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是个好东西。”十号竟在此刻莫名发声了：
“神说，为善者当上天堂，为恶者下地狱。若人人无信仰，都选择作恶，那人间将成地狱。所以，总归是有信仰好些。”
苏阳皱眉，反驳道：“即便不信神佛之人，接受了良好教育，仍旧会做出善举。即便每天诵佛念经，也有人会做出恶行。劝人信仰，与人是否向善并无直接关系。”
“这可真不像一位玄门元首能说出来的话，你忠诚的并非大道，而是你自己心中的道。”
苏阳微微一愣，既是因为十号话中的内容，也是因为他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附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十字教的神使，地元界道统之争，是我们败了，我们会退出地元界的。”
苏阳所制造的空间中，突然亮起两道耀眼金光。
一人笼罩在光芒之下，背后生有一双洁白翅膀，头顶金色光环。
一人身形异常魁梧，此刻正迷茫地环顾四周。
“天使？”
北冥剑出鞘，苏阳紧握在手中，神情首次变得认真起来。
第276章 天使
苏阳也很难说清楚，天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天使或许是与自己同样实力强劲的修士，或许是某种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奇异生物，又或许是神明亲手创造出来的侍从。
不过，有一件事苏阳确信无疑。
眼前这位天使，绝不可能是他的朋友。毕竟，他此刻正在做的，就是彻底摧毁天使所代表的道统。
“别紧张，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承认你取得了胜利。地元界的道统之争，我们认输了。从今往后，我们会退出地元界。”
道统之争的形式多种多样。
较为低级的，是在争夺信徒的过程中拼个你死我活。
更为高级的，则是在争夺对事物解释权的时候争得不可开交。
所以，眼前这位天使为何会如此平和地退出地元界呢？
苏阳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天使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苏阳的警惕，依旧自顾自地拉近距离说道：“你们背后的神明，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存在。你们的剑法，我也见识过。但你与他们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苏阳随口回应，手依旧紧紧握着剑柄。
“那是因为你确实忠诚于自己的大道，但还达不到圣人的境界。”天使伸出笼罩在光影中的手，从光的形状来看，他正指向处于迷茫状态的十号。
“他是我们在地元界最完美的圣徒，绝对忠诚于我们的神明，又有着自己的坚守。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骑士精神。你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忠诚于你们所谓的大道，而失去了自己的准则。你把整个世界都绑上了你所在的战车，却从未询问过他人是否愿意。”
“你打算用百年时间来谋画一场战争，却从未考虑过凡人们是否愿意接受这场战争。我见过许多信奉你们神明的人，他们在忠诚于自己大道的同时，又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和信条，这就是你不如他们的地方。”
苏阳低下头，开始自我反思。
他追求大道，其实给自己设定了一条模糊的界限。
他绝对不会做出邪修之事，包括用他人性命来修炼魔功提升修为，也包括绝对不会堵死后来者的道路等等。
但他如今的行为，比如备战大乾，或者在苍龙联邦境内建造地上神国，确实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只不过，这私利能让很多人受益罢了。
“你正在逐渐成为独裁者，很快在地元界就没有人能阻挡你了，很快你就再也听不到真话了。有的人是因为畏惧，才对你阿谀奉承；有的人则是因为盲目信任你，才对你言听计从。”
天使的声音在苏阳耳边回荡。
与之前的大公无私不同，他此刻的语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靡靡之音。无数祈祷和歌颂的声音在苏阳耳边响起，他们共同赞颂着主神的威名。
“有时候，敌人也不见得是坏事。”
外界，圣城所汇聚的信仰之力正以惊人的速度被消耗着。
这些信仰之力并非被供奉给了某个未知神明，而是在这尊神秘人物的引导下，全部汇聚到了苏阳的耳畔。
凡人内心深处的欲望，被天使化作了恶魔之剑，意图将神明也拖入泥潭。
苏阳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
他并非是因酒而醉，而是沉醉在了这众生百态、万千欲望之中。
“邀请我们成为你们的恶魔吧，唯有当恶魔存在时，神明的伟大才会更加凸显。”
“我并不需要敌人。”苏阳突然开口，这一声将天使惊得一跳。
天使的脸色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按照常理，像苏阳这种修炼体系的修士，应该对信仰之力的诱惑毫无抵抗力才对。毕竟，想要抵抗信仰之力带来的沉醉效果，唯有那些利用信仰进行修炼的人才能做到。而天使非常确信，苏阳身上绝无半点利用信仰修炼的痕迹。
“是佛门灌顶之术，我在白云寺时，曾学过一些类似的法术，因此对于利用香火之力发起的攻击，我具备一定的抗性。”苏阳解释道。
那天使闻言，不禁悚然一惊。
小空间内的光芒迅速将十号笼罩，随后又迅速退散。
但随即，天使发现这处空间就像是一个被扎紧的气球，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完全封死。
“你是通过香火之力渗透到这个世界来的吧，原来香火之力还有这种妙用。”
苏阳调动了南华观的香火之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球，将天使困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天使脸色骤变，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建议你还是放我出去为好，不要逼迫我的本体降临于此。到时候，整个地元界都将因为无法承受我的神威，而彻底崩溃。”
苏阳微微一笑，并不为所动。
若眼前的天使真有如此厉害，就不会用香火之力来试图迷惑他了。
更何况，谁背后还没个靠山呢。
眼见苏阳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那天使竟然开始自燃起来。
“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地元界的，到时候别让我遇见你。”
苏阳虽然有能力留下他，但却无力制止他自杀。
不过，天使毫不客气的自燃行为，也说明了他外界中确实有个本体存在。而从天使最后的狠话来看，那本体似乎并不能轻易干涉这个世界。
“是因为太强而无法干涉，还是因为什么规则的缘故？”
莫名之中，苏阳想到了乾皇。
按照常理来说，阴司也是无法干涉人间的。
而乾皇，却强大到将大乾阴司屠戮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的存在，为什么可以留在大乾呢？
但转瞬之间，苏阳又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他的实力，与这些事情相比还差得太远，不如先好好思考思考天使之前说的话。
虽然天使目的不纯，但他口中的内容，似乎有几分道理。
解除封闭空间，重新回到现界。
苏阳发现研究员中似乎多了一人。
锁链捆缚着九号，跪在地上。
他被踢了一脚，白大褂上印着45码的鞋印。
见苏阳出现，教皇连忙谄媚的走到苏阳身前。
“大人神速，竟然在如此短时间就解决了异教徒。我们已经将他的同伙揪了出来，就是他为那异教徒提供的武器。”
苏阳闻言，这才微微来了兴趣。
“他的武器，是你研发的吗？”
九号微微点头。
单单九号使用的纳米战刀，便足够令他感到惊喜了。如此人才，在智慧上恐怕丝毫不下于林秋星。
打量着九号，苏阳出声问道：“你是自愿帮助那只怪物的？还是被逼迫的？”
这看似是询问，其实是一道选择题。
选择生，亦或者选择死。
第277章 天才
“我全凭自愿帮他的。”
九号跪在地上，仰视苏阳又环视四周。明明被束缚着，却好像他才是惟一的自由者，是坐在椅子上的领导者。
说完后，他闭上了眼，等待着审判。
突然，他只感觉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迫使他由跪到站。
“我很欣赏你，给我说个理由。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那你的下场会比死亡还要难受。”
苏阳所说的下场是指洗脑，他完全可以用各种法术将九号变成自己人。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天才需要自由不受约束的思想大脑，苏阳要的是天才，而不是傀儡。
“没什么原因，十号是我的朋友，我想这么做，所以做了。”
“嗯？”苏阳只感觉这话，有些耳熟。
苏阳也有过相似行为以及心理总结，只不过从未用言语说出口。
“那接下来，你愿意在我手底下搞研究吗？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只能洗脑或者杀了你。”
“不愿意…我和十号是朋友，你能与杀死你朋友的人和平相处吗？”
苏阳脸色有些难看，如今他总算理解曹操对关羽的情感。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欣赏九号的天赋，那如今就是欣赏九号的品格了。
特别是这份品格，在与周围的研究员和神父对比之后。
他心中一琢磨，说道：“你既然想报仇，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今在苍龙联邦有个秘密项目，是以针对杀死我为目标，进行的武器开发项目。如果你答应替我做事，我可以每年给你一次杀死我的机会。”
苏阳心灵境界在这批人中基本上是碾压状态，他看人很准，提出的话更是直直戳入九号心窝。
但九号，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苍龙联邦似乎掌握了灵气复苏技术，你对超凡者统治世界怎么看？若人人都是超凡者，那势必会有地位高低之分…”
“现在没有吗？”苏阳打断道：
“我要做的，只是确保上下流通，低高不决。”
“你准备这些武器，真实目的并非为了杀死自己，而是为了…战争。”
九号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轻的只有他自己，以及具备超凡听力的苏阳能够听见。
苏阳闻言确实更好奇九号的脑回路了，他是怎么在问出一个问题后，就将自己的意图猜到的？
“我会在我生命结束前，用尽所有手段、浑身解数，来研究杀死你的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