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视域内，又恢复了平静。
于苍扫视一眼，那些被黑色球体碾过的区域，其中的韵律倒是还在，只不过全都暗淡了很多，看上去倒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于苍身后，巨鲲的小眼睛眨了眨，待确定危机已经解除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吓死宝宝了！
它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呜呜呜，学者大人，您实在是太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学识渊博的学者，能遇见您简直就是我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
虽然它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底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它是不是遇见碰瓷的了？
只不过是对付一只识虫，用得著拿出这么夸张的学识吗？
看著样子，再来几万只识虫都能直接秒了吧？
没错，它是说过于苍战斗时造成的学识损失它会做出补偿……但你这种学识，它真的赔不起啊！
而且假如它看得没错的话，你召唤出那个球，和关闭掉那个球，用的还不是一种学识吧……哦豁，双倍的欠债，漂亮。
它现在很想和于苍说，他们之间的交易在他将那只识虫传送出来后就结束了，但是他不敢。
它怕这么说了，会被于苍发现它赔不起的事实，等会它自己身上也会长出这么个吓人的东西就不好了。
但是、但是……它是真的赔不起啊！
呜呜呜，自己待会不会被掏器官抵债了吧……呜呜呜不要啊，好疼的……
巨鲲的小眼睛里已经蓄起了泪水。
但它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疯狂夸奖于苍，希望他待会开心，宰自己的时候能轻一点。
于苍还不知道这只巨鲲脑海里竟然有这么多戏。
解决完界外混沌的事情之后，于苍转过身，看著眼前的这只庞然大物，没有开口说话。
他这一不说话，巨鲲那里更慌了。
等等……学者大人，您那是什么眼神嘛……
它忽然有一种感觉，于苍像是在打量自己身上哪一块地方值钱一样。
呜呜完了，真的要被拆开卖了……
于苍在那里站的越久，巨鲲的心里就越慌。
忽然。
于苍消失了。
嗯？
巨鲲连忙低下头，四处寻找，这才发现，于苍已经消失了有一会了……只不过他体型太小，所以一时之间才没有发现。
走……走了？
不，应该是去什么地方拿一些奇怪的工具了！
巨鲲越来越害怕，但也没有选择逃走。
毕竟是它找了于苍帮忙，就算被宰，也不能直接跑！
它是有原则的！
……
于苍消失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在星天视域里待久了，脑子受不住被挤出来了。
坐在座位上，于苍揉著眉头，舒缓著发胀的大脑。
随著进入的次数越来越多，自己能在星天视域里待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起码，实验室的纹路他都已经记得差不多，这附近的星天视域对他来说已经待起来已经十分轻松。
但是一旦待久了，还是会很头疼。
不过也正好，趁这个时间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嗯……这只巨鲲来路不明，但听那识虫说，它只是个幼崽，幼崽的话，应该很好骗吧。
这家伙对星天视域的了解肯定比自己要高很多，看上去它也见过了许多的异界文明，假如能从它嘴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就太好了。
在原地默默将待会要问的问题梳理了一遍，于苍轻轻闭上眼，再次进入了星天视域。
……
“学者大人，您回来了。”
“嗯，我来了。”于苍的韵律之躯露出一抹笑意，“现在，让我们来聊一聊补偿的问题吧。”
巨鲲身子一颤，然后有些苦涩地开口道：“那个那个……您最后使用的那两道学识等级太高了，我没有能力补偿给您……”
说完，它小眼睛一闭，不敢看于苍的反应。
“这样啊。”于苍轻轻点头，表情不像有意外的样子。
那识虫说话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不过也没关系，他用出的学识本来也都是由词条记录仪来提供，他啥都没损失。
“赔不起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聊聊其他的补偿手段。”
巨鲲顿时面露绝望之色。
它就知道！
“好……好的……那请问，您需要我的那些部件……”
“部件？”于苍满头问号，这家伙到底想到哪去了，“你的部件有什么作用吗？”
“当然，我的身体部件可有用了！”巨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骄傲，“我的胃可以存储大量的学识，经过处理后就是天生的图书馆；我的心脏是制作第二大脑最好的材料，制成后可以辅助学者思考、规划战术甚至辅助施法；还有我的……”
巨鲲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完完完，自己在说什么啊！
等等，学者大人，您的眼神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巨鲲连忙闭上了嘴巴，委屈巴巴地看著于苍，希望他能把上面那段话给忘掉。
于苍现在确实眼神古怪。
好家伙，还有自己推销自己器官的存在？
说实话，在巨鲲的介绍下，他确实心动了。
毕竟，它实在是太自信了。
要不是它确实在害怕，于苍还以为它这些家伙式是可拆卸式的，想长多少就有多少呢。
“好了，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于苍先安抚了一下巨鲲的情绪，“和我说说，你一开始说的那个‘帮我看护三代学徒’是什么意思。”
“嗷嗷，那个，您听我给您介绍……等等。”巨鲲忽然愣住，他看著于苍，小眼睛呆呆地眨了几下，“您……您不知道这些？”
于苍点头，没有隐瞒：“对，我不知道。”
一听这话，巨鲲忽然激动了起来：“您……您不会是您世界里第一个进入星天视域的人吧？”
“大概率是我。”
“天啊……”巨鲲愣愣道，“我……我这是遇到了一位活著的圣人？”
“圣人？什么意思？”
“您知道星天视域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那您一定曾经听说过，宇宙之中有这样一个地方，储存著天下间所有的知识！”
于苍深色稍动：“确实有听说过类似的传说。”
比如阿卡西记录。
“那便是星天视域在各个世界留下的有关自己的线索。”
“哦？难道这星天视域还有自己的意识？”
“不，并没有，但它会引导有人进入其中，探索这里的一切。”
你这么一说，这里倒确实很像。”
世间的所有存在，在这里都以最本真的韵律的方式存在，似乎理论上讲，这里确实可以说是存储著世间的一切知识……但应该也没有那么夸张。
“那你为什么说我是圣人？”
“第一个进入星天视域的人，怎么会不是圣人？”巨鲲兴奋道，“一旦一个世界存在著这样的人，那么这整个世界都会因为这一个人的存在而产生跨越式的进步，在绝大多数世界中，有人进入星天视域就是时代飞跃的转折点！而造成这一切的人，自然会被后世尊称为圣！”
于苍有些汗颜。
不过这话听著倒也确实有道理。
说到这，巨鲲的声音严肃下来，它道：“学者，请您一定要让我加入您的麾下，请您相信我，活著的我要比死去的我对您更有价值！”
于苍不动声色：“说说看。”
“首先，您在现世一定拥有很多学徒，也一定想带他们进入星天视域，但若是用普通的方法一遍遍尝试的话，那效率太低了，我可以用自己的身躯在星天视域里制造一方安全的世界，能够将见到的韵律相应减少，这会减轻初学者的压力，让他们能在星天视域呆的更久，更快地适应，而且我也拥有将人送出星天视域的能力，在我制造的世界内，还可以拉人进来，可以为您看护您的学徒。”
于苍了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看来他可以省下不少事情了。
他开口问道：“那你……平日里有什么需要吗，我看看能不能养得起你。”
一听这话，巨鲲就知道有戏，它连忙道：“您放心，我们识兽可好养活了——我们的身体天生就是由韵律凝成，就和您的韵律之躯一样，不过和您不同，构成我的韵律都很低级，所以，我需要偶尔吃一些更高级的韵律，来保证我身体的成长。其他的时候，我在附近随便找点韵律吃就行了，绝对饿不死！”
“吃韵律啊。”于苍点点头。
倒是合理。
“那被你吃过的韵律就会直接消失吗？”
“当然不会！我吃韵律，就像是您学习知识，知识不会因为被学习而消失，同样韵律也不会——起码附近这些低等级的韵律不会。”
“那还不错。”于苍笑道，“对了，我看你刚才危急时刻说什么……你还没有工作过，还不想死，现在照你这么说，你为我工作根本获得不了什么东西，何必要找这份工作呢。”
“学者大人，您有所不知。”巨鲲解释道，“对于我们识兽来说，高级的韵律其实……很难找到。一方面，高级的韵律对应的现世一般都是一些险地秘境，这些地方人迹罕至，没有人就没有命星照向这里，也就是说，星天视域里是没有这些地方的。
“而就算我能找到进入险地冒险的人，以我这由低等韵律构成的韵律之躯，也很难撞开那些险地外层的韵律，说不定就被那些攻击性很强的韵律袭击，直接身死了……更别说每一只识兽需要的高等韵律都不一样。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工作的意义就是凭藉这个从现世的学者手中换取一些高等韵律。毕竟，随著识兽的年龄增长，所需要的韵律等级也会越来越高，一段时间没有高等韵律补充的话，我们就会死。”
“原来是这样。”于苍了然，“确实是个双赢的办法……可以，帮我看护三代学徒是吧？成交。”
“不不不。”巨鲲连忙开口道，“那个那个……假如可以，我希望能一直给您效力……”
于苍眉头一扬，但旋即也想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自己是“圣人”呗。
圣人是一个世界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手下肯定没有班底，这个时候，加入就是元老，而且圣人门徒肯定多，也肯定牛逼，别说三代了，只要正常发展，再往下数三十代、三百代都肯定有人记得这只巨鲲，知道它是跟著圣人混的，愿意好好对待它。
合著这是觉得钓到免费饭票了啊。
于苍哭笑不得，但这种事对他和蓝星也有好处，他没有拒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