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163节

  他脸色白得像纸,唇上全无血色,身子摇得跟风中的稻草似的,却还强撑着,伸手指着泥地,口中含混低喃。

  姜义一瞧便懂。

  这傻小子,都成了这般模样,心里还惦记着地里的箭矢。

  心头不觉一软,他轻轻叹了口气。

  真气一转,那些散落在地里的玄鳞铁木矢,或斜插墙角,或半没泥土,此刻纷纷破土而出,打着旋儿落回掌心。

  他走上前,将那一小把带着泥香的箭矢,塞进了孙儿冰凉的手里。

  “拿着吧,一根不少。”

  姜钦这才长舒一口气,眼皮一翻,险些栽倒。

  幸好金秀儿忙伸臂将他扶住。

  姜义上前,搭住孙儿脉门,半架半抱着送回屋内。

  略作处理外伤,便让他平躺榻上,自己则盘膝坐定,双掌虚按其胸。

  一股阴阳二气随之缓缓渡入,如初春溪水,温温润润,在受损经脉间流淌开来。

  一直到东方既白,晨光将村子里头的狼藉照得纤毫毕现,姜明才转身回了家。

  他那件青衫,依旧干净得很,仿佛方才只是去村口散了个步,半点厮杀的痕迹也瞧不见。

  进了院,他径直寻到姜义。

  姜义才替孙儿理顺最后一丝紊乱的气机,正独坐在石凳上,就着晨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铜箍棍。

  “爹。”

  姜明落了座,自顾自倒了杯凉透的粗茶。

  “回来了?”

  姜义眼皮也没抬,手上擦棍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嗯。”

  姜明呷了口冷茶,润了润嗓子,淡声道:

  “那三头畜生,日后不会再来作乱了。您可告知乡邻一声,往后不必为此忧心。”

  言语平平,至于那三头妖怪生死去向,他只字未提。

  姜义手上的动作停了半拍,方才抬起头,定定望向这个大儿子。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温润,仿佛一泓古井。

  只是这井水太深,看似澄澈,却总让他觉得,底下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

  终究,他什么都没问。

  只淡淡应了一声“嗯”,便又垂下头去,细细擦拭手里的棍子,仿佛那一道道铜箍的纹理,比天大的事都更值得琢磨。

  父子同处几十年,话已不必说透。

  姜义信得过这个儿子。

  他若不说,自有不说的缘由。

  院子里一时静极,只余那“沙沙”的拂拭声。

  良久,姜义才像随口闲话般,换了个话头:

  “你如今……这身修为,竟是什么章程?我眼下,却是半点都瞧不穿你了。”

  此话并非虚言。

  从昨夜里起,大儿气机忽隐忽显,时而如深渊,时而如顽石,变幻莫测,早已超出他的认知。

  姜明闻言,放下了茶杯,神情难得收敛。

  他略一沉吟,像在斟酌字句,方道:

  “孩儿如今,算是神意已明,侥幸入得那性命双全的门槛。”

  姜义心下虽早有几分揣测,可亲耳听他开口,眼底仍闪过一抹精光。

  性命双全。

  他修了大半辈子,自然晓得这四字的分量。

  此境已非凡俗,足以当得一声“仙师”。

  姜明瞧见父亲的神情,便知他已明白,遂接着解释道:

  “到了这一步,不再局限于体内真气气息,可以意念调用天地之力。”

  “是以挥手杀敌,凭虚御空,都只是寻常的把戏,不过是念头一动的事。”

  他顿了顿,便又补充了一句:

  “一些古籍里记载的神通法术,也都能慢慢着手修行了。”

  姜义的目光,在那根横陈于膝上的铜箍棍上,停留了许久。

  棍身冰凉的触感,透过布衣传到掌心,一如往昔。

  可他心里却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那张刻着风霜的脸上,瞧不见太多情绪,只是那双眸子,比先前要沉静了许多。

  “那……再往后的修行呢?可有眉目了?”

  姜明对此,却似是毫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父亲会有此一问。

  他不假思索,答得行云流水。

  “性命双全之后,自然便是炼精化气。”

  “引先天一炁入体,洗炼这一身浊精,待到后天污浊之气尽数化去,只余那一点先天纯阳,便算是身子清净,再无挂碍了。”

  这番道理,说得笃定,讲得透彻。

  姜义听着,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怕是当年领着自家迈入修行门槛的刘家庄主,也未必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可自家这个儿子,却说得像是自家后院里的一草一木,那般熟悉,那般理所当然。

  姜义没再多问。

  大儿子的事,他如今是既看不懂,也懒得去懂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管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便足够了。

  姜明也未多言,起身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屋里,金秀儿正拿着个拨浪鼓,逗弄着自家那个刚会爬的娃儿。

  见他进来,也只是抬眼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心疼,也有安心。

  到了晌午时分,姜明更是从娘亲柳秀莲手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接过了锅铲。

  说是昨夜里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合该由他这个闲人,来伺候一家老小的五脏庙。

  大难过后,一大家子人,总算能齐齐整整地围着一张桌子,吃上一顿安生饭。

  席间,气氛还算和睦,唯有姜曦,依旧是板着张俏脸,只是埋头扒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旁人夹到她碗里的菜,她也不拒,只是偶尔碗筷碰得响了些,泄露出几分心里的不平。

  吃过了午饭,姜明也难得没有去后山。

  而是随着姜义,去了地里,帮着梳理那些长势正好的药草。

  父子二人,一人垄头,一人垄尾,一边慢条斯理地拔着杂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说的,是药草的性味,是真气的流转,偶尔,还会扯到哪本古籍上的某个典故。

  金秀儿偶尔会提着水壶过来,给二人送一碗晾好的凉茶。

  那模样,倒真有几分寻常乡间,农人耕作的寻常景致。

  此后三日,皆是如此。

  姜明入了那性命双全的境界后,反倒像是彻底放下了修行上的事。

  一心一意,只陪着家人,洗衣做饭,下地劳作,竟比村里最本分的庄稼汉,还要本分几分。

  直到三天以后,晚饭桌上。

  一家人正吃着饭,姜明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搁下筷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开口道:

  “近期……我打算出一趟远门。”

  桌上的气氛,瞬间便是一滞。

  连那兀自生着闷气的姜曦,都停下了筷子,抬起了头。

  姜义的心思何等敏锐,这几日大儿的反常,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察觉了些端倪。

  此刻闻言,倒也不如何奇怪,只是将嘴里的饭菜缓缓咽下,这才抬眼看向他,问道:

  “打算去何处?做些什么?”

  姜明沉吟了片刻,像在权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半晌,才在心头挑拣出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笑道:

  “东胜神洲,傲来国,理些琐事。”

第164章 姜明离家,喜得龙子

  姜明话说得轻描淡写,自觉只是个地名,当无妨。

  哪知这简简单单几个字,落在姜义耳里,却宛如平地里轰的一声焦雷。

  嘴里的饭忽然没了滋味,细嚼慢咽也索然无味,连那双竹筷都似生了几分分量。

  东胜神洲,傲来国。

  这名字,他心里再熟不过。

  前世零散的记忆,于此刻悄然串成一线。

  他不只晓得大儿要去何方,甚至隐约也猜到了此行所为。

  毕竟,那位后山的……一旦遭了劫,余下的猴子猴孙过得,可谓不大好。

  这一念起,心头因儿子远行生出的寻常担忧,反倒被另一种更厚重的情绪压了下去。

  其实这些年里,他始终弄不明白,大儿与后山那位,究竟是何关系。

  师徒?忘年之交?抑或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他送些吃食酒水解闷,那位便指点些修行上的法门作为回礼。

  这几种猜测,在他心里盘桓了二十余年,始终没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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