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233节

  她又指了指自己,笑意盈盈:

  “而我嘛,神魂与草木相亲,便拣了肝脏木浊来炼。也算各得其便。”

  姜义听完,心念一转,话便顺势接了上去,语气如常道:

  “照这么说,你娘亲,怕是要从肾中那口水浊下手了。”

  姜曦闻言,眼眸一亮,嘻嘻一笑,带着几分小女儿的俏气:

  “还是爹爹心思最细,一点便透。”

  这句奉承,姜义却只含笑未答。

  他心里自有分寸。

  自家神魂中观想的,是阴阳二气循环不息之象,讲究一个“圆融周全”。

  倒不像女儿他们,从一开始便偏于五行之中某一脉。

  他又问了那心、肝、肾三脏的玄妙,一五一十记下。

  心底那张修行路上的图谱,便又添了几笔,愈发清晰。

  堂中一时寂然,只听窗外寒雀振翅,扑簌作响。

  姜义端着茶盏,目光自女儿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移开,落在旁边那位始终温和的女婿身上。

  语气平常,仿佛随口闲谈:

  “你神魂里,本自带着一股厚土的沉稳。如今又炼这脾中土浊,一内一外,两相印证。”

  他说到此处,语声微顿,眼神微微一凝。

  “再施展那土行之法,想来该更顺了罢。”

  刘子安闻言,神情不动。

  这时倒也不自谦,在明白人面前,虚礼多了,反成笑话。

  他略一颔首,声音温和,却沉稳有力:

  “岳父法眼如炬。”

  “如今行走于土石之间,与立身厅堂之内,确已无甚分别。”

  言语平淡,却有一股厚重从容之气。

  以他如今的修为,地上地下,不过一步之遥。

  姜义又缓缓道:

  “说起来,这几年,地龙翻身倒是越发勤了。”

  他抿了一口茶,语气不紧不慢:

  “你若真能在那土石之间来去自如,视同坦途,或也可下去走一遭,瞧瞧那地底……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刘子安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惭色,却并不窘迫,只坦然拱手:

  “不瞒岳父,前些时日,小婿已擅自下去探过一回。”

  他声音温和,带着几分无奈。

  “只是修为终究差了一线。越往下,那股混浊的土煞之气便愈发沉重,似泥潭绵延,寸步难行。想来,正因我脾中土浊未净,与那地底浊煞相应,平白受了桎梏。”

  他略顿,轻叹一声:“待功行圆满,也许方能再探一探那深处的究竟。”

  姜义听罢,反倒笑了。

  “不急,不急。”

  他悠然摆手,语调平和,“天大的事,落到地上,也得一步步走。你只管修你的,不必为这事乱了方寸。”

  顿了顿,又似随口道:“这地龙啊,想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便能安生的。”

  话音未歇,外头忽传来柳秀莲清亮的一声:

  “开饭啦!”

  堂中几人对视一笑,起身往偏厅去。

  一张八仙桌上,菜肴早已摆得满满当当。

  这几日年节,连素日在山上静修的姜钧,也难得下了山,正倚着桌案,看着几个小的闹腾。

  姜涵正与刘承铭为了一处火盆边的座位暗暗较劲,眉眼都快拧成了结。

  姜潮那小子则老老实实地坐在姜义身旁,一双眼睛只盯着那盆炖鸡,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杯箸碰声,小儿笑语,菜香氤氲,热气与灯影一并交融。

  这一方小厅堂里,尘世的暖意正好。

  ……

  那点年节才有的暖意,还未被早春的寒气吹尽,村人脸上的酒意也才刚褪下。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不得几天。

  那日午后,日光微斜,人心正懒。

  忽地,一声沉闷的巨响,自地底深处滚滚传来。

  脚下的大地,先是细细一颤,如筛糠般轻抖,桌上碗盏跟着叮当作响。

  转瞬间,整座村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摇了一把。

  两界村登时乱成一团。

  瓦片碎裂,梁木折断,声声迸作,夹着妇人的惊呼、孩童的啼哭,织成一片。

  早些年听了劝,肯下力气加固过屋舍的人家,此刻也不过是掉了几片瓦,墙上添了几道裂纹,人倒安然。

  可那些心存侥幸的,或是囊中羞涩的,一下便吃了亏。

  半边屋墙轰然倒塌,将一户人家的屋子砸得稀巴烂,尘土扬起,遮了半条道。

  好在震前已有预兆,人多在院外,逃得还算及时。

  只几人躲闪不及,被飞石砸中手脚,血流不止,却都还喘着气,未出人命。

  尘埃未定,空气里已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断木的焦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姜义的身影,已行在这片狼藉之中。

  他神色如常,既无惊惶,亦无怒意。

  只是那双眼,比平日更沉。

  路过一处塌了半边的院墙,姜义停了停。

  墙根下,一个汉子抱着腿闷哼,脸上灰泥与血迹混成一色。

  他瞧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随手掷了过去。

  “先敷上。”

  语气平淡,像是吩咐,又似随口一句。

  再往前走,遇见个妇人,正抱着自家门槛号啕。

  他也只是安稳劝道:

  “人没事,便是万幸。哭完了,还得收拾屋子。”

  他心里明白,此刻这光景,自己能做的实在不多。

  天要动,地要摇,这等事,不是他一个凡骨血肉能拦得住的。

  能做的,也不过是替伤者留一瓶金创药,替失屋的人搭几根梁,

  再将那些尚能撑起的墙角,用新伐的木料一点点加固,一遍遍夯实。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传闻听得多了,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不算少。

  可那些,总归还能跑,总归有个盼头。

  唯独这脚底下生出来的祸事,是真实的,避也避不开,逃也逃不脱。

  天下虽大,又哪有一方净土,能教人安生?

  与其把心思耗在“逃”字上,不如多备几根木料,多和几担泥浆,把脚下这一方地,再筑得结实几分。

  半日过去,那股惊魂未定的气,也渐渐散了。

  村里哭喊声止了,换成叮叮当当的收拾声。

  那声音不大,却透着劫后余生的麻木与倦意。

  姜义信步走进祠堂。

  这地方倒是结实,梁上落了些灰,香炉歪在供桌边,除此之外,竟没见什么大碍。

  不多时,姜亮那缕神魂便现了出来。

  他身形淡淡,立在香雾后头,像是旧梦里的人。

  姜义目光在牌位上一掠,语气平平:

  “外头可有什么新消息?”

  姜亮上前一步,低声回道:

  “昨儿那一阵,动静最大的,是凉州那边。听说有好几个镇子,直接给震塌了。”

  他比划了一下,又道:

  “长安、洛阳这些地儿,这回倒只是晃了晃,没出大事。”

  姜义缓缓点头,那神色静得看不出半分起伏。

  “先前帮着安抚流民的李家伙计,如今人在哪?”

  姜亮脸上露出几分笃定。

  “爹放心,那些人本就没撤远,一直屯在左近几个镇上。昨夜地动,他们怕是连夜就起身了。”

  “此时只怕都到了灾处,生火的生火,搭棚的搭棚,该忙的都忙,不会乱。”

  这话说得井井有条,显然早在心里盘算过。

  姜亮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几分:

  “羌地那边,如今已算稳住。再往外扩张,不过是些水磨功夫,一时半会儿吃不下。”

  “锐儿在那头,倒显得有些闲了。”

  他抬起眼,小心试探着姜义的神色。

  “您看,是不是让他回凉州一趟?亲自出面,安抚人心。”

  姜义没急着答。

  他伸手掸了掸供桌上的香灰,灰末轻散,飘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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