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我发现你们制作赝品的秘密吗？”苏阳直截了当地戳穿。
这家开在偏僻乡下的文物公司，到处建有工厂，实验人员手中还拿着大量化学试剂与颜料。
再加上麦浚龙的态度，很容易让人猜出真相。
麦浚龙双眼一凛，心中惊惧。
“苏阳，你该不会是上面派来抓我的吧？我们只做工艺品。”他试探道。
“我要动手，何须如此麻烦。”
麦浚龙死死盯着苏阳，心中盘算着是否要悄悄发送信号，让实验人员赶紧清理痕迹。
至于杀人？
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只是求财，杀人那可是另一码事。
再说，如果苏阳真是上面派来的，杀人只会让他们罪加一等。
思索片刻后，他站起身：“你想去我们实验室也行，但不准带录像设备和手机。而且你得发誓，绝不会将今天看到的事情泄露出去。”
苏阳无所谓地点点头。
“跟我来！”麦浚龙挥挥手，边领路边介绍，
“其实我们做的就是工艺品。圈子里有一批卖古董的人，他们手上的货品有真有假。我们生产的所有工艺品都会批量卖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卖，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前段时间，还有个员工偷了一枚我们做的工艺品钱币，卖了一万多，后来被我们逼着买回来。违法的事情，我们可不干。”
苏阳对这种事情不置可否。
走近实验室，他发现里面只有三四个人，正忙着操作各种仪器设备。
“这里面你看上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挑。到时候，我再给你报价。”麦浚龙说道。
苏阳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实验员正在将各种青铜古董放入容器中，进行喷水、通气、上色等工序。
苏阳的目光在实验室昏暗的角落里逡巡，忽然被一抹暗沉的金光吸引。
墙角处斜倚着一把金色为主体，表面浮着绚丽彩光的青铜重剑，剑身足有四尺余长，剑脊厚重如掌，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内敛的金属光泽。
整把剑确实很帅很漂亮，却充满了一种现代工艺品的廉价感。
“这把剑是什么情况？”
麦浚龙闻言一愣，顺着苏阳的视线望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把剑？这把剑开门吗？”麦浚龙表现的比苏阳更吃惊，他向苏阳解释道。
“这是把铜剑，铜在空气中会氧化生锈，颜色可能是绿、红、蓝，而这么漂亮且均匀的彩色很难出现在大型铜器上。是三天前我外出时看到的，觉得买了当个摆件很不错。”
苏阳没有答话，径直走向墙角。他蹲下身，右手缓缓握住剑柄。皮革的触感粗糙而干燥，指尖能感受到岁月留下的细密裂纹。
“这把剑估计有一百来斤呢，”麦浚龙站在后方，“要我搭把手吗？”
话音未落，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
只见苏阳单臂一抬，重剑应声而起。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沉闷的破空声。
苏阳手腕一转，剑锋在空中挽出几个漂亮的剑花，带起的劲风让十几米外的麦浚龙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麦浚龙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见过不少大力士表演，但能将百斤重物如臂使指般挥舞的，还是头一遭。
苏阳收势站定，左手轻抚过剑身，指尖传来法器特有的微弱震颤。
“这确实是件法器！”苏阳注入法力测试后，坦诚地说道。
他没必要欺骗麦浚龙，也欺骗不了。
在麦浚龙这样一位二十七岁就靠贩卖文物和功法成为亿万富翁的人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这件法器，抢或偷或许是个办法。但苏阳现在手头宽裕，犯不着为这点小利让道心蒙尘。
“开个价吧。”苏阳道。
“若不是苏阳你发现这柄巨剑的不凡之处，它恐怕还在这儿吃灰呢。而且你这么实诚，我都不好意思开高价了。”麦浚龙笑道。
“本来也卖不出去……”苏阳嘀咕道。
这把剑看起来太像工艺品了，丝毫没有古董的样子，根本卖不上价。也就是苏阳看中了它作为法器的价值，否则绝不会购买这种更像工艺品而非古董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货物得遇有缘人。这玩意儿稀缺，你在外面可买不到。更何况，这件宝物可是你祖师爷让你买的。”麦浚龙呛了苏阳一句。
苏阳无言以对，只能再次重复：“开价吧，多少钱？”
出乎意料的是，麦浚龙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谁说我要钱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不要你的灵石。”
苏阳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在这个地元界，还有什么能比灵石更具吸引力？
他死死盯着麦浚龙，等待下文。
麦浚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西装袖口，缓缓开口：“我需要你帮我解决一个妖怪。”
第64章 讨封黄鼠狼
“妖怪？”苏阳挑了挑眉，这个世界现如今还有妖怪么？
“我还是给你简单介绍下前因后果吧。”麦浚龙叹了口气，他端起茶壶，滚烫的水汽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为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首先，我要讲些我们这行的事情。”
沙发上，苏阳向后靠了靠，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这家公司，是一家文物保护公司。在以前，全国各地的文物都会送我们这儿，进行修补。”
“说点实诚话吧。”
“简单来说，就是全国各地将次一点的古董或者假货送我们这儿。再由我们涂抹颜料或者重新雕刻，进行二次加工。当年，我们这儿甚至还有清北大学美术系的学生，手艺精湛到连专家都打眼。”
艺术生广阔的就业方向……
苏阳心中吐槽，随即抓重点道：“曾经？”
麦浚龙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这些作假方法都被淘汰掉了，我们正在通过化学方法进行模拟。另外，我们只制造工艺品，并且将这些批量制造的工艺品送给专门的商人。至于他们把这些工艺品卖出多少价格，和我们无关。”
“说重点吧。”
“不直接卖货，是我们的规矩。我们的货很真，但圈子里的人基本都认得出来。”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压抑的怒意。“可就在三个月前，我手底下有个员工，偷偷卖了件我们制作的产品，卖了一万元！就只为了那一万块，给我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说到这儿，麦浚龙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猛地端起茶水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汤烫得他眉头紧皱，但他浑然不觉。
他们这行上下游分工明确，制工艺品的就是制工艺品的，卖货蒙人的则是另一批。
假如制工艺品的人，同时还想出货，首先会得罪下游商人。
再然后，圈内人知道消息后也会自发抵制。
“我们已经叫那位员工想办法将那件工艺品古董赎回来，”麦浚龙咬牙切齿地说，“可即使我们给了十倍、百倍的价格，买家依然不愿意。他也是圈内人，这次是故意想整我们。”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情绪。“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将那件产品想办法要回来了。”
说着，麦浚龙从口袋里缓缓推出一枚泛着彩光的钱币。
“自从它被退回来之后，我的生意一落千丈。这半个月，遭到了六次消防检查。而我自己，也出过两次车祸。”
“但这和妖怪有什么关系？”苏阳眯起眼睛，盯着那枚钱币，没从它身上看出问题。
麦浚龙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眉心。
“最近每到夜里，我都会做噩梦。”
“梦到一只黄鼠狼在梦中骂我，说我坏了他老爷的事儿。如果想要活命，就得把所有钱全部捐给它老爷。这个梦，连续做了十个晚上。”
“我后来也找过一些有本事的和尚道士，都说我身上确实有脏东西。但他们根本找不到那条黄鼠狼藏在什么地方。”
他也是因为苏阳从自己这儿买了五猖兵马，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或许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苏阳闻言，上下仔细打量麦浚龙，这才发现他额头暗淡无光，像是被一片乌云笼罩，透出一股不祥之气。
苏阳来了兴趣，自古以来，就有黄鼠狼讨封的说法。
传说黄鼠狼会将人拦在路边，询问自己是人还是黄鼠狼。
若回答是人，黄鼠狼则从此化人。若回答是黄鼠狼，则这一辈子黄鼠狼都会难以化形，被询问者也会遭受报复。
但转念一想，现代世界灵气稀薄，怎么可能有支持妖怪化形的灵气？
更何况，麦浚龙说的是那神秘人封黄鼠狼为人。
要知道，想要封妖为人，光有修为还不够，还得命格极贵，身怀气运才行。
苏阳沉思片刻，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将里面的茶水倒掉，然后轻声说道：“闭眼！”
麦浚龙闻言，立刻闭上眼睛，随即感觉一个水杯罩在了自己头上，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五猖兵马听号令，活捉妖精斩邪精！飞沙走石破邪庙，血食猖神显威灵！”
苏阳口中念念有词，虽然他将五猖兵马罐放在了大乾，但凭借他的修为，已经足够对普通鬼魂形成碾压优势。
随着他的念咒，茶杯中显现出一股吸力，麦浚龙只感觉有一股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拖走，最近一直感觉凉飕飕的后背在此时也恢复了正常，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苏阳手中的杯子骤然变凉，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被吸进来了。
他往茶杯中重新倒满水，低下头仔细观看，只见水中竟然呈现出一只清晰的黄鼠狼影像，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水中跳出来一般。
麦浚龙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惊得大叫起来：“就是它！就是它！这几天就是它在我梦里嘲讽我！玄阳道长，快杀死它！”
苏阳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麦浚龙疑惑地问道。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黄鼠狼是讨封成人，但目前看来，它好像真是正儿八经被敕封过的。”苏阳解释道。
他练的五猖兵马，最高境界本就是借天猖兵，也就是天兵天将。
而眼前的黄鼠狼虽然很弱，但身上那股味儿却很正，简单来说，它是入了“体制内”，身上有股官气。
苏阳皱了皱眉，问道：“那黄鼠狼，有没有说过自己的来历？”
麦浚龙连忙回答：“那黄鼠狼说自己是被太乙救苦天尊敕封的护法，专门来惩治我这样的恶人。”
太乙救苦天尊？
巧！
这实在是太巧了！
“它可能没有说谎。”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正儿八经的神仙？”麦浚龙瞪大眼睛，大惊小怪地问道。
苏阳看着他那副样子，都懒得搭理，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茶水，然后突然将茶杯扣在了自己额头，闭目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