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球修士震惊的目光中,苏阳已近在咫尺,五指呈鹰爪朝他抓去,指甲泛着不自然的青黑色。
火球修士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
一把赤红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朝苏阳五根手指劈去。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虽说未知凶灵给予了苏阳法力和控风之能,却无法强化肉体。这一剑若真的劈实,苏阳的右手恐怕是保不住了。
火球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手腕发力,剑势更猛三分。
可谁知苏阳身体在空中骤然一沉,竟突兀的下落三寸,正好躲过了这一剑。
随即一股清冽的水流凭空生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托举苏阳翻身踢出一脚,如同大鱼摆尾,重重抽在火球修士的胸膛处。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火球修士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喷出一口鲜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肋骨倒刺入肺部的剧痛。
火球修士直接倒飞十几米远,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鲜血如同不要命的从口中喷吐,形成一片血雾。他的法袍被自己的鲜血浸透,重重摔在地上时又激起一片尘土。
他能感觉到,刚才若不是因为苏阳,不知为何收回了几分力气,他说不定就会当场暴毙。火球修士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此时倒地的火球修士正好看见只剩下白骨的镇岳熊,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怪物!你使了什么妖法?”
他的嘴唇颤抖着,脸上血色尽褪。竟然头也不回的朝离两人相反的地方逃去,踉跄的脚步在泥地上留下一个个带血的脚印。
孙乾见状,大喊道:“快追啊!”
此时,刚刚抢回了一点身体控制权的苏阳翻了个白眼。
人机队友!
苏阳的肉体并没有被这未知凶灵强化,此刻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狰狞的灼伤痕迹。
刚才在突破火球修士术法时,他的身体皮肤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烧,每一寸伤口都在火辣辣地抽痛。
正是因为灼烧带来的剧烈疼痛,苏阳才短暂抢回了意识。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体内凶灵似乎仍然不死心,苏阳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自己脑海中盘旋,此时已经开始再次对苏阳的意识发起进攻。
苏阳早有准备,他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双手颤抖着掐诀,快速默念咒语,声音沙哑而急促:
“弟子玄阳,虔诚谢过尊神。但愿神迹赫赫,威震八方。此间弟子虔心送,他日有求再奉迎。三清三境三宝尊,留恩降福保太平!“
一旦请到恶神,不能直接说坏话,一定要请他走。同时最好搬出三清或者祖师爷,用这些大神的名字吓退他们,同时也是表明自己有背景。
这些都是老观主教给他的,却从没有实验过,苏阳也曾怀疑是否有效,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曾想在念咒结束后,那凶灵气势猛然间衰减,如同潮水般退去。
苏阳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正在迅速萎缩,就像烈日下的薄雾。但他似乎并不愿意完全放弃这具身体,最后竟然完全退到了苏阳的识海中。
“草!“
苏阳爆了粗口,一拳砸在地上,指关节顿时渗出鲜血。
只可惜他没到筑基,不能用神识观察识海。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几缕发丝因为高温而卷曲焦黄。
但是在等了一会儿后,见恶灵没有再争夺身体,苏阳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但随即又因为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
他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不会再在这边世界请祖师爷!
一旁孙乾见苏阳恢复平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不知玄阳道长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如此轻松就击杀了这些贼人?“孙乾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敬畏,说话时还不自觉地微微躬身。
“请了祖师爷,怎么你们没有吗?“
你不是无门无派吗?
孙乾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很聪明地没有说出口。他的目光在苏阳和那具白骨之间来回游移,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但这种突然爆发,直接越级击杀完全不可能战胜的敌人的手段。似乎除了借大能之力,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孙乾的眼神渐渐变得敬畏起来,不自觉地又后退了半步。
这方世界并没有请祖师爷这种手段,所以苏阳的话落在孙乾耳中,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
“敢问贵门祖师什么境界,又在什么地方为您输入法力。我想亲自拜会,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呵呵...我都没见过祖师爷呢。
苏阳随口糊弄道:“我们祖师爷叫做南华真人,号称太乙救苦天尊。化身如恒沙数,物随声应。“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孙乾震惊的神情。转而将目光放在了火兽宗老二、老三的尸体上。
准确来说,是他们腰间的储物袋上。
第21章 法术的差别
平川县衙门后堂。
苏阳左手端着青瓷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茶水早已凉透,却浑然不觉。
他的注意力全在右手的两个灰色储物袋上,袋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三十多块下品灵石。
穷鬼!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此次生死之战倒也并非全无收获,他的手指在袋中细细摸索,触到一卷略显粗糙的兽皮,这是一门名为火箭术的术法,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修炼心得。
苏阳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他发现大乾这边的法术与地元界道教那边的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大乾的法术大多与自然元素相关,什么火箭术、水云诀、厚土功,名字效果直白得近乎粗鄙。
而地元界道门的法术则分流派,符箓派讲究挥毫泼墨间引动天地之力,金丹派注重内炼成丹、外显神通,还有雷法刚猛霸道,斋醮科仪礼拜天地,占卜术数玄妙莫测,御使鬼神诡谲多变。
具体法术更是包罗万象,斡旋造化可改天换地,颠倒阴阳能逆转生死,撒豆成兵可化草木为兵卒,胎化易形能返老还童,点石成金则点物成宝。
两边世界的法术体系,天差地别。
正当苏阳想要查看这本火箭术的详细内容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望去,只见孙乾手捧一枚晶莹剔透的灵石缓步而来,灵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即使相隔十余步,苏阳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
那灵气如春风拂面,让他周身的毛孔都不自觉地舒张开来。
“极品灵石?”苏阳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孙乾嘴角含笑,微微颔首:“没错。您破除蛊虫有功,本就该奖励五百枚灵石。又在路上救张某一命,我愿拿出积蓄为您凑一枚极品灵石出来。”
苏阳没有故作矜持,直接伸手接过。极品灵石入手温润,触之如美玉,却又比玉多了几分灵动。
他并没有刻意运功,灵石中的灵气便如涓涓细流,顺着他的手臂经脉自然流淌,最终汇入丹田,让他忍不住轻舒一口气,眉宇间尽是舒畅之色。
“县令礼重了,这次火兽宗恶徒其实是冲我而来,您纯属无妄之灾。”苏阳收敛笑意,微微正色道:“这群恶徒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直接对凡人下此狠手?”
孙乾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长叹一声:“五百年前,乾域宗门林立,凡人如蝼蚁般被各大宗门奴役驱使,苦不堪言。直到乾皇横空出世,以通天修为逼退正邪两派,建立皇道秩序。”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崇敬,但随即又平静下来,“可直到现在,仍旧有宗门不服统治,这火兽宗便是其中之一。近些年来,朝廷把持了兽岭。火兽宗没有灵兽来源无法修炼,竟然潜入山岭偷猎,这才遭到了朝廷通缉。”
苏阳听罢,眉头微皱。
怎么听起来,大乾才像是反派?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立场不同。大乾于修仙宗门而言,确实是反派。对凡人而言,那就是唯一的依靠。
照这个势头下去,大乾只会越来越强。毕竟它把持着所有凡人,也就把持着修仙者的新鲜血液。以千亿为基数,必定会出现几个惊才绝艳的修炼天才。
不过苏阳目前还不想当这个天才,他更关心眼下的问题。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极品灵石,沉声问道:“那火兽宗余孽到底什么实力,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全部抓住?”
“兽宗的金丹老祖已经被杀,如今只剩下一个筑基后期的宗主带领众多练气修士东躲西藏。”说到这里,他神色稍缓,“玄阳道长请放心,只要待在县衙,没有人敢对您轻举妄动。冲击县衙便是打大乾的脸,就连元婴修士也不敢做这种事。”
待在县衙?
苏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认真考虑孙乾的提议。
火兽宗似乎真的已经盯上他了,若再回那间破旧的道观,说不定会被来个瓮中捉鳖。
相比之下,县衙确实更安全,而且还有人服侍。如果说唯一的缺点,那自然是行动受阻,受人监视。但目前地元界那边,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不需要他露面。
似乎暂时不回地元界,也没什么关系。
思及此,苏阳微微颔首:“既然如此,贫道就多有打扰了。不过贫道素来喜欢看书,还请孙乾县令,能为贫道多准备些书本,天文地理、历史人情、修炼见闻皆可。”
孙乾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总算把这位后台神秘的道士留下了。但他有些话没有告诉苏阳,自己去见苏阳本就是私下行动,按理知道的人极少,可火兽宗的人竟能精准找到他。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
县衙之内,出现了火兽宗的内应。
孙乾留下苏阳,并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他。若是县衙内真有火兽宗内应,见到苏阳,必定会忍不住下手。
到时候,也能引蛇出洞。
……
平川观。
阴暗的角落里,青铜香炉中升起缕缕青烟,在烛光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
熏香的气息浓烈得有些呛人,将平川道长与黑衣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两人的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失败了?”平川道长猛地拍案而起,檀木桌案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个练气八层,两个练气七层,竟然拿不下两个练气三、四层的修士!怪不得你们火兽宗会没落成这个样子,一群饭桶!”
黑衣人依旧端坐在蒲团上,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面对平川道长的嘲讽,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
“能破坏那位大人的蛊毒,出现这等意外,无论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
“现在怎么办?孙乾已经活着回来了,以他的脑子,很快就会猜出我是内应。”
黑衣人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纸面上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着诡异的符文,五根干枯的红须整齐地排列其上。
“还能怎么办?”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然就只能将他们控制住。”
“那位大人的蛊虫,经过我们改造,已经足够对修士生效。普通修士中蛊后,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吸干法力。”
平川道长却没有立即接过符纸,反而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在县衙里对县令动手?你疯了?”
黑衣人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火兽宗余孽进攻县衙,杀死县令。”他慢悠悠地说道,
“平川道长奋力阻止,甚至临阵突破到了筑基,击杀了火兽宗所有人。如此一来,所有的脏水不都泼到了我们身上,您不就成功摘出了吗?”
“而我们,只要玄阳。”
平川道长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目光在符纸和黑衣人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在长久的沉默后,他缓缓伸出手,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张符纸。
第22章 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