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为我打天下 第3节

  “天之贵子,蛟龙搁浅,呜呼哀哉。”轮转王说出自己的评价。

  “请让罪妇还阳,解恩人无奈。”司琴宓不是欠人人情的人,这种场景犹感心痛。

  “且往下看。”轮转王不着急。

  画面里,庄询来到振国公府,敲了后门。

  “麻烦禀请公府借马,运送司琴夫人遗体入土。”庄询阐明目的,他也不想闹得很大,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去请求帮助

  “去去去,我们公府哪有什么司琴夫人。”护院凶恶的盯着庄询。

  “告诉你们管事,不能让司琴夫人曝尸于市,这样丢了公府颜面也不好。”庄询抱着一丝希望。

  “都说了我们公府没有所谓的司琴夫人,你再不识好歹我打人了。”护院拿出棍棒。

  庄询假意后退,像是畏惧他的威胁。

  然后跑到大门,大喊:“公府夫人曝尸于市,小人感其施粥举荐之恩,为其收殓,无奈无车运输入土,请借国公府车辆。”

  周围的人们都聚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色,同时敬佩的看向庄询。

  叛国贼的家属死有余辜,可是庄询的举动也不能算错,知恩图报是最朴素的价值观,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一众护院面对这种情况,也下不了手,以至于人越来越多,僵持不下。

  良久,直到大门走出一个娇容美艳的妇人。

  “哪里来的刁民,本夫人好好的,哪有什么夫人曝尸于市。”妇人怒喝说。

  “司琴宓才是公府夫人,你是何人!”庄询惊了,这种情况已经超过他的理解了。

  “还司琴宓,早被我家郎君休了,这是休书备份,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快把这个造谣的家伙拿下。”妇人用玉夹着的休书砸向庄询,对着左右命令说。

  左右出动,却又被内院出来的护院扯了扯衣服,倒是庄询拿到休书,看着凶恶的护院转身就跑,踉跄着挤出人群。

  画面没有跟随庄询,反而随着美艳夫人来到内宅。

  “做的好,罗敷,做的好,这下大家都知道司琴宓那个丧门星和我们家毫无关系了。”一个年龄稍大的妇人拍着美艳妇人的手背,面露笑容,这人司琴宓不能再熟悉,是自己的婆婆赵氏。

  “都是母亲您的教导,就是儿媳不解,为何不把这个刁民拿下,教训一顿。”名为罗敷的少妇脸上还有丝许不忿。

  “此刻我们国公府不宜张扬,虽然是一介平民,这时候死了,也颇为麻烦,不如放他一马,待风波结束后再计较。”赵氏老态龙钟的说。

  “也是,也是蠢货,休书都不看真假,就被吓跑了,量他也不敢来了,母亲也是聪明绝顶,一封假休书就轰走了他。”少妇罗敷笑着说。

  “什么假休书,那是真休书,我命令步鸣写的,我用了首山玉做契,那个刁民去买十匹马都够了,避免他再来。”赵氏得意的说。

  “母亲英明,不过郎君他昨天听闻司琴宓被斩首不是还闹着要殉情。”少妇罗敷不解。

  “哈哈,他我能不了解?之前绝食觅死我就说,你好歹为陆家留个后,他就娶了你,然后吃饭那叫一个香,你怀了他还敢闹绝食吗?昨天闹着上吊我让他吊,吊了一半挣扎的不行,再放他下来,现在不敢吊了,刚刚我又说,你要给人家罗敷一个名分,不然就算孩子生出来也要被人说嫌话,他就乖乖写了。”赵氏一切尽在掌握中。

  “你呀,收拾打扮的漂亮点,晚上说孩子想爹了,去看看他,说些贴己的话,他以前被那个丧门星蒙蔽了,只要心思放下,很快就懂你的好了。”赵氏叮嘱说。

  “有何思索。”镜面暗淡,轮转王看向身形动摇的司琴宓。

  “能够理解,遇人不淑,难遇良人。”司琴宓叹息说,明明没了感官,偏偏还有种苦涩的情绪。

  当初分离相约,共赴黄泉,此刻却若梦幻泡影,但她却又能理解,当初自己就劝他不必如此,他坚持死亦同穴,最后没有做到,略感唏嘘。

  “孤有良配,不知夫人可愿再嫁?”轮转王背着手,言语牵丝拉线。

  “忠臣不仕二主,烈女不侍二夫,陛下莫要折辱罪妇。”司琴宓又跪了下去,表达了忠贞的立场。

  “看看吧,此子孤甚爱之,与你可为良配。”轮转王挥挥手。

  轮回镜上出现了兵丁讥讽的神情:“反正现在振国公府已经没了这位夫人,不如你结个阴婚,她就算你亲人了,我们就能帮你运到目的地,我做个主,免费。”

第5章 死复生

  庄询逃脱,拿着休书,想不通怎么振国公府突然就有了一位夫人,拆开信件,越发觉得司琴宓可怜。

  信里指责她没有生育能力,铺张浪费等等,确确实实是一封休书。

  事情回到原点,怎么把司琴宓的尸首运出城呢,棺材的重量,庄询这四肢不勤的体质,移出刑场都困难。

  兵丁们乐于看他忙里忙外像是看乐子一样,有感念他报恩之心的,但是也被周围的同僚拦下,并且禁忌一般的说:“这可是司琴家女。”

  没有人帮忙,大多数顾忌司琴宓身份,另一部分人对司琴宓代表的司琴家带着深入骨血的仇恨,他们因司琴盛京的叛国而妻离子散,痛失亲人,他们乐意看司琴宓曝尸于市。

  甚至庄询都不敢再走单独走小巷,因为走一次已经被打了一顿,还好见势不对往大街跑了,他的背部遭了两拳,隐隐作痛。

  “叫你收尸,叫你收尸……”愤怒转移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只是挨打还好,主要是首山玉的书楔被偷了,这可是之值钱货,他懊悔不已。

  庄询买了把刀,守在棺材旁,此刻习惯了,反而不觉得刑场阴森恐怖了。

  他不敢睡觉,秋夜的寒冷,细雨纷纷,他的喉咙发痒。

  寂静的夜有了更多的沉思,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辛苦,和所有人背道而驰,明明不用管就好,让她曝尸荒野就好,自己现在就可能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

  抚摸着冰凉的棺材,他能够转身离开,他就能不受冷风侵袭,就能与叛国贼的女儿脱钩,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庄询站住了,腿脚离不开。

  一年前穿越而来,同样是这样的天气,饿了两天的他喝到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那份甘甜是一个习惯三餐的现代人难以体会的。

  以前看电视施粥,觉得那么一点米糊糊打发叫子呢,这些人怎么那么虚伪。

  但是饿到眼睛绿,喝上热腾腾的米粥,觉得施粥的美人就是活菩萨。

  反思自己,自己昨天的做法就是错的,应该先把棺材找个地方停放,而不是刑场,自己也能休息,可是想一想也不会有愿意自家停放棺材,还是令人唾弃的叛臣之女的尸首。

  精神困,身体乏,这样倚靠着棺材,就在秋雨中睡着了。

  昏昏沉沉,面颊发热,有人摇醒了他,还是昨天的兵卒。

  “醒醒,快把你的破棺材带走,今天这里又要问斩犯人了。”兵卒恶狠狠的说。

  “抱歉,兵爷,通融通融,我再放一会儿,找到车辆就拉出去下葬。”庄询感觉身体发热,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萎靡,浑身湿漉漉,脑子昏昏沉沉,还有些裂痛,他遭风寒了,但是还是本能从包里掏出铜钱。

  “通融什么呀,都说了今天这里要问斩犯人,监斩官大人看到你摆一口棺材这这里成何体统!”兵卒不耐烦的甩开庄询递钱的手。

  “那等天亮,小人我去借借拉车,就把棺材拉走。”庄询哪怕脸色热红依然谦逊。

  “等什么天亮!现在,立刻,把你的棺材带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兵卒威胁说。

  “我明白,我明白,我马上带走。”庄询再次递上银钱,比上次分量更多。

  “卖国贼的女儿也能有人收殓,真是疯了。”兵卒收了银钱,感叹一声,然后看庄询如何拖动棺材。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法律上她死了我也不辩解,但是作为受恩之人,咳,咳,眼见恩人曝尸于市,我实在做不到,咳。”庄询苦恼的看着沉重的棺材,喉咙的有了痰,整个人显得病殃殃的。

  庄询这种迷糊的样子,拖棺材像是要把自己送进棺材,说的话又是那么漂亮。

  兵卒忍不住讥讽:“你倒是恩义得很,既然如此反正现在振国公府已经没了这位夫人,不如你结个阴婚,她就算你亲人了,我们就能帮你运到目的地,我做个主,免费。”

  “此话当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庄询期盼的看向兵卒。

  “疯了吧,阴婚都敢结,不怕损了你的阳寿?”兵卒用看疯子看庄询。

  “我这样一天空转,更损阳寿,只要兵爷你肯帮我运输棺椁,这阴婚怎么结。”笑死唯物主义者了,怕什么阴婚折寿。

  这下为首的兵卒尬住了。

  “你去问道学先生,现在把你的棺材拉走。”他有些恼怒。

  “大哥,意思一下得了,这位小哥确实有恩义。”旁边的小弟可怜庄询说。

  “大哥,这司琴家确实不是东西,可是这位小哥挺无辜的。”庄询的行为还是有些人支持的。

  “算了,你写个婚书,再和她对拜对拜,就算你们是夫妻关系,根据规章,你付点钱,我们顺路帮你运出去安葬,一百文,别心疼,动用公家车辆做这种,要给上面打点,也要给底下的兄弟们一些跑腿费……”领头的兵卒有了台阶下,态度稍微软化。

  “稍等,稍等,咳咳……”

  婚书庄询不会写,所以他写了两分文书简单描述这种情况,希望对方原谅他的冒犯,一份放棺材里,一份烧了。

  拜堂反正肉穿无父无母,拜拜天地,在几个兵丁的注视下,用红绳系住棺材,牵着棺材对棺材对拜。

  有了借口,兵卒们也搭了一把手,帮他把棺材装上车。

  坐车上,对着护送的两个兵丁千恩万谢。

  “你也别怪老大,他弟弟是禁军,跟随司琴盛京出征,现在生死未卜,他痛恨司琴家的叛国。”一个兵卒解释说。

  “那里的话,兵爷他能帮人,询已经很感激了,没有兵爷许可,询真不知将棺椁怎么办。”庄询感激说。

  “小哥你也是直人,这些钱是小哥最后的积蓄吧,我不要了,还给你吧。”稍微年轻一点的兵卒是眼见庄询掏空钱袋的。

  “我也是,小哥你也不容易,受过司琴宓帮助的人很多,只有小哥你愿意为她收尸。”另一个兵卒叹息说。

  “那可不行,麻烦两位,询已经心下难安,家还有余粮,请二位务必收下。”人情世故他是懂的,极力劝阻。

  他懂人情的好处就是,两人还搭把手帮他挖坑,一个容纳棺材的坑,要是他一个人挖,可能要挖一天。

  “时间也差不多了,要到斩首的时候了,我们要去维护秩序。”挖坑挖出大半,看了看天色,两个兵卒告辞说。

  “掩埋的事情就交给询吧,多谢两位大哥出手相助,询铭记在心。”庄询感觉自己头更加晕了,劳累和疾病双重折磨,但是他也不忘表示感谢。

  双手磨出水泡,目送着兵丁走远,庄询继续动手,弯腰挖坑的他听到了棺材响动的声响。

  他以为是什么小偷之类的,亦或者看不惯他的流民,握紧锄头,爬上地面。

  满脸血污,眸光清澈,坐立在棺材中,轻抚自己的血红的脖颈,身体看起来甚为僵硬。

  一时间庄询脑子里涌出万千想法,眼睁睁看着司琴宓爬出棺椁,愣在当地,锄头都掉了。

  “夫人,结阴婚是为了将您下葬,万望海涵。”思考太多,想想自己做的,对不起她的好像就是不经她同意结了阴婚。

  “郎君,何至于此。”这副病殃殃灰扑扑的样子,司琴宓心生怜惜,将庄询搂入怀。

第6章 配良缘

  画面回溯,阴雨霏霏的夜,咳嗽疲倦的人,他身上的血污还没有来得及清洗,脸色发白,持刀站在棺椁旁,像极了恶鬼,估计也是这副模样,流民们才不敢靠近。

  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颤抖的肩颈,刺骨寒冷隔着镜子司琴宓也能感同身受。

  典当行的账房先生,自然认识首山玉,庄询看到首山玉,心情大好,便急匆匆的跑去典当行,穿越小巷却被几个面黄肌瘦的难民拦下。

  “叫你收尸,叫你收尸……”难民们发泄着他们的愤怒,拳头愤怒的招呼上庄询,庄询抱头挨打,难民们撕扯着他的衣服。

  混乱中,夹订信件的玉石被拿走庄询也没有注意到,但是难民争抢玉石放松了对他的围攻,他衣衫不整的冲出小巷,难民们如同害怕阳光的老鼠,不敢往外追。

  庄询痛苦的弯下腰,坐在大街上拳头打的真的很重,很重,身体固然疼痛,但是更让他痛苦的是,信件上的玉石被这样抢走了。

  他呆坐在原地,拿着休书,面色迷茫,不知所措,面对宛如深渊的小巷,眼睛里充盈着泪,太委屈了。

  司琴宓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她隐隐已经猜到了轮状王所说的良配了,看到庄询快要哭的样子,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但是庄询很快抹干净要溢出的泪水,又开始一家又一家的奔波,哪怕被恶语相向,甚至拳脚威胁,马行不行就马市,甚至想到用人力,但是数了数兜里的铜钱,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让司琴宓心理防线崩溃的是,庄询一文钱买了一个烧饼,扳成两半,吃了一半,剩下的烧饼看了半天最后揣衣兜里。

  明明打点兵卒照看她的棺椁那么大方,现在一文钱的烧饼也舍不得吃,看他疲倦劳累的倚靠在自己的棺椁旁,淋着雨慢慢咀嚼着剩余冰凉的烧饼,司琴宓五味杂陈。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她没想过她的随口一句叮嘱救了别人一命,也没想过因为这句叮嘱别人为她拼命。

  画面变成了庄询倦怠的睡颜,轮转王也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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