甚至不如斟茶的。”

  他目光落在黑锅身上,笑道:“它身上的人气儿都比你浓。殷兄,你已非人。”

  大祭酒不以为意,道:“绝望坡中绝望客,躲在绝望坡中的人,就算还是人,也终究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罢了。因惧怕苍生之变,而屈膝事人,苟延残喘。”

  酆若童同样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瞥了茶馆中的陈实一眼,笑道:“神都大举出动,为的便是孩秀才?没有了先天道胎,孩秀才还是孩秀才么?”

  大祭酒淡淡道:“孩秀才之所以是孩秀才,并非因为先天道胎,而是他足够出色,因此引来天外真神降下道胎。先天道胎只是锦上添花。绝望坡舍弃孩秀才而杀人取道胎,无疑是买椟还珠。”

  酆若童摇头道:“你根本不知先天道胎是何等重要,才有此言辞。”

  大祭酒端茶,放在唇边,笑道:“先天道胎,无非是真神的自救罢了,谁人不知?只有绝望坡才把这件事当做秘密,令人耻笑。”

  酆若童握住茶杯的手微微抖动一下,大祭酒另一只手趁机搭在桌上,指端朝向他的咽喉,抢占一线先机。

  若是二人出手,大祭酒便可利用这一线先机,指力贯穿酆若童的心口,将他心脏洞穿!

  酆若童恢复沉稳,端茶浅饮,笑道:“神都本是一盘散沙,大商遗族与大明乱党勾结,貌合神离。你们企图彻底邪化,成为邪仙人,但终究因为天地间还有正气,而无法彻底化作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祭酒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酆若童见自己言语并未动摇他的道心,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目光落在茶馆中的陈实身上,笑道:“原来如此。我道神都为何不再藏头露尾,原来是寻到了孩秀才。你是想借孩秀才之手,开创一种新的修炼法门,让你们可以合道!”

  他目光闪动,感受到陈实身上越来越强的魔气,道:“你们在利用孩秀才,为你们开创合道法门……错了,错了。大商贵胄何等骄傲?尤其是你这等遗老,以血脉为正统,其他血脉都被你们视作低等。你们岂会与他人分享权势?孩秀才开创了合道法门,过河拆桥,乃是必然!”

  他环视一周,哈哈笑道:“神都,终究还是一盘散沙!”

  此言一出,大祭酒白发微微飘动,酆若童左手已然手掐仙诀,剑气勃然,夹在二指之间。

  大祭酒目光落在他的指端,面色凝重。

  酆若童也抓住了他心神失守的一个破绽,倘若大祭酒再度心神失守,酆若童的剑指便会在刹那间划过他的咽喉,将他头颅斩下!

  黑锅幽幽的叹了口气,起身想走,却发现两人的气势越来越强,将自己压制得无法动弹。

  而在茶馆四周,真王时代的诸多散人露出狐疑之色,目光纷纷落在大祭酒的身上。

  大祭酒压力陡增。

  夏府。

  夏沧海飞速回到府中,匆匆来见夏宣明。

  “宗主,陈实身边的都是高手,不是红山堂的人!”

  夏宣明惊讶道:“高手?有多高?”

  夏沧海摇头道:“不知。”

  夏宣明略作沉吟,道:“唤醒二祖,随我前去看看。这北来城,是我夏家的北来城,不是他陈实的北来城!”

  他口中的二祖是前宗主夏一航,老祖夏闵。

  原本夏家还有太祖和太祖公,不过他们年纪太大,太阳熄灭后,阴气入侵,变得体弱多病。

  后来界上界覆灭的消息传来,两位前辈担惊受怕,没多久便先后离世。

  不久后,前宗主夏一航与老祖夏闵便各自出关,与夏宣明一道走出夏府,向羊街的茶馆走来。

  羊街主要经营的是买卖牲口,也卖一些杂物,腥臭遍地,污秽难闻,似他们这等存在根本不屑于来到这等腌臜之地。但如今,夏家三代宗主却降临此地。

  夏宣明器宇轩昂,夏一航和夏闵却满头银发,宽袍大袖,走路飘飘然,双袖兜风,宛如神仙。

  夏沧海跟在他们后面,心道:“我夏家三代宗主,皆是大乘境,而且修行圆满。陈实带来的人即便是陈寅都等六大恶人,也只会被三代宗主压得服服帖帖!”

  他们来到茶馆,只见一群人紧张兮兮的围观茶馆前二老喝茶。

  二老也很是紧张,各自额头冒汗。

  二老旁边,还坐着只狗子。

  狗子黑漆漆的,闭紧嘴巴,面色凝重,鼻子上满是汗水,却不敢张嘴吐出舌头喘气,分明是陈实家的狗。

  夏家三代宗主走上前去,气势越来越强,向茶馆前的众人逼去。

  这时,围观喝茶的人群中走出一僧一道一儒,向夏宣明三人迎面走来。

  三人脑后,各自有一团光晕升起,分明是将虚空大境炼到咫尺大小。

  双方还未靠近,夏宣明身躯大震,像是遭遇了极大的阻力,咬牙依旧向前。而前宗主夏一航和老祖夏闵各自衣袖飘扬,似乎也极为吃力。

  六人靠近,距离还有一丈六七时,夏宣明突然口吐鲜血,倒飞而去,嘭嘭嘭,连续撞穿一栋栋房屋,接着撞破北来城,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夏沧海骇然,突然看到前宗主夏一航和老祖夏闵各自身躯大震,眼耳口鼻溢血,站在原地身形不稳。

  那一僧一道一儒再度踏前一步,夏家二祖全身骨头啪啪作响,竟似要被他们的气势压碎!

  夏沧海心惊肉跳,只听喝茶的那个老者开口道:“不要弄死他们。陈状元说过,不用我们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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