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准备去修行的心思收了回来，眼神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只见她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有著三分倔强，三分痛苦，三分执著，还有那一分的崇拜。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
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杀手不讲理，随时要取他的命，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时间拖久了，人质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每一呼吸，他自己都会觉得是恐怖分子对他的宽忍和慈悲。对于绑架自己的暴徒，他的恐惧，会先转化为对他的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人质也下意识地以为凶徒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
这种屈服于暴虐的弱点，就叫“斯德哥尔摩精神症候群”。
“这个女人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这是王诩的第一想法。
当日自己确实是很粗暴的犹如捏小鸡仔一样捏住了她的颈子，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最后，还是放了她一条小命，因为有圣盾局的人在旁观。
现在，这算什么？
证明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受虐狂？
还是阴谋家？
“我可以为观主拿下整个戈德曼家族，那至少价值上千亿的财产……”斯嘉丽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子看著王诩，看著王诩的表情，也将自己的内心彻底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现如今，戈德曼家族掌握的地产中，已经有二十七处出现了灵气聚集现象，向传说中的福地进化，只要观主收下我，今后那些都是观主的！”
“收下你？”王诩平静的看著这个西方美人，淡淡的道：“你这是背叛了你的家族？”
“不……我这是在拯救我的家族！”
王诩笑了：“你如果去投靠链金协会的那个副会长，或者你犹太人的豪门，不比我这个小小的老君观强？”
斯嘉丽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那样做了，就是羊入虎口，迟早被他们生吞活剥。”
“我就不会吗？”
“老君观只有一个你，而你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生吞活剥了小小的戈德曼家族，只要我掌握了家族，我必向你纳贡……”
顶多，你也不过只能生吞活剥了我，斯嘉丽在心中暗暗加了一句。
“你是让我助你夺权？你这个女人，野心可真是大啊！”王诩摇摇头，虽然说利益至上，但太有野心的女人，不喜欢。
斯嘉丽苦笑一声，说道：“野心？呵呵……我更希望无忧无虑的去研究魔法，而不是日夜为家族的存亡绞尽脑汁。我的父亲，索尔·戈德曼，戈德曼家族的创始人，也是家族中的最强者，因为他，戈德曼家族才能镇压得住那些外门长老，只要他在一天，现阶段，戈德曼家族便能繁荣一天，而不至于分崩离析。可惜……他快要去见上帝了！”
“哦！你继续……”
通过斯嘉丽的讲解，王诩知道，戈德曼家族虽然掌握了庞大的财富，但却是外强中干的状态，那些招揽来的外姓修行者，保证了戈德曼家族的强大，却也成了尾大不掉的隐患。
老戈德曼在的时候，自然无人敢背叛。
但很不幸，这个一手开创戈德曼家族的犹太人，并不是很有天赋的修行者，他起家的手段在于炒房。
起家后，用海量资金嗑药修行，这才有了跻身修行界的资本。
但成也萧何败萧何，常年嗑药，导致他的身体沉积下了大量的药毒。
是药三分毒，更不要说那些链金药剂。
所以，虽然八十岁不到，他的身体却是已经到了临界点。
若是不能一举突破，进入天罡境，留给他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所以，这才有斯嘉丽在禁区搜刮灵药的举动。
王诩想了想，没有表态。
这件事，还是要彻底查一遍，才能放心。
片面之词，不足为听。
“先回去，等我给你消息！”王诩其实有些心动，这种等于送上门来的资源，若是拒绝，天打雷噼啊！
斯嘉丽如释重负的下山而去之际。
一个浑身黢黑，东南亚人模样的男子正好上山而来。
两人交叉而过之际，斯嘉丽敏锐的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冰寒。
作为冰霜魔法师，对冰自然无比敏感，但这个男人身上的那种冰寒不仅仅是温度，更有中深入灵魂的冷意。
恩颂看了一眼这个同样掌握了冰之奥义的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叫做斯嘉丽·戈德曼。
既然与老君观有杀师之仇，他如何不查清楚与王诩有关的人和事。
在圣盾局工作，调查起来也方便。
所以，他今天上山来了。
“观主，刺阴师一脉恩颂求见！”今日是朱小禅看守山门，立刻便来报，表情有些疑惑。
王诩看到他表情的异状，问道：“怎么了？下战书还是什么？”
“不是，看上去很恭敬的样子，观主，见吗？若是不见，我打发他离开。”
“还是见一见吧！”
见面第一句话，恩颂就道：“这次登门，是负荆请罪，向观主赔礼道歉的……”
王诩眉头微微一挑，这个恩颂，更有点意思了啊！
第138章 万圣夜的皿煮和自由
面子指的是虚荣心和荣誉感，人向来都是好面子的，甚至多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面子是一个人的荣誉感，很多人认为“面子”是国人的劣性，甚至说出了“人要脸，树要皮”，其实各个国家各个民族都一样，因为面子象征者一个人的尊严。
但其实，面子只是人们在心里给自己设置的一道屏障，是人本身在自己心里想像的别人的眼光。
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社会动物，因而在潜意识里人“要面子”就是渴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
但往往要面子的人却为了这种认可而丢掉更多的东西。
因为归根结底，面子是最最无用的。
刺阴师恩颂，已经不是面皮厚，而是彻底丢了面皮的人。
面子什么的，能吃吗？
所以他才能在杀师之仇下，做出亲自到老君观负荆请罪的事。
请罪！
请的是他的师父巴育上师谋算老君观犯下的罪。
王诩望著这个肌肤青黑，虽然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但其实巍然若礁石般不可触动的中年人，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露出一张平易近人的笑脸，说道：“巴育上师是巴育上师，你是你，我不会将巴育对我老君观放下的罪牵连到你身上的。”
恩颂眼角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观主深明大义，我这次前来，是为我师父的罪孽来赎罪。之前我还认为观主还会有些怒火，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观主，受我一拜！”
“听闻恩颂上师在圣盾局为万民守护边境，此乃大功德，当不得这一拜……”
“当不得上师二字，只学了刺阴师的皮毛，实力不值一提。王观主虽然年少，却是国之栋梁，今后荡平天下邪祟，还是观主这般人物来完成。”
恩颂足够的卑躬屈膝，俨俨然一个……小人。
杀师之仇，不说不共戴天了。
即便看到老君观的强大，不想以卵击石，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惜命是一个正常人的本能。
但一个正常人，在杀师的仇人面前，绝对做不到这般奴颜婢膝。
这种行为，用一个词来描述，叫做认贼作父。
这个恩颂，在王诩面前的那种可怜模样，小学生般的认错态度……一言难尽。
按照他心中所思所想，这一切所为的，不过是求生。
他怕王诩要搞他啊！
其实，王诩早就将刺阴师一脉的恩怨置之度外了，每天修行的时间都恨不得一秒钟掰成两秒钟来用，能费尽心思去报复你吗？
但他所作的又没有错，因为即便王诩没有针对他的态度，但在圣盾局，猎魔人已经有心无心的开始针对他了。
因为他是巴育的大弟子。
而巴育，是曾经攻击老君观的罪魁祸首。
当日在阿拉斯加冰原上的咆哮，何其的可笑。
恩颂走下老君观之后，微微摇头，露出了一抹苦笑。
仇恨，肯定是无比的仇恨啊！
但都隐藏在了心底，压在了角落里。
那火热的仇恨被冰冷的心死死冻结了。
隐忍，才是求生之道。
“只要给我机会，只要你王诩不能一直强大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推翻了这座道观！”
恩颂回头望了一样老君观的山门，看著那尊鹰首人身的护法石像，在心里暗暗说道。
但他又哪里知道，就在王诩搀扶他起身的时候，他体内封印著的那只以亲生女儿的灵魂炼制的通灵厉鬼，却是已经被王诩感知到了异常。
那种无比邪性的气息，竟然比巴育的那只夜叉鬼还要诡异恐怖。
不由的，王诩对这个恩颂多了个心思。
因为邪恶，代表的就是功德。
……
按照惯例，每次闭关结束后，王诩都在华人区巡逻一遍。
看看是否有异常，了解民间疾苦，倾听万民所求。
即便现在这种普通的除灵工作已经不需要亲自去做了，但这种习惯还是保持了下来。
作为一个道士，一地镇守，就是要站在广大人民信徒的立场，急信徒之所急。
老君是人教教主，虽然讲究无为而治，但作为基层道士，还是需要有所为。
开著车游荡在街头，王诩立刻发现，街上店铺玻璃墙上都贴著卡通鬼怪的帖纸，悬挂著用纸糊的巫婆、黑猫、鬼怪和尸骨，窗前和门口则吊著龇牙咧嘴看上去有几分可爱的南瓜灯。
原来，万圣节到了！
王诩两辈子以来，是不关注洋节的。
但这一世，毕竟活在美利坚。
他不过，美利坚人要过啊！
万圣节前夜是一年中最“闹鬼”的时候，各种妖魔鬼怪、海盗、外星来客和巫婆们纷纷出动。
当然，都是人装扮的。
在基督纪元以前，凯尔特人在秋末举行仪式感激上苍和太阳的恩惠。当时的占卜者点燃并施巫术以驱赶据说在四周游荡的妖魔鬼怪。后来罗马人用果仁和苹果来庆祝的丰收节与凯尔特人感激上苍和太阳的日子融合了。
在中世纪，人们穿上动物造型的服饰、戴上可怕的面具是想在万圣节前夜驱赶黑夜中的鬼怪。
尽管后来基督教代替了凯尔特和罗马的宗教活动，早期的习俗还是保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