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气运还是有空子啊。
只能先迂回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
“你依旧觉得谢同学是狐魅？”
对于这个问题张华脸色不变。
“我祖上范阳张氏声名显赫，前往南方之前比东山谢家还要高贵。”
“原来是留侯之后。”
许宣倒是能理解对方为何能连杀燕昭王墓二灵而未死的原因了。
这出身，确实了不起。
在历史更迭之中总是有那么几个人的名字璀璨到让无数人铭记。
名门~~名门，不只是时间长，还得有拿得出的人物才能立住。
就如谢玄之于谢家，王翦之于王家。
可惜张家的后代子孙为人算计，破了自身气运，否则这个时代当有这个年轻人一席之地啊。
此刻即便以张华满心执念的状态提起先祖都是满面荣光。
“所有人都告诉我说要重振祖上荣光，身边人都说我学识渊博，聪敏而多才，器量宽阔，胆识弘大。”
“那狐魅以学问压我数筹，谈《老》《庄》之奥区，披《风》《雅》之绝旨，包十圣，贯三才，箴八儒，擿五礼”
“怎么可能是人乎！”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总之就是自己是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大家都是这么认可的，非一家之言。
许宣你这是执迷不悟啊。
不，若是真的执迷不悟就不会还要来挑战谢玉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这心善之人来拯救一下吧。
“张同学，既然上次崇绮嫉贤妒能，不识狐魅，那这次就让我这教习考一考你如何，若是通过自然可唤来谢玉与你再战一场，顺带分辨其是不是狐魅。”
张华自然是愿意的，论及学识有何惧之。
“听言不可不察。不察则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乱莫大焉。出自哪里？”
“《吕氏春秋听言》”
“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
“《孔子家语六本》”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君之所以暗者，偏信也。”
“《潜夫论明暗》”
张华的才学确实不俗，有些冷门的出处都知道，许宣也来了些兴致，继续考较。
又是一番经典对答，可以感受到对方魂魄之中出现了焦躁混乱之感。
“明主者务闻其过，不欲闻其善。”
“《战国策燕策一》，许教习究竟要说什么。”
张华直接打断了这种无聊的考核，问经典不问其义，问出处不问其言。
就如同蒙学之中的夫子考较小儿一般，简直不像话。
若是想靠着这种方法拖时间可就打错了主意！
“我要说的是你学士渊博，但是知识不深厚啊。这些道理随便深入体会都不会有今日之问。
第117章 复仇之剑
最后一问，你与东山谢玉，孰美？”
张华沉默。
这些书他都看过，其他人也曾经讨教过，还给同窗们讲解过这些道理。
每一次都得到了众人的赞誉，但是放到自身之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若是自己真的是才学不足呢？
身躯有些颤抖。
若是真的，那狐魅，华表，燕昭王墓又算什么？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不断的纠缠，最后还是有些没底气的喊道。
“烦请谢玉出来一见！”
急了急了，也没有多坚定的复仇意志啊。
总不能是我许某人善于挑拨人心吧，不能吧。
恰好看到一抹青色的裙摆出现在石林间松了一口气，于是叫人把三杰全部叫来。
道理已经讲过了，该上点残忍的了。
谢玉是狐魅，那其他人也是狐魅？整个崇绮总不能是狐魅窝了吧。
就让本教习看看你的意志是否如钢铁一样坚定.
三人来到石林看到张华和许教习没有多惊讶，行礼后站在一旁。
“这是张华，可还记得。”
谢玉露出世家虚伪的笑容，说记得。
然后张华双目赤红，内心之中疯狂咆哮：他竟然都忘了我！
何等悲哀，心心念念的复仇是如此的激动人心，结果仇人根本不记得这种小事。
让许宣都叹气，这学生哪都好，就是骗人的时候不够真诚。
“咳咳，张同学为人认真，希望见识到真学问，真本事，你们可不要丢了崇绮的颜面。”
三人懂了，此人应当是得罪了许师，所以找他们来狠狠毒打对方一顿。
乔峰先上，就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义利之辩开场。
沉稳，浑厚，简单，但无解。
这就是大巧不工的境界。
片刻后张华复仇之意削减三分之一，身后剑意都有些萎靡。
钱仲玉再上，题目就选“凡人之性者”。
这位同学近期文比一直在输，心中多了几分杀气。
这次总算是找到一个勉强能过上几手，但又不是很行的对手狠狠的发泄了一通。
脸带嘲讽，语藏刀锋，气场全开。
差点把张华的复仇之意干碎。
而许宣也在担心对方突然掏家伙不砍谢玉砍仲玉了。
还好平稳过渡，到了最后一位。
谢玉带着温润的气质登场后几乎没有什么意义了。
许宣给出的范围是：《老》《庄》，《风》《雅》，十圣，三才，箴八儒，擿五礼。
那狐魅擅长什么，谢玉也擅长，甚至更擅长。
让张华彻底的绝望，比狐魅学问还要高明的是什么？他想不到。
比完之后谢玉还打算来一个颇有风度的关怀，许宣连忙制止。
“好了好了，你们三人可以回去上课了。”
再不走会被误伤的，物理意义上的。
理论上对方也该变身了。
果然，此君低头沉默，魂火几近熄灭。
随后仰天长叹：一叶蔽目，不见太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原来是我坐井观天了。
张华突然释怀，自己就是学问不好。
从上次败北崇绮后就有这种怀疑出现，但是见到雷师又消失无踪。
现在在书院文华之气的洗礼下再也无法欺瞒本心。
有些疑惑也想趁此机会解开。
“这位教习，妖怪究竟是什么。”
啊？
“您必不是凡人，从我进来起就在警惕匣中之剑。”
“言行有德，举止有善，还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开导我这愚笨之人。”
“您一定是真正的好人，所以请告诉我吧。”
张华行礼。
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许宣也有些懵逼，这是开悟了？
也挺好，省的动手。
“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原来如此，天地之精，初始无分善恶啊。
那狐魅.真的只是个学问之妖。
豁然开朗，更加悲惨，新的恨意涌上心头。
惨笑之中眉心煞气暴涨，惊得许宣差点直接出手。
“许教习，说来可笑，我的复仇此刻已经完成了一半。”
一半？
“不错，那个刚愎自用的井底之蛙已被杀死。”
“还有一半当留给罪魁祸首。”
坦然的放下木匣于石林之间，起身直接离开。
留下一个茫然的教习，这是直接掉落神兵？
小青也蹦了出来，二人一起打开了匣子。
“什么嘛，两把生锈的破剑。”
许宣皱眉思索，突然明白了什么，合上木匣背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