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众们扛着禅杖、捧着经卷,在老僧的安排下分批奔赴各地。那阵仗活像一群怒目金刚集体下山!
原本追杀白莲教残部的“正道联盟”顿时慌了,道壹和尚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夜收拾包袱准备回山闭关。
然而净土宗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这一次是应法海禅师的“个人行动”。
许宣也没有打算借用净土之名号召那群所谓的“正道人士”。
“道消魔涨之际……指望这群废物……还是不行的。”
等解决洞庭之劫后把这联盟也清理一遍才能用。
庐山另一侧,白鹿书院。
“沈山长!大事不好!!!”
许宣的声音炸雷般响起,惊得老沈手中茶盏一抖,茶水泼了半幅《庐山烟雨图》。
老头捂着心口,脑中飞速盘算。
“何等大事能让这滑姓许的慌成这样?!该不会又来诈老夫宝贝吧?!”
许宣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当场大怒:“我这人品,你质疑什么?!”
当即简明扼要,将云中君欲以洪水重现云梦泽的阴谋道出。
“若让那厮得逞,往后你在庐山远眺西北看到的就不是江汉平原,而是一片汪洋!”
沈山长眼神骤冷,袖中苍璧腾空而起!
古玉与上苍共鸣,刹那间窥见一团血色瘴雾,正蚕食人族气运。
“果然如此!”
此刻洞庭水患已起,周边郡县恐已遭灾,朝廷急报想必也在路上,根本做不得假。
若是一般天灾,儒家或许束手无策。
但既是妖族作乱……
“真当人族天地主角的位置,是老天白给的不成?!”
沈山长须发皆张,反手拍向书院钟楼。
“铛!!!”
钟声浩荡间,一架青铜战车从后山破空而来!车辕刻着“诛妖”二字。
世人都知道于公善驭车,可他沈义甫又差到哪里去!
现在那个老东西被困在吴郡,那就自己顶上,正好去了断年轻时的仇怨。
许宣一把按住沈山长的胳膊——
“山长且慢!”
“主战场不缺高手,缺的是这个——”
他指尖蘸茶,在案几上写下一个“礼”字。
沈山长瞳孔一缩,须发微颤:
“你要……祭天?!”
“正是!”
许宣目光灼灼:“云中君敢掀桌子,是因有上古妖神暗中支持。”
“咱们便以人道气运为刃,抢它个天时地利!”
沈山长抚掌大笑,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落下:
“好个‘时来天地皆同力’!”
当即振袖而起,喝道:
“来人!备《周礼》六器!”
“开社稷坛!”
实际上就算是山长也不能无缘无故开启大礼仪,但这已经不关许宣的事情了。
庐山走完,剩下的就是发动动朝堂之力,这个正统的人道之力的枢纽也该干点活了。
江南三大书院都已经联系到位,要把影响逐渐扩大的无法忽视的程度。
小青传信说已经有江水漫出河道,更有地方已然决堤,只是被太湖妖族勉强控住局势,什么时候崩塌都说不好。
朝廷当然知道南方水患,但重视程度……难说。
人类的高层,总有些“非人”的考量。赈灾银两、政绩得失、派系博弈……
洪水滔天?
不过奏章上一行字罢了。
“人和……终究差了点。”
许宣自嘲一笑。
天时可抢,地利可占,唯独人心难控。
但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三年……还是太短。”
若再给他三年……他能摁着满朝文武的脑袋干活。
交代完最后事宜,许宣甚至来不及看沈山长的布置,便飞身前往禹山之巅。
趁着空隙分出了几道蝴蝶飞往九州各地,扬州,梁州,乃至于地府。
大量的资源以及人脉开始动员起来。
而在飞行途中许宣的情绪也在不断的翻涌。
沿途已经看到了大灾前兆,人间的各种负面情绪正在涌现,更有惊雷在天穹中回荡。
穿过厚重的阴云,狂暴的罡风,以及凝结的水元之力终于来到了汇合点。
这里不仅有大禹王的遗迹——更有他最信任的……王牌。
山风猎猎中,他轻声唤道:
“白姑娘。”
第817章 洞庭求救
禹山之巅,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方圆三丈内,风止雨歇,连翻涌的云海都安静下来。
许宣侧头,望向身旁的白衣女子。
每一次见到她,那种莫名的安全感就会油然而生。
“哎……”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位白姑娘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脾气还温柔;
脾气温柔就算了,家底还丰厚;家底丰厚就算了,实力还深不可测……
堂堂白莲天魔王,保安堂话事人,如今竟活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修行越深,越摸不到她的底….这软饭,怕是还要继续吃下去。
着实是让大魔王都惆怅。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如何重振钢铁意志”的时候。
短短一日之内数百只传讯玉蝶在许宣袖中进出飞舞;十几封贝叶穿书接连不断,字迹潦草到近乎狂乱;各地求援信如雪片般堆满案头,墨迹未干便已被血水浸透……
东、南、西三个方向的灾情,已恶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从云端俯瞰以洞庭湖为中心,整个荆州的水脉都在暴动。
江河倒悬,山岳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
沿岸地区,小型地震接连爆发。无数蛰伏的妖魔趁机作乱。
尸王从古墓爬出啃食流民;水鬼借浪上岸,拖人溺亡;连平日躲藏的山精野怪,都开始抢夺血食……
许宣望着血色弥漫的大地,忽然理解了大禹王。
“难怪当年他要从东砍到西,从南杀到北……”
“这世间的妖魔——不杀不行!”
“贫僧虽慈悲为怀……”
“但金刚怒目,亦能伏魔!”
连罗汉金身都捶过,还在乎这些小妖?
然而,真正的大麻烦是眼前这方即将崩解的天地。
洞庭湖上,天穹如裂。
浓云翻涌如墨,将残存的天光吞噬殆尽。闪电如虬龙般撕开云层,雷声炸响时整片湖水都在震颤。
不是寻常的暴雨,而是天河倾泻般的劫难——雨幕稠密得近乎实体,每一滴水都裹挟着上古蛮荒的戾气,砸在皮肤上竟隐隐生疼。
风从不可能的方向袭来,卷着青铜时代锈蚀的血腥味,裹挟着甲骨裂缝里封存的巫咒。
水幕正在倒卷天穹,甚至往上游逆势暴涨,什么河床河道,什么西高东低,什么水往低处流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许宣站在山巅,衣袍猎猎。
望着眼前违背一切常识的恐怖景象,缓缓握紧拳头。
这不科学也不修仙,但——很上古。
从远处抓来一缕风,刹那间,无数腐朽、腥浊的气息涌入鼻腔。
许宣可以从中嗅出无数水灾祸神的味道。
和当年龟山一战中感知到的如出一辙。
这些本该湮灭在岁月长河中的古老残念,竟又卷土重来。
这些祸神残念早已癫狂,连本族后裔都不放过。
不远处一只修炼百年的青鳖刚跃出水面,试图逃离。
下一秒!
虚空陡然裂开一张饕餮巨口,森然利齿狠狠咬住它的背甲!
“咔嚓——”
龟壳碎裂的声响混在风雨中,清脆得如同摔碎一盏青铜酒爵。
湖心处,水面突然隆起黑色山丘般的背脊,一张虚无巨口张开,将三只鲶鱼精囫囵吞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