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更担心的是洞庭之中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厮杀,风平浪静。”诸葛愚叹气,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是有点慌的。“在下虽然熟读兵书,但终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这种诡异的平静,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他指着沙盘上几处关键水道,“就像两军对垒时,敌军突然全线撤退,反倒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完全搞不懂在见面就开打的氛围中究竟是因为什么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是有外力介入,还是云中君下旨,完全摸不清楚。
前线指挥部的人有些茫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是于公那样真的在边关打过仗的猛人,纸上谈兵和面对真正的兵马厮杀完全是两回事。
一个年轻的散修走了进来递上最新的伤亡统计:“东家,这是今早刚收到的消息。虽然妖魔暂时消停了,但之前失踪的船只和人员生还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还有这是近三个月来受影响的商号名单。光是武昌一地,就有十七家粮行、九家绸缎庄濒临破产。更别提那些靠打渔为生的百姓了。”
许宣接过账册,手指微微发颤。纸面上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盯着堪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手中拿着龟大送来的情报。
轻叹一声“这些妖族王者都在蛰伏蓄力,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小青凑过来,青丝垂落在图纸上:“血藤妖王被龟大伤得不轻,现在正疯狂吞噬血食恢复元气;鼍龙王断尾求生,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就连最沉稳的石王也按兵不动”她突然有些感慨,“这些平日里见面就要厮杀的狠角色,现在居然都这么老实,所图甚大啊。”
许宣点头:“这说明化龙之机对它们的诱惑,远超我的预估。龙族血脉对这些水族而言,不仅是力量的象征,更是刻在骨子里的进化本能。”
“就像飞蛾扑火,明知会焚身,却抵不住那光明的诱惑。”
随后看向小青。
她立刻会意,撇了撇嘴:“别看我!当初那滴龙血确实让我迷糊了一阵,但现在.”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本姑娘可是要当妖圣的!”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问题在于.”许宣的手指在君山位置画了个圈,“云中君就像悬在洞庭上方的利剑。只要他还在,这些妖王就不敢轻举妄动。”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可我们需要的是一场可控的混乱,而不是现在这样诡异的平静。”
诸葛愚忽然眼睛一亮:“堂主,不如我们”他做了个投掷的动作“把第七个盒子送进去?”
许宣摇摇头:“太明显了。云中君不是瞎子,我若大摇大摆驾船入洞庭,只怕还没到三江口就被拦下了。”
白娘娘送的伞可以遮挡祂的神识,可挡不住目光的注视啊。
屋内陷入沉默。突然小青眨了眨眼:“要不.让我去?我水性好,又熟悉妖族的行事方式.”
“不行!”许宣斩钉截铁地拒绝,“洞庭的局势不是你可以顶住的。小妖小怪前去无妨,像你这种大妖靠近必然会引起针对,甚至围攻。”
等等!
似乎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情报,忽然想起了师旷教授当年的做法,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走吧,先去烧香。”许宣突然站起身说道。
啊?
小青闻言瞪圆了眼睛:“你疯了?'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这话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吗?”
许宣从行囊中取出那把伞:“不是祈求鬼神,而是来拜山门。”
“这也是摇人的最后一站。”
当夜,二人悄然弃船登岸。跳到长江北岸,许宣撑开白素贞所赠的油纸伞,伞面泛起朦胧雾气,将两人的气息完全遮蔽。
他们避开东洞庭和君山方向,从武昌郡直接奔南郡,沿着北岸疾行,绕开东洞庭和君山,直奔禹山。
山路崎岖,林间不时传来诡异的响动。小青突然拉住许宣的衣袖,低声道:“左边树丛里有东西。”
许宣不动声色地掐了个法诀,只见伞上白光一闪,不远处传来“吱“的一声惨叫——一只潜伏的狸妖现出原形呆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人。
随后就被胜邪剑给夺走了所有生机,连骨头成了飞灰,魂魄更是一点残留都没有。
好神剑,干净又卫生啊。
沿途他们遇到了三波巡逻的小妖,都被胜邪剑悄悄解决。
许宣收起短剑说道:“我们得小心些。”
就像小青在太湖七二峰里豢养了许多岸上妖族一样。洞庭的势力范围内也有类似的小型势力依附。
继续撑开雨伞,带着小青开始在山岭之间穿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潜入。
行至半山腰时,一座破败的禹王庙出现在眼前。
庙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脱落,木质门框上爬满了藤蔓。但门楣上“德配天地”四个大字仍依稀可辨,透着一股沧桑威严。
在九州之内的重要水文节点上几乎都有这位老祖宗的痕迹留存。
根据岳阳华容县地方志记载,当年大禹王为疏浚长江,曾登临洞庭湖边的禹山视察河流,经过13年的努力,成功使长江东流之注五湖,也就是疏通了长江和云梦泽的水系。
当然这个大概率是后人附会的传说,但有这传说出现,加上几千年的香火供奉,那么“大禹王”就可能真的在此留下一缕神念。这样就足够了。
许宣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
殿内尘埃满布,蛛网密布。正中央的禹王神像已经褪色,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然栩栩如生,仿佛能看透人心。
神像手中的开山斧虽然只是木雕,却仍给人一种劈山斩岳的威势。
许宣从怀中取出三炷特制的龙涎香,在香炉中点燃。
圣父点香,这可是最高的礼遇,非大神通者不可承受。
青烟袅袅升起,竟在空中凝而不散,渐渐形成一条小龙的形状,在殿内盘旋游动。
“晚辈许宣,拜见禹王。”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庄重,“今洞庭水族作乱,百姓遭殃,特来求教。”
殿内忽然刮起一阵无名风,烛火摇曳间,神像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圣父大喜,难不成爱笑老哥真的还在。
一天之后小青满脸严肃的走了出来,感应着周身加强的御水之力有些生气。
“听着,现在没有时间给你生气。”许宣的语气非常冷酷。
“这八百里洞庭的妖王都交给你了,化龙之事自己把握。”甚至不能说是冷酷,而是残忍。
小青却是有些不甘,她觉得还有其他的方法。
“留给洞庭周边百姓的时间不多了。”
随后语气一软。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圣人将动,必有愚色。”
“自己小心。”
许宣嘱托了很多,还把一摞厚厚的战术手册塞了过去,这里面就是他那个大胆的想法。
最后小青.带着那柄油纸伞一个人遁入丛林之中。
只留下许宣站在山边毫无遮挡的散发着自身的存在。
“阿弥陀佛。”
“有请——云中君!”
君山之上,云雾翻涌。
第675章 副堂主就不是堂主?
小青在山林间疾速穿行,翠绿的裙裾在风中猎猎作响。
足尖轻点枝叶,身形如一道青色闪电在林间穿梭。那双杏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手中紧握的油纸伞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寒光。
“既然许宣那个混蛋愿意相信我”唇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发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那我青蛇今日便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站住!”
突然一声暴喝炸响,整片山林骤然扭曲变形。原本青翠的树木化作狰狞鬼爪,地上藤蔓扭曲成毒蛇模样。
数百小妖从虚空中显形,手持各色兵刃,喊杀声震得林间飞鸟四散。
小青猛地刹住身形,白玉伞在掌心旋转一周,带起凌厉劲风。
眯起眼睛,看见前方巨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佝偻身影——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狐,身披暗红大氅,巨大的尾巴在身后如火焰般舞动。
“昨日消失了几只巡逻队,想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妖怪越了线。”
“老夫当即在此地守了一日.还真抓到一条大的。”
“连沅陵那条老蛇都栽在老夫手里,你这小辈.束手就擒!”
老狐阴恻恻地笑着,枯爪般的五指间萦绕着血色妖气。
眼前妖一看就不是洞庭本地的,若是抓起来拷问一番,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收获。
只是心中算计还在得意中,突然感受到了一阵不安。
再一看对面妖怪脸上一点恐惧都没有,只有无情的竖瞳在俯视着自己。
小青扬手将白玉伞抛向高空。伞面“唰“地展开,无数道符文在伞骨上亮起青光,转眼间化作天幕般的结界笼罩四野。
“我赶时间。”
清脆的声音落下,老狐脸色骤变。
他看见少女眼中迸发出骇人煞气,青丝无风自动,周身开始浮现片片虚幻蛇鳞。更可怕的是身后虚空正在扭曲,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显现.
“你”老狐的尾巴炸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错误。这不是普通蛇妖,而是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条青色巨蟒法相破空而出。那巨蟒头顶已生玉角,身长足有百丈,蜿蜒盘旋间遮天蔽日;每一片鳞甲都泛着寒铁般的冷光,边缘锋利如刃,轻轻摆动便割裂虚空。
白玉伞撑开的天幕之下,尘世巨蟒的虚影竟在不断扩大,青鳞上浮现出古老晦涩的符文,转眼间这虚影便化作第二重天幕,与白伞结界相互呼应,形成阴阳相济之势。
法相在上,本尊在下。
恐怖的法宝,古老的法相,深不见底的修为。
老狐直接呆住,不等它求饶就见小青拿出羊脂玉瓶倒出九颗癸水雷珠。
刹那间雷光闪了九次,周边所有妖魔鬼怪连同山石消失在了物质界。
老狐也是在被重创后才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仓皇祭出本命法宝,转身欲逃,却发现双腿不知何时已被两道剑光斩断。
天上古来的青蛇法相张开血盆大口,整座山头的岩石树木都被恐怖吸力连根拔起。
巨蟒合拢獠牙,整片山林地动山摇。待烟尘散去时,原地只剩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连半点狐毛都没剩下。
小青轻巧地接住落下的白伞,伞面纤尘不染。她随手摘下发间一片落叶,望着山下方向轻哼一声:“除了许宣,谁还敢当我是小妖怪。”
“继续前进。”
已经激发出斗志的太湖水君此刻已经进入到了非常可怕的状态。
用俗话来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她踏入武昌郡时,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夕阳的余晖将斑驳的城墙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黑影从屋檐掠过,猩红的眼睛在暗处闪烁。这是被冤孽和各种负面情绪引来的鬼物。
“哼,洞庭妖患泛滥,造就了无数人间悲剧。”
小青轻抚伞柄,指尖传来白玉的冰凉触感。她能感受到这座城池里弥漫的怨气,那些枉死的冤魂在街巷间游荡,化作厉鬼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