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啥祖宗,都是我编的 第238节

  陈清一听,不由心奇,毕竟方才这位还说,佛门亦是东海的座上宾,结果他竟不喜。

  莽首拓跟着就道:“这些和尚,嘴上说着慈悲度世,可侵占灵田、干涉地方政务之事没少干!更可气的是,有些军中将领也信了他们的法,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简直荒唐!如今前线吃紧,与这帮人暗中搅局脱不开干系!要俺老莽说,他们也不是什么佛法精妙,不过是仗着几分迷惑人心的幻术,趁着我仙朝虚弱,跑来抢地盘、夺气运的豺狼罢了!”

  陈清听完,若有所思。

  这西荒佛门东渐,本土佛宗崛起,诸多现象的背后,是否藏着与“魔佛道果”相关的线索?

  他心中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随即问道:“莽叔,你方才说,那‘莲花法境’擅长窥探前世今生?”

  莽首拓一愣,没想到陈清会单独问起这个,回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但真假难辨,少主,您问这个作甚?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信不得!”

  陈清点头称是。

  莽首拓见他言语敷衍,浓眉越皱越紧紧锁,闷声劝道:“少主,中洲近来天地不宁,地脉紊乱,劫修四起,绝非久留之地!东海才是咱们根基所在,君侯日日盼您归去,不如即刻启程!我看……”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长街尽头忽然星辉闪动,两道身影踏月而来。

  左首少年身形如松,背负古剑,正是隐星宗内门弟子凌绝。

  右侧少女着水蓝道裙,腰间悬着八角星盘,眉眼灵秀,名曰云疏月。

  二人近前躬身:“弟子拜见师叔。”

  凌绝抬头,神色凝重:“师叔安然,实乃万幸!弟子与云师妹本欲往巡天司旧部求援,不想师叔已先行脱困。”

  陈清记忆一转,便知这面前两人,正是与自己一路同行的同门师侄,乃是自家师兄的弟子,一路侍奉。

  这时,他听着二人之言,就道:“有劳你们了,我已无事。”

  云疏月则有些犹豫道:“那玄狱虽破败,但终究是仙朝旧制,弟子恐生变故,因此特意央了慕容姐姐同去求援……”她话音微顿,“慕容姐姐听闻师叔被困,当即变了脸色,说‘他既自陷囹圄,便该尝尝滋味’,转身便往西去了。我也算了解她了,她嘴上不说,其实该是去请援兵了。”

  凌绝接话道:“慕容姑娘临行前留话,说西边九百里外的枯禅寺近日佛光冲霄,恐有异宝现世,她让弟子转告师叔,若还想寻那破境机缘,且提前脱身了,就去寺中寻找。”

  陈清一听,便感头疼。

  因为按照记忆碎片显示,那位慕容姑娘慕容芷晴,也是此身“陈丘”的红颜知己之一,而且关系颇为亲近,陈丘出山后,在一场风波中结识的,但显然,那位姑娘如今却因某些事心存怨念。

  另一边,莽首拓听着二人之言,却勃然色变,道:“不可!那枯禅寺更是莲花法境的地盘!这些秃驴最擅蛊惑人心,少主万万去不得!”刚才他这少主还特意问询了莲花法境之事,转眼就碰上了,他自是担忧。

  就在这时。

  长街尽头忽有一声长笑破空而来,震得檐上积尘簌簌落下。

  “哈哈哈!陈兄弟,听闻你遭了小人算计,哥哥我迟来了几日,还担心你在里面受苦,还好你已脱身!”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道魁伟身影大步流星而来。

  来人一身粗布劲装,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子豪迈气概。他面容刚毅,剑眉斜飞,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身上更是气息浑厚,赫然已是金丹巅峰的修为,离那元婴大道只差临门一脚!

  莽首拓一见来者,立刻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滂湃气势,当即心中一紧,护在陈清身前。

  好一条好汉!

  陈清则是心中暗赞,心底记忆碎片翻涌,已然知晓此人身份。

  此人名为郑擎天,与那“陈丘”意气相投,不久前歃血为盟,结为了异姓兄弟!

  这郑擎天出身北地寒州,并非仙朝贵胄,凭一双铁拳与过人胆魄,在纷乱世道中打下了个“裂云帮”的基业,麾下聚拢了不少血性汉子,专与欺压良善的宗门、豪强作对,在民间声望极高。

  “郑大哥!”陈清依照记忆中的称呼拱手,示意莽首拓无需担心,然后主动上前。

  只是,他这心中却不由莞尔,暗道这“陈丘”交友之广,性情之跳脱,与前两世相比,还真是别开生面,就这么一会,前前后后便来了几人相助,不管是真心假意,这人脉是管够了,乍一看,人缘倒也不错。

  心里想着,他出言问道:“郑大哥!你怎会来此?又怎么听闻的我的消息?”

  郑擎天几步便到近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拍陈清肩膀,力道沉重,却满是关切:“没事就好!那帮腌臜货色,专会使些下作手段。我原本要去枯禅寺料理一桩急事,那寺中扣押了我的几个兄弟!在来此的半途中,从帮中兄弟口中得知你陷在此处,因此绕道过来,你既无恙,我便放心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天色:“既如此,我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会吧!”

  枯禅寺?又是枯禅寺!

  陈清眼神一凝。

  慕容芷晴提及的异宝,郑擎天要救的弟兄,皆指向此地。

  前后关联,因果交织,绝非巧合。

  “道衍录引我入梦,从不无的放矢,这枯禅寺屡次三番出现,或许是关键所在,莫非真与那魔佛道果的线索有关?也罢,这种风起云涌之机,往往失不再来,现在不抓住,万一里面真有道果的线索,事后再来便晚了。”

  转念间,他已有了决定。

  “郑大哥且慢。”陈清出声叫住欲要转身离去的郑擎天,“此事既让大哥如此着紧,小弟岂能坐视?我与你同去。”

  “不可!”一旁的莽首拓急忙劝阻,“少主!枯禅寺是莲花法境的地盘,水深得很!您万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况且君侯还在东海盼您回去……”

  郑擎天也浓眉一皱,沉声道:“兄弟,心意哥哥领了,但枯禅寺的秃驴颇有些邪门手段,哥哥此去是刀山火海,你身份特殊,不宜卷入。”

  陈清按着人设,笑着说道:“莽叔,我意已决,郑大哥于我乃生死弟兄,他的事便是我的事。况且……”他目光扫过凌绝、云疏月,最终落向西方,“我也正想去那枯禅寺,看个究竟。”

  郑擎天深深看了陈清一眼,见他眼神清澈坚定,绝非一时意气,哈哈一笑,道:“好!不愧是我郑擎天的兄弟!有胆色!既如此,你我兄弟便再联手,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少主……”莽首拓见状,知再难劝阻,只得重重一叹,咬牙道:“既如此,老莽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护得少主周全!”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陈清点头,不再多言。

  郑擎天更不拖沓,身形一展,已如大鹏般掠出数丈。

  陈清步履从容,缩地成寸,紧紧相随。

  凌绝、云疏月互视一眼,亦毫不犹豫的跟上。

  莽首拓叹了口气,周身气血轰鸣,如影随形。

  几人身影方才消失在长街尽头,便有破空声至。

  月华下,两道身影飘然落地。

  当先一名女子,青丝如瀑,眉眼清冷。

  若是陈清在此,定可通过记忆碎片认出其人。

  她,正是慕容芷晴。

  此时,慕容芷晴身侧还立着一位青衫道人,形貌不过中年,两鬓微霜,面容清癯,一双眼睛温润澄澈,他立在那里,似山间古松,风过无痕,云绕不惊。

  “那便是东海侯世子陈丘?倒是一表人才。”道人目光扫过空荡的街面,“为师之前就跟你说过,以此子身份,这听风城的玄狱,困不住他。”

  说着,他微微摇头,似在自语:“前些年拜访定元山时,曾闻其名,被誉为隐星宗此代三大真传之一,可惜,近年似乎困于金丹门槛,迟迟未能破境,可见,天资虽佳,心性终究差了些火候。”

  慕容芷晴抿了抿唇,望着陈清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之色,随即道:“师父,枯禅寺中或有弟子所需机缘,弟子想去一探。”

  道人闻言,目光落在她脸上,叹道:“莫要执着于红尘妄念,此子天赋尚可,但心性跳脱,金丹一关便能将他拦住,未来成就,能破元婴,已是幸甚。你与他,道不同。”说着,他袖袍微拂,指向西方,“何况,枯禅寺如今风云汇聚,水浑得很,非是善地,你不该去。”

  “正因水浑,弟子更要去。”慕容芷晴眸中毫无退缩之意,“若真有危险,弟子岂能坐视?师父,你也不用担心,弟子此去,并非是为了私情,而是要还因果、去承负,了却一段恩义。”

  道人凝视她片刻,见她目光坚定,知其心意已决,缓缓颔首:“也罢,那为师便陪你走一遭。望此行之后,你能斩断尘缘,道心澄澈。”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袖中似有星光微闪,两人身影渐渐模糊,转眼没了踪影。

第268章 都是隐星法主造的孽

  哒哒哒——

  在目送陈清等人离去后,张猛便径直回到了玄狱之中。

  穿过几个老弱狱卒值守的外间,越往里走,光线越是黯淡。

  最终,他在一处最为偏僻的牢区死角停下。

  这里,一道身影几乎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半张面孔在微弱光线下隐约可见。

  “人走了?”

  张猛快步上前,隔着几步远便停下,身子微躬:“走了,属下亲眼看着他们往西边去了,说是要直奔枯禅寺。”

  阴影里的人不置可否,反而道:“陈丘都问了你什么?”

  张猛仔细回想,道:“回大人的话,他主要问了如今天下的形势,四方战事,还有那些西荒和尚的事。”

  阴影里沉默了一瞬,才道:“他没有问隐星宗法主的事迹?哪怕一句?”

  张猛一愣,再次回忆,然后才道:“属下起初为了套近乎,特意提了几句法主当年在慕法楼的旧事,可陈公子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他自己说着也觉得奇怪,按常理,这般年纪的宗门子弟,谁不对过往祖师的传奇轶事心向往之?

  “这就奇怪了……”阴影里的人喃喃低语,“隐星宗真传,东海侯世子,对自家法主过往漠不关心,反倒对如今这纷乱时局、佛门动向如此上心?莫非这陈丘,也不是吾等要找的人?但按着此人的生平,他极有可能是大能转世,而且按照传闻,他可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霸道得很……”

  他忽然话锋一转:“也罢,此事暂且按下,他们既然去了枯禅寺,就暂且不用关注,那地方被莲花法境经营多年,可不是轻易就能窥视的,不过莲花法境也有探查前世之法,却是不得不防。”

  “喏!”

  张猛应下之后,欲言又止。

  但不等他问,阴影里的人就说:“有些事,不要多问,只管去做,知道的多,对你没有好处。”

  另一边,陈清一行人离开了听风城,郑擎天便拍了拍腰间储物袋。

  “此去枯禅寺路途不近,步行费时,且坐郑某的穿云梭代步!”

  言罢,他手掐印诀,一道流光自袋中飞出,见风即长,化作一艘长约五丈、形如梭鱼的青铜飞舟。

  舟身线条流畅,略显陈旧。

  陈清一见,当即就迟疑起来,他们这一行的人可不少,但架不住旁边几人催促。

  “也罢!这次也是要为我证名!”

  最后,他一咬牙,还是登上了飞舟。

  郑擎天立于舟首,法力一催,飞舟轻震,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破开云气,向西疾驰而去,速度快极。

  舟舱内,陈清寻了处位置坐下,目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川城郭,见其中多有破败之相,对当下世道之混乱、仙朝之衰微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他转向郑擎天,开门见山的问道:“郑大哥,为何帮众会被人扣在苦禅寺?”

  郑擎天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飞舟角落取出一坛烈酒,拍开泥封,先给陈清倒了一碗,问起其他人,得知众人皆不要时,他自己对着坛口猛灌一口,一抹嘴,才道:“兄弟既问,哥哥我也不瞒你。前些时日,我手下弟兄查到有线报,五行军有精锐小队秘密潜入中洲,行踪诡秘,吾等顺藤摸瓜,几经周折,竟是摸到了那枯禅寺的秃驴头上!”

  他眼中厉色一闪,语含恨意:“那些僧人,表面吃斋念佛,张口闭口慈悲为怀,不染红尘,不涉征伐,但明面里就一门心思的收拢土地和名山大川,占据灵脉,背地里更与五行军勾勾搭搭,暗通款曲!依我看,这天下间,就属他们最是道貌岸然,心思鬼蜮!哪个庙门不想着插手地方,哪个高僧不想着左右时局?”

  一旁的莽首拓亦是重重点头,接口道:“郑帮主所言极是!五行军的贼子,在我东海也没少生事,劫掠商船,袭扰边镇,端的猖狂!只是他们行踪飘忽,背后又有能人,屡次清剿,皆难竟全功,反折损了不少弟兄!”他看向陈清,补充道:“少主,您久在仙山清修,不知这些贼人厉害,万万不可小觑。”

  “五行军……”陈清面露思索之色,“听此名号,似与五行之道相关,其传承莫非颇为古老?”

  “何止古老!”莽首拓语气带着几分复杂,“若追根溯源,其初祖据说能追溯到近两万年前!”

  “两万年前?”陈清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露出讶色。

  “不错!”郑擎天接过话头,嘿然一笑,“而且,说起来,这五行军的源头,与你们隐星宗还有着不小的渊源。”

  “哦?”陈清面露奇色。

  他见陈清目光专注,便继续道:“传闻,五行军的创立者,与贵宗的隐星法主乃是至交好友,意气相投,甚至有人说,他之所以能另立旗帜,创下这五行军的基业,便有得了隐星法主点拨、启发的缘故!”

  姜尚坤!

  陈清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浮现出那个在北地小院中披风猎猎,狂言要“砸碎仙朝”的身影。其人所修功法,正暗合五行轮转,生生不息之妙。

  至于其他的离谱传闻,经历了几次时代变迁后,他多少有些习惯了。

  郑擎天继续道:“如今五行军声势不小,内分金、木、水、火、土五部,各有所长,每一部皆有元婴大能坐镇。在这灵气日渐凋敝的世道,能保有如此实力,已是非同小可。”

  “元婴坐镇……”陈清听着这话,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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