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在叙说。
他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很快。
彷佛在顺遂他的心意。
在垂钓那一道身影旁,出现了一个石桌,他从容的坐了上去。
“哦?”
垂钓之人,似乎有些诧异,眼前这一尊后辈,竟然丝毫不畏惧他。
葬地。
悟道碑之上。
缓缓出现了黑莲的名字。
“寻常得了悟道碑灵机,走完了问心路的人,汝不会醒来,只会赐下一片树叶,让他们将问题写下,自然会有灵机验算,给他们答疑解惑。”
“有些人,问心路的表现,过于不凡,便会引来吾的注视。”
“但汝的表现……”
垂钓之人,似在迟疑,似乎哪怕在他说见过的一尊尊登名者之中,苏辰的那一声长叹,引来的诸般天地变化,都是极其特殊,极其出众,极其让祂震撼不解的。
祂,亦是头一次见。
“汝,有何想问的吗?”
垂钓之人,还在背对苏辰,彷佛无数岁月都是这般,背对众生,没有什么能够值得他转身一看的。
“什么都能问吗?”
苏辰沉吟。
想了想。
他问出了,在东域,最想知道的答案。
“我有一位友人,叫做空,他现在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他在哪里。”
垂钓之人,微微沉默,似在疑惑,如此天大机缘,竟然只是问一人之生死,简直过于不可思议,这般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真是个奇怪的人。
“吾观汝,底蕴不凡。”
“汝该问汝成就金丹的契机是什么,该问日后元婴之路如何走。”
“罢了。”
“随汝心意吧。”
垂钓之人,一阵摇头,手握的鱼竿,微微扬起,刹那那一整条岁月长河就卷起了惊涛骇浪,在这惊涛骇浪当中,有无数生灵的过去、未来的一世画面涌现,其中很快就定格在了一道画面之上。
……
“因果道树,吾修它,是为了振兴玄天宗,而是为了杀害自己友人的。”
有琉璃眸子的仙修在叹息。
“杀他!就是振兴玄天宗!”
“空!”
“你不要忘记你叫做孤月空,乃玄天宗祖师爷的血脉后人,你怎么可以与极境妖龙为伍!伱忘却了五大宗祖师是死在谁的手中了吗?吾辈仙道修士该与任何一尊极修不死不休!”
辉煌大殿,爆发了争吵。
最后的结果,那一尊黑袍帝袍身影,叛离了玄天宗,最后遭受围攻,一身帝袍都被鲜血所浸透,遭受放逐去往了天外之地。
“同情极修。”
“那你就去极道天盘踞的天外吧。”
“看他们同不同情你!”
随后,就是大清洗。
愤怒的玄天宗,牵头五大宗,放任门下骄子们,对整个东域天地,掌中世界降临的生灵进行了一场惨烈的血洗。
……
“此子天赋不错,剑锁,去!”
“哈哈哈!”
“剑锁,这不是你们宗门,擒获畜生,奴役灵兽,所用的法门吗!”
“也是。”
“小人间的薪柴,正好拿来当狗!”
在奚落声中。
大虞剑仙被大离剑宗擒获,身负剑锁,再无法翱翔于天空,所有的骄傲支离破碎。
……
“可惜。”
“吾,不是他啊……”
“如是他,哪怕再多的仙者,亦可一剑斩之。”
“唉!”
悠悠一声长叹。
剑先生,陨落了。
他惊才艳艳,以凡俗修行之身,斩出仙道十三剑,杀得筑基骄子胆寒,脚下筑基尸骸无数,耗尽了最后一口先天气!最后这一袭白衣如雪,背负双手,折断手中剑,身躯屹立挺拔,却已没了最后一丝气息。
一代凡俗剑道的登峰造极,就此落幕而终。
……
“原来还有个半妖!”
“汝这等低贱血脉,竟也能修吾人族正统的仙道丹法?把他手斩了。”
大虞丹仙,遭遇围攻,在地上狼狈翻滚,黑袍破碎,露出了似人非人,似妖魔非妖魔的丑陋面容,他满脸惊慌,想要遮掩面容,最后却是连双手都被斩断,丹鼎都被斩碎,如狗一样扔进了妖魔地。
……
“不牢诸位动手,在下自己滚。”
“不过。”
“汝等这般对付吾也就算了,可这般对待空他们,等那一尊极境真龙走出,诸位宗门以后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大虞月,哪怕是面对绝境,亦是风华绝代,想要维持体面,不堕半点风度,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同样。
也挨着最毒的打。
他,最终还是没能维持住体面,仓惶如狗,狼狈的逃出了东域天地。
……
树须涌动。
似也自如垂钓之人般拨弄这时间长河的河水,于是,在苏辰眼中,有一幕幕的画面涌现。
也终于,苏辰看到了昔年这些故人,在东域经历的种种。
死的死。
逃的逃。
还有如大虞剑仙这般,遭遇囚禁,或是困于妖魔地,生不如死。
“唉。”
苏辰在叹息。
五味杂陈。
大乾朝,天门开,那一别,他们何等的意气风发,去往东域,修行更高深的仙道,可是最后却是如此落寞的下场。
“找到了。”
“他,还活着。”
“不过没有在东域,也不在天外战场,这个地方……唔,怎么是这里,南岭?”
垂钓之人,似都有些错愕。
山海有五域,世人称之为东西南北中。
不过,在他们这些古老存在中,还有另外的称谓,中都,东楚,南岭,西漠,北海。
“我问完了。”
“请送我离开吧。”
看到空还活着,苏辰心中,有大石落下。
事实上。
在长生道树的拨弄下,他在这时间长河里寻到的空的速度,还比这垂钓道者更早。
在南岭,成千上万的险峻之山当中,空一袭黑龙帝袍,过得很好,得证金丹大圆满,正在摸索着去往元婴的路径……
还活着,如此就好。
“向吾提问,如此之大的机缘造化,你竟然就只问此人之生死?”
“啧。”
垂钓者,似在嗤笑,随手一甩,就将苏辰送出了这时间长河的尽头之地。
很快。
他想起来一事,猛然皱起了眉头。
“奇怪。”
“吾怎么未曾在这时间长河当中,见到他的身影?”
“黑莲。”
“此人,已经死了啊。”
垂钓者,也是寻找,越是推算,就越是疑惑。
“怪哉!”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