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它还能使用镇物本身的能力【威仪】、【鬼头风】,战斗灵活性大大提升,相当于船上又多了一个职官。
就算一群真正的狮子来到船上,也会被它给轻松撂倒。
“不错,不错。回头就把你装到【青衣号】上。”
王澄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自己的宝刀螭吻如法炮制。
刀刃上顿时有虚幻的青色鳞片张合,然后睁开一只金青色的竖瞳,看向王澄时满是孺慕之情。
握在手中时如臂使指,每一丝锋锐的刀光吞吐间,都仿佛有了灵性,纵使切金断玉也游刃有余。
将来即使不小心落入敌人手中,它也必定能给那个倒霉鬼狠狠来上一记背刺!
先后点化了一白头鹰、一只狻猊、一只螭吻,王澄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再点化一只海里的海怪“老爷”也没问题。
最好是能点化一支海洋生物族群的首领,买一送多,性价比最高。
“这就是神道职官的手段?化腐朽为神奇,大船头儿可真是神了!”
“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船上疍民见识有限,看不出此中玄机,只是个个心中热切,恨不得下一个授箓列班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忘磨命】张武,受到王澄晋升的激励,决定拼尽全力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命火纯阳。
错失了晋升白水郎的机会,他已经决定就职【盐人】,也就是大昭灶户们担任的煎盐工。
世间三苦:烧盐、打铁、磨豆腐,现在海盐产区制作食盐的方法主要还是“煎盐法”。
【盐人】常年都在海边吹着凌烈的海风,夏天又被烈日暴晒。
一旦碰到海啸、风暴等恶劣天气,他们的生产工具就会被彻底摧毁,变得一无所有还得从头再来。
生产过程中,又需要长期待在猛火蒸烤、高盐、高湿、高腐蚀的环境里。
眼睛就会变得干涩,严重影响视力,有些灶户到了晚年会直接失明,手脚皲裂溃烂更是人人都有的职业病
但这种最苦最累的职官法位与张武这个【忘磨命】却是绝配。
获得最强的生命力,最强的环境耐受力,最强的耐力,最能吃苦,当然也有吃不完的苦。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吃苦就能变强”。
【盐人】对应四月正阳之月,立夏节气第三候“王瓜生”,王瓜色赤,阳之盛也。
没有像王澄一样不计成本的猴脑海胆投入,张武想三个月之内修到命火纯阳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自己却斗志昂扬激情满满:
“弟兄们跟我一起加练,练习外练法【破浪八刀】套路一百次,完不成就绕着张福顺号游泳一百圈。”
哥哥在努力用功,身为【吉良命】不需要吃苦的张文也不好干看着,只能跟着一起练起了夜叉棍。
其他船员也不落人后。
整个青衣渔帮都在张武的带动下卷了起来,或内练外练,或练习操帆、操炮、火枪阵列。
尤其可恨的是,张武一边练还在一边吼:
“只有对青衣帮没有贡献的人才需要休息,我们这些疍民中的栋梁之才怎么能无所事事?
疍民的未来会在我们的手中被改变。”
“你们这个年龄段,你们这个阶段,怎么能睡得着?以后形成定例,每天早上寅时正(凌晨四点)我带你们加练。”
“不能全力拼搏的人,出去别说是我兄弟。”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帮众们叫苦不迭。
王澄却对拥有这样的一个兄弟当副手感到十分欣慰,不仅卷,还把骂名全都担到了自己身上。
当即拍板,选张武当青衣渔帮今年的模范带头标兵,年底给他包个大红包。
“对了,除了这最基础的点化之法,我还得赶快给老爹上表,拿到全本的《顺风相送指南正法》。
到时候张武想学什么就让他随便挑。
大饼不光要画,还要真的烙,不然这些老实人的苦不就白吃了吗?那是要掉功德的呀。”
王澄在外面授箓列班的时候,距离二月二龙抬头【九龙吐珠】发动的最后期限已经只剩下十天。
这段时间风波不断的月港,只是在过年前后短暂平静了一段时日。
还不等百姓庆幸今年的大邪祟【年兽】没有降临芗州府,就又渐渐乱了起来。
“出门没有看黄历,今天又误了时辰,真是倒霉。”
宋小六是月港中一家大酒楼万福楼的帮闲,平日里负责挑着担子、食盒给点餐的客人送席面上门。
白天送餐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错过时辰,等往回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今天又是这样,宋小六看着泛起一丝昏黄的月亮,心中惴惴,握紧了袖口里藏着的一枚桃木护身符。
“我这是走到了绿柳巷?”
无意间一瞥,发现自己为了抄近路回家,走进一条种着几棵大柳树的巷子。
他清楚记得三个月前的冬月底,自己给一户人家送餐时路过这里,被一群渔霸给抢走了餐食。
幸亏订餐的那户人家没追究,还多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压惊费。
“真是晦气!”
低下头从那一道已经长出杂草的门前走过。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冷,只感觉巷子里一阵阵冷风不停往脖子里钻。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骂了一声:“鬼天气。”
明明立春早就过了,现在已经是第二个节气雨水,但一股数九寒冬残留的寒气却始终笼罩着月港。
春天貌似根本没有到来,他们一直停留在了去年的大寒。
宋小六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巷尾一棵柳树后映出暖黄色的火光,单单是看到这光亮就从心底升起一阵暖意。
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发现一群人正围在一座火堆边烤火。
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熟人热情地招呼他:
“是小六啊,好巧。”
“小六,过来一起烤烤火再走吧。”
宋小六认出一位是年前在万福楼喝醉酒之后,不小心睡在路边冻死的隔壁街坊老胡。
另一个是无儿无女又上了年纪的乞丐老史,也是年前最冷的时候,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既然都是熟人,他立刻放下戒心走了过去。
把担子和食盒放到一边,跟其他人挤了挤,围坐在了篝火旁边。
沐浴在暖融融的火光中,宋小六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忍不住扯开了衣襟。
“这篝火可是真暖和啊。
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今晚取暖的柴火又省下了,明天把这个月攒下的木炭给乡下的爹娘送去。”
这火一烤就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绿柳巷的居民一出门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具脱光了衣服,露出青白枯瘦肌肤的冰冷尸体。
看那样子,像是死者在生前热得受不了,自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地上也确实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但仔细观察剩下的灰烬,就能看出来这烧的不是柴火,而是一堆干枯的人骨!
第72章 血食过河,正神不收
这诡异的一幕让附近居民全都不寒而栗,议论纷纷。
直到郑钱带着几个山海会的管事、学徒匆匆走进绿柳巷,驱散人群,收敛了地上的尸骨。
“三爷,月港这是又来了一个新邪祟。
看杀人手法应该是一直在北方活跃的【冻死骨】。
可能是这些年越来越冷,降雪线和结冰线向南移,让这些地域性的邪祟也跑来了月港。
只是比起往年,这数量多的不正常。”
这段时间,月港里的邪祟越闹越厉害,八大船头专注内斗顾不上其他,山海会自然就得承担起最基本的责任。
不仅是郑钱这位【直岁堂官】的亲传弟子,山海会各大产业里的管事、供奉、职官全都顶到对抗邪祟的一线,忙得脚不沾地。
反正千百年来采水人干的就是这个活儿,所有水班职官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去问为什么是他们。
一切都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郑钱听到管事的判断,也深感棘手:
“【冻死骨】这种邪祟锚定着的民俗传说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越是寒冷,越是贫富差距大的地方,它的杀伤力就越厉害。
不要说是凡人,就连刚刚晋升的普通职官遇到都讨不了好处,一不小心就会被扑灭三火,吸干心光。
只希望神州各地能赶快升温,不要让冻死骨继续在月港逗留,要是能一路撤到关外草原上就再好不过了。
月港这次天灾、人祸齐至,我都要怀疑是不是邪祟【祸不单行】也来到了咱们这里。”
郑钱带着人走出绿柳巷,就看到港口上两艘属于八大船头之一【西湖船娘】汤妙芙的花船缓缓离港。
这位士绅派麾下的大船头儿,垄断了月港和周围江河水域上近四成的风俗业。
皮肉生意和情报生意做的都很大。
山海会的谍报已经探明,士绅派一直在从月港撤出人手,有相当一部分力量都转移到了南面同属于闽州治境内的另一个港口——梅岭。
郑钱看到这一幕,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皱得更深:
“自从师弟月初传回消息,说他拿下谢和拷问出了士绅派打算抓捕宴夫人,还遭遇不明身份职官埋伏的第二天。
士绅派的大船头儿和他们麾下的势力就开始陆续撤出月港,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了。
他们不可能放弃月港,这个时候离开绝对不正常,恐怕后面还有大动作。”
士绅派大船头儿大张旗鼓地接连离开,让月港居民人心浮动。
加上大概率是被士绅派引来的邪祟肆虐,很多人以前都是晚上不敢出门,现在白天也尽量不出门。
月港中的大户人家也因此多次组织僧道举办法会科仪,祭祀鬼神。
反正不出正月都是年,也不犯什么忌讳。
月港足有居民数万户,繁华至极,大户人家个顶个的有钱,各种祭祀科仪办了一场又一场。
郑钱从【西湖船娘】的花船上收回目光,近在眼前的主街上就有一队抬着神轿的喧闹队伍刚刚走过去。
一扭头就发现月港中鼎鼎有名的奢遮人物粪霸【夜香郎】钱五爷也在看游神,开口打了声招呼:
“钱五爷!”
后者也看到了郑钱这位直岁堂官的三弟子,同样热情地朝他拱了拱手: