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石桌棋盘,还有黑白之子在两旁,苏辰与白袍天道相对而坐,并未曾说话。
良久。
还是天道白袍,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
“你可知晓,大仙陨落,化作人间,为了延续这人间,吾做出了多少努力?”
“若无吾从中调节,让王朝不断崩裂,人灵气回归天地,稳固人间,这掌中世界早已支离破碎……”
“何苦与那些非此界生灵的叛逆搅合在一起。”
天道白袍在质问。
话语间。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一子落下。
天地清朗。
以凉亭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天地,风雪荡然一空,冰雪消融,但却无万物复苏,唯有荒凉与死寂。
有可怖的天道威压,在这凉亭内,朝着苏辰肆虐而来。
换做寻常先天大境,怕是已在这一子威压之下,魂飞魄散,肉身皆无了。
但苏辰毫发无伤。
“没有你,这人间亦会存在,不过是会与真正人间相融,没有生灵会陨落,只会是伱会死去。”
“你为了一己之私,自己继续存在,让万民悲苦,痛苦不绝,仅此而已。”
苏辰也落下一子。
此刻。
有剑鸣响起,其声威贯穿天地,震荡九霄。
三百里风雪散尽了,但却有剑鸣声响彻了大乾三万里山河天地。
这剑鸣声,抵消了天道身上可怖的威压,化作一剑,朝他斩去,这空荡白袍破碎了。
但,天道依然在。
“在此停下,别再向前。”
“吾许诺大乾屹立三年。”
“让仙临之门开启!”
“放这些向往所谓的登顶叛逆,还有真正人间的残余离去,你看可好?”
“到时,你也可以跟着离去,成就了自己的仪式以后,到时,我继续执掌此方人间……”
天道白袍沉吟,似在顾忌苏辰的极道,又似在畏惧这可怖的第三剑,竟是做出了让步。
堂堂天道,碾碎了大虞仙祖的天道意志,竟然在小小的极境一品面前退让了,必然会让天下哗然大惊。
但苏辰有这个资格。
对此。
苏辰不答,只是在摇头,对于与这天道交谈,失去了兴致。
这天道也不过如此。
到底是诞生出了意识,就如人这般,有了私欲。
“天下万民呢?”
“继续让他们悲苦吗!”
苏辰起身,不再去看这天道白袍,却是在发问。
“万民?”
“一群如蚁般的生灵。”
“何须在意他们?”
“你完成了一品仪式,苍生愿以后,离去这里,去往真正人间就是了,何须再继续在意他们死活?”
天道白袍不解。
他亲自赶来,以表诚意,做出了巨大让步。
一群蝼蚁,让他们悲苦,让这数以百万计的人之灵气,继续重归天地,稳固人间。
这样谁都不会死去,不正好吗?
继续再苦一苦蝼蚁之民就是了。
“你觉得,我是为了一品仪式,苍生愿?”
苏辰看向天道白袍。
“难道不是?”
这下,换天道白泡不解了。
两全之法。
为何对方还不满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辰起身,朝马车走去。
这下。
天意愤怒了。
青山在徐徐攀升,然后轰然倒塌,朝着苏辰镇压而去,还有怒江倒卷,翻腾而来,恐怖天.怒,欲要将这尘埃般的人从天地间抹去。
“吾如此诚意的避免与你纷争了。”
“汝,还敢得寸进尺?”
“你是这般。”
“昔年那一尊半步筑基的练气仙,也是这般,简直无法沟通!”
天意怒了。
青山,在倒塌。
江河,在倒卷。
然而。
却有一剑惊鸿之光闪耀天地。
青山支离破碎。
江河,亦是化作千百碎块,再无法向前。
洗尘剑,出现在了苏辰的掌中,苏辰抬手拔剑,斩去了这一空荡白袍。
没什么好说的了。
到底是天意。
并非是人,它不懂万民的悲苦,也不动为何大虞仙祖会决然赴死,也要一争让人族安宁的那一口气。
“这片山河大地上,古往今来,一千年,栖息着千万之民,他们大多数一生不曾踏进修行。”
“渴求的只是风调雨顺,渴求的只是让一家老小活下来,渴求的只是过的好一些……”
“吃饱穿暖,就足够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需求,他们一代又一代,等了一个又一个时代都没有等到。”
“你不懂万民。”
“也不懂我。”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渴望安宁,有错吗?”
苏辰在叙说。
这一刻,天下山河之上,有亿万之民,仿佛都听到了这一句话,他们在热泪盈眶。
是啊。
他们只想吃饱穿暖,过的好一些,有错吗?
他们无错。
可惜。
就因为他们弱小。
就没有强者去聆听他们的需求。
苦了一年又一年。
除却那一尊大虞仙祖,再无一尊登顶者,愿意为他们去触怒这可怕的苍天。
八百年过去了。
他们终于又等来了一尊愿意为他们做主的人了。
昔年有大虞仙祖。
如今。
有风雪剑仙。
只是,这一次,风雪剑仙不会败。
天道白袍被斩的支离破碎。
凉亭里。
只剩下,一件空荡的白袍。
天空上。
有一双愤怒的眸子,注视着苏辰,似乎在叙说。
它会在大乾疆域的尽头,那混乱的古老褚国等候着他,在那里,将会为这一尊风雪剑仙送葬。
它走了。
天地间,风雪又落下了。
苏辰朝马车走去。
远处。
天机阁的白袍围聚了过来。
有一人,张开竹伞,为苏辰执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