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苏阳换位思考，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臣下不知。”苏阳如实回答道。
“他们在圆志体内植入了一段法则，一旦圆志化为天道，那段法则就会启动。到时候，整个大乾的所有凡人，包括臣子，都会忘记我。”
果然如此！
一旦乾皇被大乾的众生所“期望”，就无法再使用那种秘法了。
到时候的他，虽然实力依然强大，但绝对达不到举世无敌的境界。
“原来如此。”
苏阳心中已然明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圆志道友？能否将地藏融入圆志道友体内的法则取出来呢？”苏阳问道。
乾皇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苏阳看了许久。
“你没有从玄道瓶中悟出那道秘法吗？”
“嗯…”苏阳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道秘法并非他悟出来的，而是西王母发现的。
“看你的样子，还没有修炼过吧？”
苏阳摇了摇头。
“后遗症太严重了，提取他人念头中的自己，那到了最后，自己究竟是自己，还是他人念头中的自己呢？”
“没错！”乾皇闻言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道秘法有大问题，使用得越多越容易迷失自我。现在的我，也很难说清楚我到底是我自己，还是大乾子民心中那个无敌的乾皇。”
“这道秘法，我已经四百多年没有使用过了，就是因为察觉出了它的弊端。当初我将这瓶子借给了明霞，还好他当时修为低，没有领悟出这套秘法。他后来几次找我再借玄道瓶，我都不敢再借给他，生怕他走上我的老路。”
“嗯嗯。”苏阳不知道乾皇为什么会给自己讲这些。
乾皇也不多解释，继续说道：
“乾坤卫中还有一支无人知晓的内卫，他们连我都不认，只认玄道瓶。”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玄道瓶扔给了苏阳。
“以后，这支内卫就交给你了。他们的联系方法是…”乾皇在苏阳脸庞旁耳语了一番后，继续说道：
“我本来想将江山社稷图也交给你保管，但这不是好事儿。你是个聪明人，事后应该能猜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还有个很重要的客人要见，你就先滚吧！”
不待苏阳反应，乾皇一挥袖，便将苏阳甩出了秘境。
“老友，出来吧！”
“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现身。”一道光影出现在乾皇身边，他说不敢现身，便真的没有现身。
来的，只是一道显化的虚影，背后萦绕着七彩光晕。
“地藏，这时候还有必要在我面前隐藏身份吗？明霞？”乾皇道。
“哈哈…”
地藏…或者应该说明霞，终于现身了。
第327章 乾皇之死
“你送走了谁？”明霞悠然坐在温泉旁，与乾皇一同将这池子当作了随意的洗脚之处。
就在这时，武判官的眼珠微微动了动，而圆志和尚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也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乾皇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玄阳……你竟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一个域外天魔身上。而且，这还是一个来历颇不简单的域外天魔！”明霞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当初与他第一次见面，除了我看走了眼，他身上应该还藏着一件颇为不凡的秘宝。”
“我从不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乾皇说着，伸出毛茸茸的腿，将水洒向明霞。只可惜，他并非真身在此，寒水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来吧，把你所有的计划都详细讲一遍给我听听，也好让我知道我是怎么落入你的圈套的。”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想听我讲，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呢？”明霞微微一笑，反问道。
“我想知道，你是一开始就是地藏，还是后来才成为地藏的？”
在大乾的历史上，曾出现过两位地藏。
第一位，是地府中的地藏化身。当初为了对付这位化身，乾皇也是使出了混身解数，动用了压箱底的能力。
等解决这位化身之后，大乾已经建立。
地府不知为何被某位强者隐藏了起来，而一位新的地藏则悄然登场。
从此之后，明霞便被任命为专门对付地府余孽的负责人。
明霞当然不可能是那位大人物的化身。
所以乾皇真正想要问的是，明霞是否还是原来的明霞。
是那位二代地藏干掉了明霞，取而代之成为了国师？
又或者是明霞干掉了地藏，成为了地府的新主？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乾皇来说至关重要！
“我如果是假的，能骗过你五百年吗？”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说什么。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给你听吧。”明霞缓缓说道：
“你当初杀了地藏，而我得到了他的部分传承。从而，我看到了真正的无限是什么模样，看到了仙人之上的境界，又该是何等模样。”
“你跟在我身后，我迟早会带你抵达更高的境界。”乾皇说道。
“呵呵……你杀了地藏化身，又屠了整个冥府。即便你建立了仙朝，冲出了有限的束缚，也依然会被冥府所针对。那尊域外邪神说得对，你是天骄，但仅仅是大乾境内的天骄罢了。你的天赋，在无限的宇宙中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这儿，明霞抬头望向天空，视线仿佛要穿透层层天际，将整个天下都纳入眼中。
“有限世界中的一切皆无意义，而无限世界中的一切皆有可能。”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乾皇。
“但你想建立仙朝，确实是个好主意。它会成为我进阶无限的资本。包括你不敢连续使用的秘法，对我来说却很方便。毕竟，我可算是正儿八经的佛门子弟。”
乾皇闻言，既没有谩骂愤怒，也没有流泪抱怨。
他只是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们可是在练气期……就认识的兄弟啊。”
“所以我会饶你一命，你的本体会被困在混沌之中。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反正你总会脱困而出的，到时候你应该也能解决那道秘术带来的麻烦了。”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乾皇说话时有气无力，击垮他的并不是更强大的力量。
“你不是想知道我所有的布局吗？接下来我还是讲给你听吧，虽然我估计你已经猜到了。”
乾皇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杀了地藏，而后又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地藏。我只是想拥有一股足以反抗你的力量，为此，我暗中引导你处理了妖兽山脉和太古剑宗。那些宗主、太上长老本就对你恨之入骨，我一提议，他们想都没想就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明霞缓缓说道。
“就算你不从中引导，我大概也会找机会清理掉他们。”乾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不过，烛龙应该是你故意引来的吧？”
“没错。”明霞坦然点头，“那时，我已经积蓄了一定的力量。再加上朝廷内部，并非所有人都对你心悦诚服。于是，我引出烛龙，想要试探一下你的真正实力。”
“那你们当时，肯定被吓得不轻吧？”乾皇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
“确实！”明霞再次点头，
“当时你将烛龙困住，并锁住天道意识后，地府那些成员都绝望了。他们心里想着，你这样的怪物，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但我的见识比他们广，再加上我的身份，我知道，一定能找到破解你强大的方法。”
“随后，又是漫长的潜伏岁月。我联系上了被称为空间的域外邪神，对你的强大根源有了初步的猜测。期间，我发现玄阳似乎对血脉移植研究颇有天赋，便指挥谛听偷走了烛龙。只是上任黑勾魂实在太蠢，竟然将烛龙胚胎埋在了平川县。不过现在想想，倒也合情合理。”
“因为圆志是气运之子的缘故吧？”乾皇接过话茬。
“没错，但我是在兽岭战争中才碰到他的。你应该是在见到圆志是气运之子后，才联想到我的真实身份的吧？”明霞目光幽深，缓缓说道。
“圆志是和尚，大概率只会拜和尚为师。你是和尚，地藏也是和尚。”乾皇解释道，“当然，还有其他佐证。”
比如说，在乾皇以一敌四的紧要关头，本应该拖住地藏的明霞却突然消失。以乾皇对明霞的了解，就算敌人远胜于他，也不该被处理得如此悄无声息。
而假如将明霞代入地藏的身份，这五百年间发生的许多巧合，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好了，在你身上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我要去解决玄阳了。虽然他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和蚂蚁差不多，但还是要尽早碾死他，以免夜长梦多！”
说话间，明霞的气势开始发生显著变化，变得既霸道又无敌。甚至在他的头上，还隐隐出现了帝皇专属的冠冕。
明霞作为圆志的老师，在知道自己弟子是气运之子后，又怎么可能不暗中做些手脚呢？在乾皇处决地府时，明霞或者说地藏早已前往了一处神秘秘境。
准确来说，那是一处完整的世界，专门用来关押天道的世界。
明霞解放了天道，并向其植入了一个法则：
决仙人道统、创造大乾的是他明霞。
扫平地府、妖兽山脉的，也是他明霞。
战胜烛龙的，同样是他明霞。
大乾皇帝，是他明霞！
凡是大乾世界所属的生灵，在天道意识的影响下，都将乾皇与明霞的形象逐渐混淆。这招对某些掌握了时间之力的渡劫强者或许没有作用，但明霞并不在意。
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与当初使用秘法的乾皇一模一样，眨眼间便强大了千万倍。
然而，念想归一终究是个有缺陷的秘法。不仅仅是因为使用这秘法的人容易影响心智，更重要的是，这终究是借助别人念想中的自己来强大。
在无限的宇宙中，借助别人而强大的秘法，终究是落了下乘。
“玄阳为地府叛徒，想要刺杀本皇，其真实身份为地府白勾魂！凡大乾所属，见之格杀勿论！”
颁布圣言，从此举世皆敌。
第328章 举世皆敌
离开秘境后，苏阳没有片刻停留，径直朝前飞去。
秘境入口处，几名秘境守卫向苏阳打了声招呼。这些守卫皆是元婴期强者，被安排在此守卫，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人材浪费。不过，这样的职位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毕竟，在这里每天都能接触到诸多大人物，这是那些小地方远远无法比拟的。就比如说玄阳，这些守卫都有所耳闻。如今玄阳已然成为乾坤卫大都督，前途一片光明。
若是往日，苏阳定会满脸笑意地与这些守卫打招呼，这是最基本的为人修养。但今日，苏阳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
“出事了！”苏阳心中罕见地涌起焦虑等情绪。他焦虑的并非事情本身，而是他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从自己毫无征兆地被提拔为大都督，到乾皇将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玄道瓶，甚至乾皇还打算将江山社稷图交给他，这般托孤的姿态，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
“玄阳大都督，可有时间喝上两杯？”这时，兵部尚书突然出现在苏阳面前。
兵部与乾坤卫向来关系不睦，此次兵部尚书前来，实则是想拉近关系。如今地府已被剿灭，天下的修士军团已无存在的必要。虽说考虑到裁军可能引发大规模失业问题，兵部的兵马暂时还能保留，但后续削减俸禄和经费肯定是不可避免的。苏阳作为大乾新贵，若能通过他改善两大暴力机构的关系，也算是为某些同僚留下一条退路。
“多谢尚书大人美意，只是陛下交代了一些要事，我必须尽快处理。等事情办完，我定会登门赔罪。”苏阳拱手说道。
兵部尚书见苏阳神色认真，不似作假，便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您先忙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