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几家宗门也算决绝,觉得错过了第一次的时机,那就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联络和攀附的最好时机,永远都是之前与当下!
而与惶惶不安的众宗门相比,巨浪门与沉沙帮则是一片欢欣鼓舞。
沧浪居士与石重山对坐品茗,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与庆幸。
“石兄,如此看来,当日你我决意紧紧追随盟主,实乃宗门百年来最明智之举!”沧浪居士抚须长叹,眼中精光闪烁,“经此一役,盟主威势已立,有他这棵参天大树遮风挡雨,我巨浪门至少可得五十年太平!不,若能把握机缘,或许便是我宗兴盛之始!”
石重山重重点头,接口道:“不错!旁人此时再去烧香,已是慢了十步,我等只需谨守本分,协助陈盟主梳理好这南滨基业,未来可期!而且,我南滨原本是边缘之地,便是没有大人物坐镇,而今陈盟主强势崛起,南滨或许也有翻身之机,在将来争夺灵脉归属时占据先机!”
一时间,这南滨之地暗潮汹涌,陈清之名传播的越来越广,名望日盛,来溟霞山拜访之人越来越多,尽管陈清并不在山中,却依旧让山门之外门庭若市。
便在这般局面下,在陈清离去后的第三日,两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登上了溟霞山。
来人自称乃是南海婆娑岛的的僧人,此番是受人所托,来请陈掌门去给故人医治病症的。
“你们来请师父治病。”
那婆娑岛在南海诸小宗中也算有些名声,来者更皆有第二境的修为,白少游便接待了他们,但听闻来意后,却不由诧异。
他从未听说师父还有悬壶之能,但转念一想,自家师父神通广大,有些自己不知晓的手段也属正常,便按下疑惑,客气道:“二位大师,家师确有要事外出,不知是何人抱恙?可先将情况告知于我,待师父归来,我定当第一时间转达。”
“阿弥陀佛。”为首那名面皮枯黄的僧人双掌合十,当即道:“施主,贫僧二人乃受沧溟水府所托,病者乃水府少府主尔顷。此事关乎重大,还请施主设法传讯陈掌门,若能拨冗先行回返,沧溟水府上下,当会对他感激不尽,更有诸多好处。”
“沧溟水府?少府主尔顷?”白少游眉头微蹙,这名字他有所耳闻,那沧溟水府乃东灵洲三十三上宗之一,势力庞大,底蕴深不可测。
“既然如此,二位稍等。”
他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通过秘法将消息传给了陈清。
飞舟之上,陈清接到传讯后,神色不见半点变化。
反倒是一旁的柳双儿面露奇色:“沧溟水府?陈君,你还与他们有旧?竟还替那位少府主治过病?这沧溟水府可不简单,在五行轮转之前,许多人认为是下一个流转周期,该是水德当兴,如今虽已确定是金行之世,但水府底蕴依旧深不可测,稳坐三十三上宗的前列交椅,掌控着浩渺沧溟水元之力,你若与他们交善,确有不少好处。”
陈清略一回想,记起了当初本体凝聚阴神时,在望海城的灵脉节点所见之人,当时那人还有个仆从咄咄逼人,甚是狂傲,并无多少交情。
“一面之缘,谈不上故交。”他摇摇头,“他之旧疾,根源在身上烈炎,我当时亦无法根治,此事不急,待我等从青木灵国返回后再说。”
柳双儿听他这般说,也不多言,转而道:“如今已行三日,途中倒也算平静,却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陈清听罢,转头看向飞舟之外。
山河壮丽,城池如棋。
“按着规律来说,这飞舟上的人数超过了三人,估计还要有一点风波。”
他正想着,那木青苓的贴身侍女青萝,在旁边走过,目光扫过四方。
此女年纪虽小,但性子活泼,对陈清既敬且畏,因此不敢靠近,但目光闪烁,似乎有着思量。
待一番巡视后,青萝回到木青苓的房间,低语道:“殿下,陈掌门神通广大,有他护送,定能无恙。只是咱们这次得罪的是五皇子,他麾下能人异士不少,陈掌门名声在南滨响亮,可出了南滨,恐怕还不足以震慑所有牛鬼蛇神,还会有人想要以身试险……”
木青苓不待她将话说完,就打断道:“此番能请来陈掌门护送,可是吾等修来福分,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青萝心中一凛,赶紧低头称是,只是心里却止不住的忧虑。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非虚妄。
次日,待飞舟行至一片连绵山峦上空时,前方云层骤然翻涌,十余道遁光显化,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乃是一名身着华丽铠甲的将领,他手持长戟,声音洪亮:“前方飞舟,立刻停下!吾等奉五皇子令,请青苓公主殿下回銮!”
说话间,他身旁众人身上气息震荡,有十几件法器绽放光辉,交织成一片大阵,拦住前路!
“来了!”青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陈清。
亦有青木仆从过来,对木青苓低语道:“拦路之人皆是先锋营的兵将!其中似有一名金丹大将!”
“不愧是五皇子,一出手就是金丹!”柳双儿却是神色如常,看着拦路之人,甚至还有心情点评。
“来的正好,我正愁不能杀鸡儆猴,来个金丹,正好做个例子,广而告之。”
陈清缓缓睁眼,他并未起身,只将目光扫向那群甲士。
顿时,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那为首的将领心头一悸,似被洪荒巨兽盯上了一般。
“舟中何人窥探吾等?莫非要阻挠皇子办事?”那将领强自镇定,厉声喝问,但语气已不自觉地弱了三分。
就在这时,一道灵符自远方传来,直入他身旁副将手上,那副将探查清楚后,脸色狂变,急忙凑到将领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
那领头将领听了两句,脸上的倨傲与杀气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惊疑,再到骇然,随后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冷汗。
他抬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部下,对着飞舟方向抱拳躬身,语气居然有了几分恭敬:“原……原来是陈掌门法驾在此!陈掌门,你为何……不,此番是在下多有冒犯!惊扰之处,万望海涵!我等这就退去,这就退去!”
说完,竟不敢有丝毫停留,带着手下人马,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得干干净净。
“这是被吓走了?”
飞舟上,青萝看得目瞪口呆。
“修行之人,哪有几个将性命当做儿戏?”柳双儿嫣然一笑,对陈清道:“看来,陈君那一战的威风,传得比我们的飞舟还快,如此一来,路上倒是安宁了,但是修行之人,知晓是难以匹敌之人,又有几个会轻易摄取长生根基,与人拼杀?一旦知晓你在舟上,自是不敢纠缠!”
陈清摇摇头,并没有掉以轻心,还是担心着飞舟。
另一边。
消息很快传回那位五皇子耳中。
“什么?陈清?哪个陈清?怎么这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能镇住孤的虎将?”五皇子先是一愣,随即手下人将南滨传来的消息呈上。
五皇子看完,面色阴晴不定。
他麾下并非没有高手,但能达到宫桢道人那般半步元婴、且有元婴护道法诀的,寥寥无几,自然知道其中厉害。
沉思片刻,他将消息,交给手下众人遍览。
“这南滨乃是偏远之地,传言或许有夸大之处,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一位幕僚沉吟道,“殿下,为一已失欢心的公主,去招惹这般深浅不明的强敌,恐非智者所为。况且,此地距南滨已远,我等势力辐射至此已弱,强行拦截,代价太大。”
其余几位客卿也纷纷附和。
他们不在乎消息百分百真实,但只要有三成可能,为一个女人去赌,便不值当。
身居京城这等首善之地,他们更懂得权衡利弊,明哲保身,万一随便出了主意,最后满盘皆输,那可就是灾祸了。
“我堂堂皇子,婚约之人逃脱,居然还要看人脸色,不能追击?这是何道理?”五皇子听着听着,脸色铁青,但一番思索权衡后,恨恨一掌拍在案上,咬牙道:“罢了!此番准备不足,暂且让她去!待本王去拜见一位,再说其他!”
第257章 有望平稳落地?
飞舟破云,横跨大地,转眼便过了七日。
这之后,风平浪静,飞舟之外的景观千篇一律,看得久了,便也就没了兴趣,所以柳双儿等人便都在舟中打坐。
但第八日清晨,下方景致却陡然一变,不再是丘峦起伏、水泽纵横,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生机勃发的浓郁翠色!
一道奇异的界线出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一侧,只是寻常山水,另外一侧,则是无边的林海与绵延的奇异植株,灵气也转为温润清新,带着草木芬芳。
陈清心有所感,走到舟首,凭栏眺望,顿时身心通畅。
“居然比其他地方的灵气要浓郁不少!”
“前面便是青木灵国的地界了。”
柳双儿走到舟首,与陈清并肩而立,她也深吸一口气,面露惬意,道:“每次至此,都觉身心如洗,此地与南滨,可谓天壤之别。”
陈清目光扫过下方那与他处泾渭分明的盎然绿意,问道:“你等都说过,青木灵国的前身乃是统领一整个东灵洲的王朝国度,那此地如今究竟是宗门,还是国度?”
“陈公子有所不知,我青木灵国,既是宗门,亦是国度。”一旁传来木青苓清越的声音:“吾家祖上曾为木德王朝,后来王朝更迭,先祖们果断放手,带着核心传承隐退,同时也守住了一部分疆域,后来受各方承认,位列三十三上宗之一,成一方封国,更留有一点王朝龙气!疆内有五条主脉,各立山门,因此国内可分为五大派系。”
“哦?”陈清看向她,“殿下属于哪一派?”
木青苓微微一笑,矜持一笑:“不瞒陈公子,青苓血脉源自青木祖皇,我们这一脉,算是五脉共主,被他们尊奉着。”
说话间,飞舟已深入青木灵国腹地。
陈清游目四望,但见奇景纷呈,有藤蔓如碧玉神桥,横跨千丈山涧;有枝叶间灵泉涌动,化作瀑布垂落;更有大片花海,随风摇曳时,洒落点点莹光,如梦似幻。
“好一处木德仙境!”陈清赞道。
木青苓笑道:“这些不单是景致,更是历代先辈布下的天地奇阵,借山川木灵之势运转,外御强敌,内蕴生机。到了这里,纵使五皇子心有不甘,他的手也伸不进青木灵国。”
侍女青萝也松了口气,随即感慨起来:“这一路后来竟是风平浪静,奴婢原本还提心吊胆呢,如今看来,却都是虚惊一场,那些个魑魅魍魉,都是被陈掌门的赫赫威名给震慑住了!”
木青苓闻言点头,然后向陈清郑重一礼:“此番多谢陈公子护持,本以为归途必是波澜横生,须得历经几番恶战,连入睡都不敢踏实,未想竟如此顺遂。”
柳双儿闻言,挑眉打趣道:“听你这口气,倒似有几分失望?莫非还想来几场英雄救美,方显旅程精彩?”
木青苓嗔道:“尽会取笑人!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只是觉得欠陈公子的情分,还未还得足够。”
“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柳双儿轻笑起来。
陈清却没怎么留神二人之言,只是看着外面的奇观之景,却忽感丹田内那扇伪玄牝之门微微一颤,竟与前方某物隐隐共鸣!
“嗯?”
他举目望去,只见极远处一条巍峨的山脉中央,一株巨树接天连地,树干粗壮如山岳,树冠葱茏,似是撑起了上方的苍穹,更散发出澎湃的生命气息!
目视那株参天巨树,陈清依照经验判断道:“那里,想必就是青木灵国的总坛所在了吧?”
木青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流露出崇敬之色:“陈公子好眼力,不过那里那是过去的皇城所在,而非今日之总坛。此乃‘祖灵古树’,有一丝上古建木的血脉,当年青木王朝一统东灵时,此木镇压着皇朝之气运,而皇城便建于其下。王朝倾覆后,皇城便化作了废墟,唯留此树长青。”
顿了顿,她语气转为温和:“不过,祖灵古树周围灵气氤氲,道韵天成,对我等修士有莫大好处,飞舟待会便会从其旁经过,按照吾国中的待客礼仪,公子可亲身感受一番祖灵洗礼,也算是小女子聊表心意。”
陈清闻言,点头道:“那陈某这便期待一番了。”
同时,他心中暗道:这一路行来,飞舟安稳,既然此刻已入其国,看来此番是平稳落地了。
木青苓所乘飞舟入境之事,第一时间就被传到了青木灵国的核心之地,青木圣殿之中。
殿内,灵气如雾。
当代青木国主,高坐其中,正皱眉看着面前的众人。
在他左手边的一群人,以一位身着紫藤长袍的清癯老者为首。
这老者目光锐利,乃是五大派系中的藤脉大长老,木藤心。
此刻,他面沉如水,扬声说着:“简直是胡闹!青苓丫头这一逃,不仅拂了五皇子的颜面,更将我青木灵国置于火炉之上!南炎使团昨日便已抵达,还递交了国书,措辞严厉,质问我国是否视盟约为儿戏!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木藤心便自顾自的道:“这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失去南炎这个强援,失去借五皇子之力,在即将到来的金德之世中抢占先机的机会!更意味着,我们可能错过了预言中,唯一能扭转青木国运、延缓祖木枯萎的契机!”
他对面,身着翠绿长裙、风韵犹存的女子冷哼一声,她乃叶脉长老,木叶柔。
“藤心长老何必危言耸听?”木叶柔语带讥讽,“那预言玄之又玄,只说青苓会带来变数,可从未明言这变数就是要嫁给那位野心勃勃的五皇子!火德将熄,金德初起,他南炎王朝自身难保,内部倾轧剧烈,五皇子能否活过夺嫡之灾尚是未知之数,将国运系于此人之身,何其不智!依我看,青苓能挣脱樊笼,正是顺应天时!”
木藤心身后一位根脉的壮硕长老立刻反驳:“叶柔长老说得轻巧!不靠联姻巩固,难道靠我等枯守祖木,坐等灵机衰退吗?炎国的五皇子雄才大略,锐意革新,要推动自上而下的改良,化火德为金德,若真能成功,便是续写国祚的明主!我等附之,正可借其势,在我等寿元耗尽前,为子孙后代再争一片基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革新?改良?”木叶柔身旁的花脉女长老笑出声来,“动摇国本,谈何容易!一个不慎,便是玩火自焚!我青木灵国传承自木德王朝,根基在于生生不息,而非投机取巧!那预言中的变数,为何不能应在那位护持青苓归来的溟霞山掌门身上?听闻此子乃金丹绝顶,神通惊人,此番出世,可谓一鸣惊人,翻手就镇压了天机演武堂的宫桢真人,如此人物,甘愿为青苓冒险,其中情意,不言自明!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变数?”
木藤心闻言,摇头叹道:“东灵洲金丹顶尖者,没有二十也有十五,况且历代以来,这等人物也并不罕见,如何能与坐拥几万里江山、有望承继大统的王朝皇子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
两边针锋相对,各不相让,但这番争执的根源,却是源于一句谶言。
数年前,青木灵国之中,常年闭关,却能沟通祖灵的大长老木玄感,耗损寿元窥得一线天机,留下了一句谶语:“青鸾西来,衔木南飞;变数自至,国运或移。”
经过其国中上上下下的凡俗推敲,基本确定,那“青鸾”所指,正是木青苓,而“衔木南飞”一句,有人认为是指向与南炎王朝的联姻。
正因这则预言,青木灵国内推动和亲的声音才压过了一切反对。
如今木青苓逃婚而归,自是让许多人惊怒交加?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