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的德行引导此人认清自己,脱离苦难,达到解脱的方法会被称之为——度化。
许宣德行不足,只能帮助对方重新认清自己,反向版本的当头棒喝。
方法虽然有些类似蛊惑之术,有浓郁的邪道风格。
若是有人可以看透这一幕,也可称一声——妖僧!
但许宣自认是好人,好和尚。
当然面对其他人疑惑的表情自然要有一个过得去的解释,于是勉强找了一句话。
“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
谢玉则是恍然大悟,此乃兵形势也。
许教习,不,许先生大才!
可其他人不懂啊,这个时候谢玉就担任了场外解说的工作。
“此乃攻心之计。”
“秦末,淮阴侯于井陉口与赵军对峙,以背水之决意颠倒形势,击溃敌人。”
“许先生看似沉默不语,实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那妖人看不透自身底线。再以玉石俱碎的决绝之意不断的施压,最终妖人自溃。”
“化兵法入刑名,不愧是许先生。”
原来如此!
还得是东山谢家的麒麟子才能从中解读中这般深意。
再看向许宣时大家戴上了更高深莫测的滤镜。
当事人许某.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好了,该干正事了。
到了这一步就没必要再抽,真的会死的。
于是温柔又和煦的问道。
“李家小少爷在哪?”
“在在.”
“不要着急,没有人逼你说。”
许宣作和蔼可亲状,深深感化了入魔颇深的卜恒子。
“被戏法师带走用来修行神仙索,明日会重回钱塘。”
“戏法师就是你的同伙?”
“是的,约定好明天在钱塘东市文汇茶楼外汇合。”
谢玉看向身边仆人,经过确定是自家产产业,看来明天要歇业一天了。
“戏法师有什么特征,擅长什么,有何弱点,什么是神仙索?”
“姓名道号一概不知,看似中年汉子,实则已一百余岁,常常以耍戏法的身份游走在各大县城之中。这老东西早年修行断绝,所以现在.”
讲到这里时说的非常详细,尤其是弱点,可见这个叫做卜恒子的妖人平常也没少琢磨。
许宣等人算是知道这群邪魔外道每日都在做什么,可以说为了修行和活下去是什么都做,真该死啊。
而赵虎已经在琢磨该怎么动手了。
“还有其他同伙吗?”
“有,有人以入道正法为代价,邀请我和戏法师来钱塘共商大事。”
具体什么大事他也不清楚,但是入道正法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在整个邪道之中都是最顶级的好东西,值得冒险。
之后许宣和其他人又问了很多。
比如赵虎就问了妖傀之事,据说是用千年槐树精的枝干打造,日常以自身精血和普通人魂魄供养。
宋县令则是更担心后续会不会还有妖邪再来。
都问完后,许宣随口问道,实则内心颇为警醒。
“为何要对我出手?”
“做大事需要多准备傀儡,书生,好用。”
就是随机选的炮灰?
许宣内心那叫一个气啊,亏我这几天想了这么多,结果理由如此随便,该死!
全部问完之后卜恒子已经没有了价值。
而他也从迷惑中清醒了过来,脸色立刻恢复到不屑的状态。
但已经无人在意。
大家都在商量明日如何干掉那个戏法师。
当然,还是以许宣的建议为主,毕竟对方通刑名,懂兵法。
还是宋县令想起来不能让公堂上一直躺着一个邪魔外道啊,多吓人。
听听那帮子畜牲干的事吧,留着都是祸害。
“烧了吧。”
“啊?”
许教习的建议还是如此大胆。
因为他是绝对不允许己方犯下放虎归山这种低级错误的。
不补刀被翻车的反派还少吗?
哦,我是正道中人,但也要避免无谓的损伤不是。
“功劳已经到手,就算是差了人犯又如何。这钱塘衙门几十号人,谢家的公子,锦天书院的院长,还有我这崇绮书院教习都是人证。
类似妖傀之类的证物也非常充分,可以说证据确凿,绝对可以应对巡视之人的考察。毕竟朝廷肯定是知道怪力乱神之事的。”
这话有道理,宋县令开始琢磨要不要现在就烧掉这妖人,还是按照传统流程上报刑部描红,秋后问斩。
“县牢万一关押不住,让其跑了或者被同伙救走了,大人您.”
宋县令一个激灵,就算自己不怕,自己家室也怕啊。
看看李夫子就知道了,儿子啥也没干就被人杀掉取魂练傀,孙子更是至今还在妖人手中不知生死。
当场下令就在县衙里面支起了柴火堆。
卜恒子.
迷迷瞪瞪之间就被人抬了起来。
不是?这就要烧死我?
为什么不拉到外边烧,哪怕斩首也行啊。
他的修行境界还不足以在衙门内灵魂出窍。
“烧。”
火光之中,积累了无数业力的妖人发出几声惨嚎,大股绿色的烟雾从血肉中涌出要灭火,可惜明镜高悬微微发光,将其全部镇压。
“老夫不甘,若我入道.”
“若我入道.”
“入道.”
操控妖术之人就此殒命,魂飞魄散。
而许宣则是感应到天地之间降下了微弱的功德金光,聊胜于无。
现在更重要的是继续布局。
还有那个第三人.总让人感到不安。
第34章 祈禳之术
钱塘县今日风平浪静。
昨天在小院的战斗风波被全部压下。
老宋头虽然从地下被挖了出来,但是对外放出的消息依旧是生病在家。
那院子里的狗血和火烧的痕迹被全部清除,就连拆毁的房屋都被连夜拼上一套糊弄事的。
再加上周边几户战斗前就已经被请走,所以这一战几乎没有多少目击者。
偶有一些风言风语也没有人信。
此刻许宣还有赵虎等人就坐在文汇楼中,静静的等着该来的戏法师。
谢玉让人端上了上好的龙井,面色沉重的看着底下的人流。
“许师,我自北方到南方,发觉这些奇人异事这些年为何越来越多,现在就连秀才都敢加害。”
真正的读书人不是书呆子,他从钱塘县这件事上感受到了不太好的一面。
毕竟李公子虽然才名不显,可也是个秀才。
许宣心知道消魔涨几乎是大势所趋。
但是普通人还真不知道,而朝廷上层大约是知道的,也没有办法。
只是连秀才都敢.
这话未免有些刺耳了。
许宣或许在学问上远不如这个学生,但是思想之中某些坚持是大于这个时代的。
于是坐直身体,开始履行一个老师的义务。
“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谢玉初时有些疑惑,老师为何这时以《孟子·离娄下》来点拨。
“你爱的是人,还是秀才?”
“是秀才敬你更重,还是万千黎民敬你更重?”
“生死之前,没有秀才。”
“那老宋头,和李家车队一起遇袭的人,都被邪魔加害,也没有见你提起。”
谢玉顿时脸红,仿佛被打了一巴掌。
儒家虽然核心是礼,但以亚圣为代表的仁者讲的是民在上。
他在北方之时也是重仁义之人,不然也不会设计杀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