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或许该去‘禁法承天楼’转一转了,楼中封存的,是各宗各脉被剿灭、被收缴的禁忌法门与传承之秘,兴许能入那位的法眼,正式显形……”
仙朝纪,九千年。
“呼——”
陈清骤然睁眼!
立刻就感受到了丹田中的雄浑之势!
他凝神内视,见那气海深处,近五十颗神通“星辰”沉沉浮浮,或佛光流转,或死寂凋零,彼此间气机牵引,引得整个气海如沸水翻滚!
更有七十二道剑符虚影,环绕穿梭,隐隐结成阵势!
“二十年!”
陈清心念电转,感知到了此番跨度。
轰!
前方热浪如怒涛拍岸!
他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巨大石窟,石窟中央,赫然是片沸腾翻滚的岩浆火海!
刺鼻的硫磺气息混着精纯的火行灵气,充斥每一寸空间。
火海中心,一颗通体燃烧着炽白火焰的金丹,正沉沉浮浮!
那白焰霸道绝伦,散发出焚灭万物的真意!
大日真炎金丹!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让陈清明悟了前因后果。
此丹损毁严重,更至阳至烈,而他梦中身所修的外丹法《玄阴宗旨》偏于阴柔,体质亦更契太阴,强行容纳,如冰炭同炉,将受反噬,难竟全功。
于是,五年前,梦中化身推演得出,唯有用灵脉地火日夜灼烧炼化,以毒攻毒,方有可能将那半毁金丹中的暴戾阳炎磨去,重新捏合,化为己用。
“五年烧锻,火毒已褪去八九分,金丹本源即将温顺……”
看着岩浆中的真丹,梦中身参悟出的种种诀窍,在陈清心头流转。
“外丹亦是道途显化,每多一颗,便是在丹田中纳入一条道途雏形!若无法度,不能统御,道途冲突,便是取祸之道!所以需有一套运转、调和、乃至御使诸般外丹之力的根本阵法!”
这五年,梦中身除了炼化此丹之外,就是完善这阵图,如今陈清主意识归来,泥丸宫中如来符闪烁,福至心灵,已是想通诸多关窍,算是初步成型了。
“这阵法一成,本体也可运用,增长护道战力……”
“嗡——”
突然!
岩浆火海猛地向内坍缩,赤金光华尽敛!
陈清心中一动,五指虚抓,那颗火中金丹破开熔岩,落入掌心。
入手温润,内蕴的焚世真意已被地火炼去桀骜,只余精纯浑厚的火行本源。
“成了!”陈清眼中精芒一闪,金丹没入袖中乾坤,“待寻个契机,便可炼化入体,为第二外丹!果然,每次自然入梦,皆有关键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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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阴属
“哈哈哈!师弟,好手段!”洞外,烈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方才那火气一敛,我就知道你要出关了!走走走,守拙师兄念叨你许久了,随我去瞧瞧!”
他大步流星踏入洞窟,赤袍鼓荡,目光扫过那片黯淡的岩浆,啧啧称奇:“你这玄阴之体,却能将这火灵之脉吸纳殆尽,也是厉害!”
“非我吸纳,乃借丹而为。”陈清说着,随他踏出洞窟。
“莫要谦虚,”烈阳子哈哈一笑,“这些年,你鼓捣出的那些法门,可让门里那群小崽子开了眼!‘海岳护体金光’、‘寂灭指’、‘无形剑气诀’,哪个不是一等一的护命手段?咱们隐星宗斗法第一,非你隐虚峰一脉莫属!”
陈清笑道:“我这算什么一脉,至今还是一人。”随即想到前世情况,便想着此生该多收几个弟子才是。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抱元峰。
峰顶,松风阵阵。
守拙道人盘坐青石,见二人联袂而至,目光落在陈清身上,眉头微蹙。
“寂明师弟,”他声音温润依旧,却又有几分急切,“你天资卓绝,悟性更是百年难遇,精擅护法之道,只是问道长生,终是根本。你这般悟性,若用在打磨道途上,或已踏足阴神后期,窥见金丹门径了。”
烈阳子浓眉一竖,声如闷雷:“师兄!话不能这么说!没有护道手段,命都没了,还修个屁的长生!寂明师弟创的法门,救了多少弟子的命?我看值!”
恰在此时,香风拂过,幻云仙子踏云而落,闻言接口:“守拙师兄过虑了,道途漫漫,二十年沉淀算得什么?我当年困于阴神中期,蹉跎四十载,才引得承负清气,凝成法衣。寂明师弟根基之厚,远胜于我,何须急躁?”
守拙道人目光在幻云与陈清之间一转,叹道:“你与寂明师弟,岂能……”话到一半,终是咽了回去。
幻云仙子眸光一闪,听懂了那未尽之意,当即柳眉一竖。
这时,守拙道人却话锋一转,对陈清道:“若你忧心日轮门两个漏网之鱼,才精研护道法,那大可不必。在你闭关时,其中一人已被封镇于北冥寒渊之下,另一人虽狡兔三窟,却也寻到了蛛丝马迹,擒拿只在早晚,师弟尽可安心修行。”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太一道宫,也不必杯弓蛇影,他们不至于真个不择手段。道在天地间,闭门造车终是下乘,适当外出游历,开阔眼界,磨砺心境,对破境更有裨益。”
“呼——”
这时,寒风骤起。
寒镜真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青石旁,带着一股凛冽寒气。
他开口道:“寂明师弟所虑,或非外敌,而是道途本身。”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寒镜真人继续道:“前些年,掌教师兄曾短暂苏醒,言及师弟根基特异,所修功法与宗门四条主脉皆有差异,却隐与玄阴、月华、太阴等阴属大道相契,他命我搜寻日轮余孽时,亦留心相关传承。”
说到这,他直言道:“如今,吾已与玄阴宗、广寒宫阙、月华府、太阴教、两仪宗接洽,以‘大日真炎’道途为凭,换得一份可直指金丹的阴属真解,任你择一而修。”
幻云仙子闻言动容:“寒镜师兄这些年奔波在外,原来是有这般考量!”
陈清在意外、惊讶之余,更对其中一个名字很是在意。
太阴教!
在残卷阁的残碑记载中,此教举教献祭、断绝传承!
他收敛心中波澜,道:“师兄,道途乃宗门根本,以此交换,代价是否太重?”
寒镜真人冰封般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师弟多虑,交换出去的,本就是靠你夺来的战利品,理应为你而用。”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大日真炎道至阳至刚,对专修阴属的宗门而言,乃阴阳相济、突破桎梏的契机,纵是纯阴路数,亦能从中窥见阳极生阴之妙,裨益极大,他们求之不得,于吾宗却助力不大,能换得师弟的道途,才算物尽其用。”
守拙道人问:“如何交换?”
寒镜真人言简意赅:“由师弟携道途玉简亲赴其门,验明真伪无缺,便可获准在其宗门秘地修行对应真解。玄法修成后,不得私授本门弟子,但若能推陈出新,便不在这约束之中,师弟有天纵之才,自可勘破玄妙,到时我宗又多一道矣!”
陈清皱眉:“可我这境界……”
“正是此时最佳!”寒镜真人知他担忧,“阴神中期,道基初固,前路未定,尚有改易、调整、融汇之机!若待阴神圆满,船大难掉头,如何接续新法?强行转修,凶险倍增!”
幻云仙子面露忧色:“让师弟孤身远赴别宗修行?太一道宫虎视眈眈,若中途有变,岂非糟糕,不如让我……”
“我亲自护送。”寒镜真人打断其言,“师弟这二十年精研护道杀伐之术,比之当年当是更有进境,纵有上品金丹拦路,也未必不能一战!有我在侧,可保他逃遁无虞。”
说着说着,他目光转向守拙:“此行需用‘冰魄虹桥’横渡北冥,瞬息万里,太一道宫纵有通天之能,也难精准截杀。”
守拙道人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陈清身上:“师弟,你属意哪一家?”
陈清心念电转,残碑上的景象一闪而过。
“此事突然,我对各派所知甚少。”他语气平静,但并不犹豫,“若论倾向……太阴教。”
“太阴教?”守拙道人皱眉,沉吟片刻,却说:“都在北地,倒也不急定论,或可都看看?”
“北地?”陈清捕捉到关键,“北寒洲?”
“中灵洲极北,毗邻北寒。”寒镜真人解释起来:“修行阴属大道,多聚于苦寒之地,此番借用的‘冰魄虹桥’,便是广寒宫阙之物。此宗道门在中洲北地,但在北寒洲根基深厚,与我宗‘玄冥冰魄道’颇有渊源,你若过去,说不定真要去北寒洲修行一段时间。”
“这几家,”陈清追问核心,“在护道杀伐之术上,可有独到之处?”他还惦记着梦外本体所需法门。
寒镜真人就道:“若无镇山手段,岂能在北寒那等凶险之地立足称雄?而且,你原本那颗外丹,偏向阴寒寂灭,要吞纳的第二颗,与纯阴相对,都可在北地寻得更好的运使法门!”
“好!”陈清不再犹豫,翻手取出那颗大日真炎金丹,张口一吸!
金丹入口,宛如一团烈日,顺喉而下!
“待我炼化此丹,便随师兄北上!”
三日之后。
一道纯白流光破开云海,疾如星坠!
舟内,陈清盘膝而坐,七窍有赤金火气吞吐明灭。
丹田气海深处,两枚外丹悬照,一枚沉凝幽邃;一枚则炽烈如阳!
二丹如阴阳双鱼,彼此间气机牵引、流转,非但未显冲突,反在陈清以神念构筑的“周天转轮阵”调和下,形成一种生生不息、相互砥砺之势。
“距广寒北支,尚余三辰。”
这时,飞舟中枢法阵传出灵音播报。
寒镜真人盘坐一侧,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探究之色,目光扫过自行运转的操控法盘,道:“此舟当真无需神念时时御使?”
“只需定下方位,法盘自会引动舟底‘御风’、‘定空’诸符,循天地气机流转而行。”陈清睁开眼,解释道:“寻常气流变化、山岚阻隔,皆可自行规避,还可航道保持。”
这飞舟经梦中身二十年数次祭炼,核心法盘已融入部分“智慧”雏形,虽远不及真正顶尖飞舟的灵动,却也堪称奇物。
“善!”寒镜真人赞道:“他日若逢敌阻路,有此舟代劳驾驭,吾等便可全力施为,无后顾之忧!”
陈清却汗颜道:“此物尚粗陋,遇剧烈斗法余波,或是空间禁锢,约莫一息便会退出自航,需得及时注入神念驾驭。”
“无妨,”寒镜真人语气笃定,“道阻且长,步步精进便是,此物已有‘器魂’雏形,以师弟你的天纵之才,假以时日,必成重宝。”
流光破空,寒气渐浓。
下方莽莽群山已覆上皑皑白雪。
前方,一座孤峰刺破云层,峰顶殿阁如冰雕玉砌,正是广寒宫阙的一处分支——寒玉顶。
飞舟按下云头,落于峰顶宽阔的玄冰广场。
广场中央,一座由玄冰垒砌、铭刻深蓝符文的拱门巍然矗立,门内乃是缓缓旋转的幽蓝漩涡。
此物,正是冰魄虹桥。
走出飞舟,寒镜真人便与一名身着云纹宫装的女修立于门旁,低声交谈。
陈清后出飞舟,立刻察觉数道锐利目光刺来。
“阁下便是隐星宗寂明?”一名背负双剑的青年越众而出,拦在陈清面前,上下打量着,语气带着一丝战意,“听闻你曾于日轮岛上靠着术法剑斩金丹,被誉为东域斗法第一人?”
“哦?”陈清脚步微顿,“我还有这个名头?”
寒镜真人似有所觉,却只与玉漱真人低语,并未回头。
陈清注意到青年话中战意:“即便有,那也是虚名,怎么,你想试试?”
那青年笑道道:“我辈修士,当以手中刃,丈量天地,印证所学!今日得遇‘东域第一’,岂能错过?”
他话音方落,又有七八道身影围拢过来,气息皆在阴神之境,或审视、或不服、或纯粹好奇,皆存了掂量之心。
目光扫过这一圈跃跃欲试的修士,陈清眉头一蹙,问道:“似这般想法者,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